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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西安唐城工作队《唐长安皇城含光门遗址发掘简报》,刊《考古》1987年第5期,页441—448,页4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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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案这篇文章写定于1992年初,刊布于作者文集《古代交通与地理文献研究》,页207—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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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案该图集是在1996年8月由西安地图出版社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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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辛德勇《西安碑林的迁置时间》,刊台北《历史》月刊1993年第1期,页5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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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清陆增祥《八琼室金石补正》卷一二六“京兆府提学所帖碑”条,页8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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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吴宏岐《论唐末五代长安城的形制和布局特点》,刊《中国历史地理论丛》1999年第2辑,页145—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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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史舆地文录 谈唐代都邑的钟楼与鼓楼——从一个物质文化侧面看佛、道两教对中国古代社会的影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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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楼和鼓楼,是中国古代都邑当中两个非常重要的标志性景观。在当代社会民众的一般印象中,当这两座建筑成对组合配置时,通常是钟楼居东,鼓楼在西,常言所说“晨钟暮鼓”,正与这种东西方位相对应。然而,若是追溯它的历史渊源,则可以看到,这种配置形式,并不是亘古不变的传统,而是唐代以来佛教在全国各地普遍兴盛之后才逐渐形成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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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尘世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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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谓帝尧“乃命羲和,钦若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时”〔2〕,反映出颁授属民以节令时日,是中国古代社会生活中十分重要的事情。在通都大邑当中,设置特定的场所,用以撞钟击鼓,最初往往是为了昭示一日之中的不同时辰。蔡邕《独断》记述汉代钟鼓报时制度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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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以动众,钟以止众。夜漏尽,鼓鸣,则起;昼漏尽,钟鸣,则息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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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汉代是否建有类似钟楼和鼓楼的设施,今已无从考究。只是《史记》在记载吕后布设计策杀害韩信一事时,谓“吕后使武士缚信,斩之长乐锺室”,唐人张守节以为这一“锺室”,即“长乐宫悬锺之室”〔4〕,“锺”需要悬而置之,自然是用以撞击鸣响,盖古时多以“锺”来通作“鐘”字,亦即钟鼓之钟(案下文若无需要特别说明的情况,这种钟鼓之钟,一般径行统一书作“钟”字)。不过,钟鼓在当时也是宫廷常用的乐器,亦即所谓“礼乐”之器,这处钟室究竟是报时的设施,还是存放乐器的场所,现在还很难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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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所知,时代较早的钟鼓楼,见于三国时期的曹魏邺城。嘉靖《彰德府志》有相关纪事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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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楼。鼓楼。二楼在文昌殿前东、西。〔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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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昌殿是魏都邺城宫城的外朝,这显然是设置于宫廷之中的报时钟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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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彰德府志》成书于嘉靖元年,看似时代较为迟晚,但纂辑者崔铣叙述其撰著缘起,云:“正德己卯,太保汤阴李公,于中秘得宋《相台志》十二卷,元《续志》十卷,郡守陈公万言令所部各以其志送官。是岁冬,予辑而正之。……启书读之,宋《志》事略具而文义芜鄙,元以下亡观焉。乃别为例,作九志,凡八卷。其事兼采诸史,其文则删润者过半矣。”〔6〕从而可知,《彰德府志》所记曹魏邺城宫阙制度,必定出自李公所得宋人志书,而这种蓄藏于“中秘”的相州旧志,乃是北宋元祐年间当地知州李琮命人“效宋敏求《河南志》成此书”〔7〕,李琮等人当时自有可靠史料依据,《彰德府志》的记载亦信而可从。遗憾的是,钟、鼓二楼分列文昌殿前东、西两侧的说法,过于笼统。因为上古以来《诗经》等文献就习惯以“钟鼓”的顺序并称二者,而古人叙述东西方位,通常都是先东后西,所以,钟、鼓“二楼在文昌殿前东、西”的说法,很有可能是出自上述习惯的随意性表述,我们还无法对钟楼和鼓楼各自所在的东、西方位,做出区分判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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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东西相对配置的钟楼和鼓楼,并没有被很好地直接继承下来。稍后,至西晋时期,戴延之在《西征记》中记述说,洛阳宫城外朝太极殿前,有“左右各三铜钟相对,大者三十二围,小者二十五围”〔8〕,没有提到同样起报时作用的鼓。可见在这一时期还没有形成在主建筑前东、西相对配置钟、鼓的固定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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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时期,匈奴人赫连勃勃在今鄂尔多斯地区建立的夏国,所筑都城世称统万城,至清朝道光年间,犹残存有许多建筑遗迹。著名学者徐松在榆林知府任上,曾特地派人勘察,在他得到的报告当中,提到了钟、鼓两楼的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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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二十五年,榆林府知府徐松,檄怀远县知县何丙勋,确查夏统万城故址。丙勋于是携南针纸笔,随步定向,……至旧相传之白土城。细加相度,……其地有土城,周围三重,俱用土筑。渡无定河西行二里许,进头道城。又西半里许,进二道城。又西数十武,进三道城。头、二道城内,但馀瓦砾。三道城内,南面西隅钟楼,东隅鼓楼。鼓楼仅存基址,坚筑白土墩,高五六丈,无级可乘。钟楼尚堪登眺,高约十馀丈,白土筑成鸡笼顶式大厦一间半,已圮其半,悬钟屋顶,形迹宛然。周围飞栏八层,插椽孔穴,历历可数。尚有三四孔馀松椽半橛,问椽之长岀者,悉为鞑鞑猱升拔而薪之矣。南面列土墩七,坚硬如石,似系台楼之基。北头有白土坡,似系宫殿之基。北城东西两角,亦有土墩,当即俗所谓转角楼者。内城东西不及一里,南北约一里有馀。〔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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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情况,足以清楚说明在统万城宫城大殿前面的西南角上建有钟楼,但东南角上与之对峙的另一座建筑遗迹,却并不一定就是鼓楼。盖如何丙勋所述,这一建筑已经仅存基址,不像钟楼一样,还剩有悬挂大钟的“形迹”,可以用作复原的依据。参照洛阳宫城太极殿前左右同时置钟的情况,并不能排除东南角的建筑或许也是一座同样的钟楼。南朝萧鸾举兵入宫,谋罢废齐帝昭业,“率兵自尚书入云龙门,……帝在寿昌殿,闻外有变,使闭内殿诸房,令阉人登兴光楼望,还报云:‘见一人戎服,从数百人,急装,在西钟楼下。’”〔10〕所说“西钟楼”应指西侧之钟楼,而既然特以“西钟楼”相称,似乎就应相对另设有一座“东钟楼”,而不大可能是东与鼓楼相对应。盖汉人旧说以为“古者天子左五钟,右五钟”〔11〕,左右相对置钟,乃是本自这一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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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赫连勃勃修筑统万城钟楼略微迟晚一些,北魏于神瑞三年在京师平城“建白楼,楼甚高竦。……后置大鼓于其上,晨昏伐以千椎,为城里诸门启闭之候,谓之戒晨鼓也”〔12〕。这种鼓声,专门用于控制城门的启闭时间,鼓楼也同样具有专门的作用。迁都洛阳之后,北魏依旧建有一些独具特色的钟鼓设施,特别是在地方各州城当中,也开始“置楼悬鼓”〔13〕。与此同时,相对来讲,钟的作用,在都城当中似乎相对有所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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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伽蓝记》记载北魏明帝灵太后胡氏,曾以音响效果奇佳,而将龙华寺内一口声传五十里的大钟,“移在宫内,与内讲沙门打为时节”〔14〕。《水经·穀水注》记述说,在魏明帝兴建的金墉城上,“西面列观,五十步一睥睨屋台,置一钟,以和漏、鼓”〔15〕。这种置钟应和漏、鼓以报告时辰的做法,此前在南朝的萧齐,已经见到应用。《南史·裴皇后传》记齐永明中,“上数游幸诸苑囿,载宫人从后车。宫内深隐,不闻端门鼓漏声,置鍾(鐘)于景阳楼上,应五鼓及三鼓。宫人闻钟声,早起妆饰”〔16〕。继此之后,南朝陈人徐陵致书于北齐仆射杨遵彦,内有句云:“至于铛铛晓漏,的的霄烽,隔溆浦而相闻,临高台而可望。”〔17〕所说“铛铛晓漏”,正是描述时钟与漏壶匹配使用的样态。这是与汉代按照早晚不同时辰而区分使用鼓、钟不同的另一种钟鼓配用方式。不过,《文选》载南朝刘宋时人鲍照有诗句曰:“鸡鸣关吏起,伐鼓早通晨。”唐人李善注云:“《史记》曰:‘关法,鸡鸣出客。’”〔18〕所说“伐鼓”,显然是指敲击司晨之鼓,一如蔡邕所说,“夜漏尽,鼓鸣,则起”。又《北齐书·儒林传》记载权会“曾夜出城东门,钟漏已尽,会唯独乘驴”〔19〕,依旧在沿用蔡邕提及的漏尽钟鸣制度,说明在这一时期,还没有形成一种南北各地普遍施行的钟鼓报时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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