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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正统四年(1439),明英宗的圣旨从京师送到了龙州城,圣旨只有寥寥数语:既是土官不为例,准他这遭。《明实录》中,“既是土官”这四个字时有出现,对于镇守边疆的土司,明朝一向给予优待,更何况王玺将寺院命名为“报恩寺”,既为皇帝祝延圣寿,也将朝廷的恩泽如同雨水一样洒在王国的边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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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最完整的明代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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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多年后,龙州已更名为平武,巍峨的迎恩楼与镇羌楼也早已消失,唯有报恩寺尚矗立在城中。还未走近,远远就能看到天王殿古朴的歇山顶,如同古老的青铜钺一般,上翘的戗脊上,马、羊、兔等脊兽落寞地站着,中国人也称它们“五脊六兽”,比喻百无聊赖之人。微风吹过檐下的风铃,空灵的铃声回荡在古城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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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恩寺地处平武县城东北,背依箭楼山,坐西向东,东西长278米,南北宽100米,总面积约27800平方米,建筑面积3518平方米,由山门、天王殿、大雄宝殿、万佛阁在中轴线上层层递进,两侧辅以大悲殿、华严殿以及对称的碑亭。在明代,报恩寺的规模更为恢宏,寺中镌刻于明正统十一年(1446)的《敕修大报恩寺碑铭》,即记载了寺院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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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 戗脊上的脊兽,中国人也称它们“五脊六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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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宇深峻,阶墀轩敞。殿之前,则有天王殿、三桥、山门、二狮、二幢、钟楼,而极其华美。殿之后,则有万佛楼、二亭、戒台、龙神祖师之堂,而极其壮丽。殿之东西,峙以大悲殿、轮藏殿,而翼之廊庑。楼之后,则环以方丈,僧寮、斋厨、库舍,悉完整清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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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明代寺院数目不少,单是四川,就有新津观音寺、蒲江河沙寺、新繁龙藏寺、广汉龙居寺等,这些寺院大多仅存中殿,布局已不完整。相比之下,平武报恩寺结构基本完好,连经幢、狻猊石雕、钟楼、碑亭也保存至今,甚至连殿中的三身佛、千手观音、转轮经藏都是明代原作,体现了宋元形制向明清的过渡,也是迄今中国结构最完好的明代寺院之一,堪称建筑史上的“活化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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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从京师返回龙州后,王玺即开始了营建报恩寺的准备。来自京师的能工巧匠,被延请到偏僻的龙州;数不胜数的珍贵楠木,从山中砍伐回来,码成了小山;一车车琉璃瓦当,被运送到龙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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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五年(1440),报恩寺正式动工。平武当地流传着一则传说,王玺因战功卓著,朝廷赏赐了四万两白银,这也是王家修建报恩寺的资金来源。1974年与1979年,王玺家族墓在平武县古城乡小坪山被发现,两次发掘共出土了396件文物,其中金器129件,包括大量金钿、金簪、金戒指、金镯、金带饰、金耳坠等。王氏家族世代出任土官,传至王玺已有十代,官位虽不高,家境却颇为殷实。(图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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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恩寺的修建也得到龙州上下的鼎力支持,寺中镌刻于明正统十一年(1446)的《敕修大报恩寺功德之记》,即叙述了这段历史。两任宣抚使薛忠义、薛公辅与副使李爵捐资彩塑大雄宝殿三身佛,李爵还舍出四亩山地作为寺产;舍人薛忠恩出资塑大悲殿千手观音,百夫长薛忠信及其子薛志冕,出钱塑了千手观音前的圣父圣母,龙州城里的官吏、将校、士兵、僧侣、商贾、文人、士民也纷纷捐资,“妆塑有差,不可枚举”。天顺四年(1460),报恩寺最终完工,此时距离王玺建报恩寺,已经有二十个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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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脊兽林立,斗拱精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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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 平武报恩寺结构完好,体现了中国寺院宋元形制向明清的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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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王玺家族墓出土金器:①②金耳坠;③金簪;④⑤⑥分心;⑦“仙宫夜游”分心;⑧金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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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拱、观音、经藏,报恩寺“三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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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寺院往往始于山门,这也是寺院第一道大门。报恩寺山门长24.55米,进深9.5米,正门上方悬有“敕修报恩寺”匾额,相传为明代四川状元杨慎手书。山门外,两只雄健的石狻猊掩映在树丛中。俗话说,龙生九子,狻猊是其五,它形似狮子,平时喜静,就到了山门前护卫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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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进山门,迎面而来是三座并列的石拱桥,跨度8米,连接山门与天王殿,拱桥望柱柱头雕刻云纹、火焰纹,栏板浮雕人物山水、亭台、花卉,中间的桥面宽2.7米,铺白色团花琉璃砖;左右两桥宽2.6米,铺小青砖。小桥流水,碧波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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