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5520303e+09
1705520303
1705520304 他也寻找行动的手段,更深信古巴走的这条路是拉丁美洲政治经济独立唯一可行之路——也就是尊严。然而,他再次被排除在古巴之外。既然如此,他决定这条路首先必须经由哥伦比亚。他和年轻的哥伦比亚知识分子交流有一阵子了,特别是最近认识的《时代报》集团的恩里克·桑托斯·卡尔德隆[7],认识十年的丹尼尔·桑佩尔,后来所认识的上层阶级自由派小说家爱德华多·卡巴耶罗·卡尔德隆之子安东尼奥·卡巴耶罗,他们以创造哥伦比亚新形式的新闻为出发点——特别是成立左派杂志。[8]加西亚·马尔克斯所得到的结论是,如果他根深蒂固的保守祖国想要自我改革,唯一的方式是借由他以“诱惑”、“颠覆”的戏谑说法提及老旧统治家族之下的年青一代。[9]其他主要成员是国内知名的“暴力事件”编年史家、备受国际尊敬的社会学家奥兰多·法尔斯·博尔达以及左翼实业家何塞·维森德·卡塔莱因,后者成为加西亚·马尔克斯在哥伦比亚的出版商。这本新杂志名为《抉择》(Alternativa),出发点是“哥伦比亚社会信息垄断的情形越来越严重,而垄断者则是控制国家经济和政治的同一群利益分子”,目的是展现“日渐屈从于政府控制的大媒体或电视上从没有出现过的另一个哥伦比亚”[10]。第一期于1974年2月出刊,这本杂志维持了六年起伏的状态,虽然尽力,但加西亚·马尔克斯在哥伦比亚的时间相对较少,不过他仍然经常投稿,且永远有空提供咨询或建议。他和其他重要的参与者在这宗充满冒险本质的生意中投资自己大笔的钱财。同时,他宣布自己要搬回拉丁美洲,更轰动的是,他不再写小说了;从现在开始,直到智利皮诺切特将军的执政军团下台为止,他进行文学“罢工”,全心投入政治。
1705520305
1705520306 12月,仿佛强调心意已决,加西亚·马尔克斯接受邀请,成为颇具盛名的“罗素民间法庭”的一员,负责调查、评定国际战争罪行。也许比表象乍看之下更具意义的是,他希望在其他拉丁美洲作家未曾达到的领域中受到国际认可,他抱有这样的企图心,而接受此邀请是第一个清晰的开端;这也表示纵然他对古巴的投入具有争议性,但他仍可以在自由选择时间、地点的情况下相对自由地参与政治活动。
1705520307
1705520308 1974年,第一期的《抉择》杂志在二十四小时内卖了一万本。波哥大的警方没收了数百本,不过在这本杂志的历史上,这是唯一一次受到直接审查(虽然还有借由炸弹、法院干预、经济封锁、通路破坏的“间接审查”,最终导致杂志关门大吉)。这家杂志社往后不断地面临财务问题,但早期得到的回应非常惊人。过不了多久就卖了四万本,就哥伦比亚的左翼刊物而言是前所未有的数字。第一期中有一个关于自觉起义的口号——“勇于思考就是开始争取”——及一篇社论《给读者的一封信》,其中阐明新杂志的目标是“对抗布尔乔亚媒体对于国内现实的扭曲”、“对抗假消息”(这个主题最有名的例子就是《百年孤独》里香蕉园大屠杀的余波)。
1705520309
1705520310 这是一本双周刊,其中刊载加西亚·马尔克斯两篇文章里的第一篇,标题为“智利、政变以及美国佬”[11]。这是他成名后首次公开的政治新闻写作,成功地刊登于世界各地(3月在美国和英国发表),立即得到崇高的地位。对于他分析为萨尔瓦多·阿连德误入歧途的结局,加西亚·马尔克斯哀悼地表示:
1705520311
1705520312 他7月就满六十四岁。他最伟大的美德是坚持不挠,但命运只许他以罕见的悲壮,为了捍卫那不合时宜的愚蠢布尔乔亚法律而死;他捍卫不承认他、但使他的谋杀者合法化的最高法院,也捍卫宣告他不合法的悲哀国会,而国会却自满地屈服于篡位者的意志之下;他捍卫反对党的自由,而反对党部出卖灵魂给法西斯主义;他捍卫这个烂体制所有陈腐的一切,他提议要废除,但完全没有机会。这场历史事件发生在智利,在智利人的苦难之中,但在历史上这事件发生于我们所有人身上,所有这个年代的子女,且会永远停留于我们的人生之中。[12]
1705520313
1705520314
1705520315
1705520316 以同样藐视的语调,加西亚·马尔克斯从20世纪50年代就谈到哥伦比亚的国会体制,以《格兰德大妈的葬礼》为最佳范例。至于萨尔瓦多·阿连德,他成为加西亚·马尔克斯笔下的一个角色,在拉丁美洲失败英雄苍白万神殿中的另一个烈士。还有许多人追随他的脚步,以及许多乐观的人也是,但亦有胆怯的政治人物在或许带有绝望或迷信的心态下努力,希望避免那样的命运,在接下来的几年间也纷纷成为加西亚·马尔克斯的朋友。
1705520317
1705520318 正如同《百年孤独》出版后,加西亚·马尔克斯得以在偿还债务后逃离墨西哥,如今,他完成《族长的秋天》之后,打算离开巴塞罗那,准备他的小说选集。[13]对于西班牙,他总是有股漫不经心、些许分神、偶尔自命不凡的态度;如今,他的心思早就专注在别的事务、别的地方。接下来的一年中,他逐渐习惯居住的地点,把注意力从欧洲转向拉丁美洲,从文学转向政治。同时,在他之后抵达巴塞罗那的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则比他先离开。1974年6月12日,卡门·巴尔塞斯为准备回秘鲁的巴尔加斯·略萨举办了一场送别会。[14]大部分当时居留在此的拉丁美洲作家都出席,包括何塞·多诺索、豪尔斯·艾德华、加泰罗尼亚人何塞·马利亚·卡斯特雷、卡洛斯·巴拉尔、胡安·马塞、胡安和路易斯·戈伊狄索洛、曼努耶·瓦兹尔克斯·孟达尔曼,还有其他许多人。巴尔加斯·略萨要离开,加西亚·马尔克斯也正为自己的离去准备,无疑,这场仪式代表了拉丁美洲“文学爆炸”的光辉在欧洲画下句号。[15]巴尔加斯·略萨和妻子家人起航前往利马,留下巴塞罗那许多感到失落的朋友,只有卡门·巴尔塞斯继续提供注目的焦点。
1705520319
1705520320 夏天结束时,加西亚·马尔克斯和梅塞德斯做出了非比寻常的决定。他们把两个男孩留在巴塞罗那,由朋友费度其一家人、卡门·巴尔塞斯、煮饭打扫的女仆一起照顾,夫妻俩则令人意外地前往伦敦。加西亚·马尔克斯终于决定,该是解决他认为生命中唯一真正失败问题的时候了——也就是他始终学不会英文。他和梅塞德斯建议罗德里戈和贡萨罗,也许可以考虑在伦敦待个两年,但两个男孩儿断然拒绝。然而,听到父母打算把他们留下,而自己还是要成行时,他们很惊讶也很愤怒。[16]这对夫妻在他们熟悉的肯辛顿的希尔顿饭店住了一阵子,也在牛津街的凯兰英语学校注册进阶课程,保证使用“万无一失”的方法,以平常四分之一的时间就可以得到优秀的成果。
1705520321
1705520322 加西亚·马尔克斯学习英文的过程并不顺利,这也并非他唯一全神贯注之事。奇妙的是,他在伦敦踏出再次与古巴革命结合的第一步。自从1971年帕迪拉事件以来,他比以前更加地放逐于古巴之外,但他在伦敦联系上利桑德罗·奥特罗,这位作家和艾贝托·帕迪拉的冲突直接导致1968年事件第一阶段的发生。奥特罗认识雷吉斯·德布雷,德布雷同意担任加西亚·马尔克斯和古巴外交部部长卡洛斯·拉法叶·罗德里格兹的中间人。他告诉罗德里格兹,革命把加西亚·马尔克斯这么重要的人物留在“政治的地狱边缘”是很大的错误。罗德里格兹同意,驻伦敦的古巴大使邀请加西亚·马尔克斯共进午餐,通知他:“卡洛斯·拉法叶要我告诉你,该是你回古巴的时候了。”[17]
1705520323
1705520324 他在伦敦的早期,几位来自亲美周刊《视野》(Visión)的拉丁美洲记者在加西亚·马尔克斯住的旅馆找到他。他闪避了他们大部分的问题,但对伦敦的印象则提供了有意思的见解:
1705520325
1705520326 伦敦是全世界最有意思的城市:最后一个消失中的殖民帝国,宽广而忧郁的都会。二十年前我第一次来到此地时,在雾中还有可能找到戴着圆顶硬礼帽,穿着条纹长裤的英国人,看起来就像当时的波哥大人。如今他们隐身于郊区华厦,独自在凄惨的院子里,最后剩下的狗,最后的大丽花,被来自失落帝国无法抵抗的人潮压力所击败。牛津街看起来就像巴拿马、库腊索岛、维拉库兹的街上一样,刚毅的印度人坐在满是丝绸和象牙的店门口,亮丽的黑人女性穿着明亮的衣物贩卖酪梨,魔术师在大众眼前让球从杯子下面消失。取代浓雾的是炎热的阳光,闻起来像番石榴和睡着的鳄鱼。进到酒吧里喝一杯啤酒,像拉瓜伊拉的小酒馆一样,炸弹会在你的座位下爆炸。你可以听到身边的人在说西班牙文、葡萄牙文、日文、希腊文。我在伦敦遇见的所有人里,唯一一位说一口流利牛津腔英文的是瑞典财政部部长。所以,不必讶异在这里找到我:在皮卡地利圆环里,我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卡塔赫纳的糖果屋中。[18]
1705520327
1705520328
1705520329
1705520330 少有观察家这么早、这么清晰地预见了伦敦未来“世界城市”的身份。被问及拉丁美洲的政权是否可能如英国一般配置没有武装的警察时,加西亚·马尔克斯的反驳早就有了:古巴便是如此。他继续说明,拉丁美洲的大新闻是古巴革命力量的巩固——当时不友善的观察家相信这样的“巩固”事实上是“斯大林化”——如果没有古巴革命,不可能会有目前拉丁美洲革新的发展——而且,他补充道,也不会有“文学爆炸”的发生。最后,他重申除非智利反抗军推翻由美国五角大厦所资助的智利独裁政权,不然他不会再写小说。在这不友善的采访中,很清楚地可以感受到加西亚·马尔克斯在自断后路,升起坚定支持社会主义的旗帜。为什么如此呢?因为他很肯定自己正在回古巴的路上。
1705520331
1705520332 在伦敦没有上英文课的时候,他修改着《族长的秋天》的书稿,尝试几个激进电影剧本的不同想法。他的幺弟埃利希奥和妻子蜜丽安于9月搬到巴黎,而今前来伦敦探望他和梅塞德斯。虽然相差二十岁,埃利希奥和他有名的哥哥贾布却愈发亲近。1974年的圣诞节,埃利希奥、蜜丽安和贾布、梅塞德斯及他们的两个儿子在巴塞罗那度过。
1705520333
1705520334 1974年9月,《抉择》的社论组出现政治问题,奥兰多·法尔斯·博尔达的派系离开了杂志。恩里克·桑托斯·卡尔德隆后来告诉我:“我们原本打算成为多元的团体,但大家很快分成几个小团体。贾布深受困扰,他觉得很难面对朋友之间相处引发的内在张力。他每次偷偷摸摸地回来都让自己很烦恼,但他们也把他政治化,让他从武装挣扎的现实中醒来,并把他当成左派的偶像。”[19]12月,加西亚·马尔克斯采访从美国中央情报局变节的菲利普·阿杰,他揭露局里在拉丁美洲的活动很快会在世界各地造成轰动。[20]如今,没有人会拒绝见加西亚·马尔克斯。在1974年的哥伦比亚选举中,国家战线公约正式结束之后,自由党的阿方索·洛佩斯·米切尔森以百分之六十三点八的得票率接掌政权,但投票率低于百分之五十。虽然对洛佩斯·米切尔森的政治立场有所疑虑,但加西亚·马尔克斯仍乐意他能当总统,因为经由帕迪拉的科特斯家族,他们有远亲关系,他以前在波哥大上大学时上过洛佩斯·米切尔森的法律课,也很乐意可能有机会和一个显然不是保守派的人合作。[21]
1705520335
1705520336 《族长的秋天》终于在1975年3月于巴塞罗那出版。拉丁美洲的媒体充满谣言,说这本小说(拉丁美洲历史上最令人期盼的一本书)的出版迫在眉睫,上架前一天才完成出版前的工作。这本书由他的西班牙出版商“布拉扎·贾内斯”出版,一版印了惊人的五十万本精装本。6月,“布拉扎·贾内斯”出版他的小说集,加西亚·马尔克斯和他的文学读者之间目前为止的账算是结清了。然而,在此书的评论方面,也许因为评论家有过高的期待,因而呈现出毁誉参半的狼狈结果,许多评论明显地不友善[22]。有些评论喜欢这本书超凡的诗意和讽刺的修辞,两者同时加深、嘲弄拉丁美洲最黑暗的幻想;其他人不喜欢也有一连串的理由,从声称其粗俗到指称其中持续夸张的,从缺乏标点符号到显然有问题的政治立场。这些分歧的意见在出版当时特别显著,但极端的异议则持续多年。
1705520337
1705520338 不过,《族长的秋天》终于肯定加西亚·马尔克斯专业作家的身份,证明在《百年孤独》之后,他还可以写出一本成功的小说。就算是不喜欢这部书的人也没有试图否定它出自伟大作家之手。虽然《百年孤独》很明白地宣示一个宽广、毋庸置疑的大陆面向,但仍然可以认出来这是一本哥伦比亚的小说。相反地,《族长的秋天》是一本属于拉丁美洲的书,书写时心中怀抱着象征性的读者群,几乎没有显著的哥伦比亚元素,不只是因为哥伦比亚从来没有书中所描绘的那种独裁者;体制上,20世纪的哥伦比亚大多时间属于“民主”国家。
1705520339
1705520340 在某种层次上而言,加西亚·马尔克斯身为作家最重要的作品是《族长的秋天》,而非《百年孤独》;因为有别于第一印象,这本书把他其他的作品压缩在其中。不论这本小说是否公认为他自己经常主张的“最佳”作品,但并不难看出他为什么认为是最“重要”的一本,特别是如果我们在它简明扼要之外再加上两个已经提过的理由:坚持独裁者所描绘的就是他自己;他写这本书是为了在《百年孤独》麻醉性的成功之后,“证明”自己仍然是个作家。如此这般,也许可以说,如果《百年孤独》无疑是他“人生”的分水岭(就范围更大的世界以及后代子孙而言是最重要的一本书),那么,《族长的秋天》 是他作品的中心点;讽刺的是在这之后,他在文学上执着于权力这耗尽一切心力的本质会结束——而且就在权力成为他生活的中心主题之时。他宣布除非皮诺切特下台,否则自己不会再写小说,他有两个很好的理由:其一,也是最重要的理由,他决心和菲德尔·卡斯特罗接触;其二是他暂时没有什么真正重要的东西可以写。现在可以看得出来,他作家事业的前半段并不是在《百年孤独》的狂喜之中结束,而是在《族长的秋天》的痛苦中结束。就文学层面而言,他一点儿也不确定接下来往哪里去,因而只好专注在卡斯特罗身上。
1705520341
1705520342 那年春天,他又和利桑德罗·奥特罗在伦敦碰面,他回忆道:“加西亚·马尔克斯、我、马塔在阿尔及利亚大使布拉希米家用餐,一位仆人来到餐桌旁,带给贾布紧急口信。他去接电话,是卡门·巴尔塞斯,她带着第一批印好的《族长的秋天》刚从巴塞罗那抵达。我们一吃完晚餐就去她下榻的旅馆,她给贾布五本下午刚印好的书。他马上拿起笔,题字签书给菲德尔和劳尔·卡斯特罗、卡洛斯·拉法叶·罗德里格兹、劳尔·罗阿、我。毫无疑问地,我觉得他是借这样的姿态宣示自己对古巴革命的投入。”[23]
1705520343
1705520344 假设他对于卡斯特罗主动效忠的姿态成功,他的新策略则需要一种复杂而低调的自我表达方式。借由属于他自己秘密的“人民阵线”,他同时支持社会主义和自由民主。1975年6月初,他为了罗素民间法庭的事宜飞到里斯本,处理的就是人权和民主事宜。但1974年4月爆发葡萄牙革命,且初期是由士兵贯彻完成:这场发生在欧洲的革命也许代表着极大的可能性。这场革命对于非洲的意义和古巴一般深远,如同对于加西亚·马尔克斯自己一般。除了其他人之外,他见到瓦斯可·贡萨尔维斯首相及诗人何塞·高梅斯·费莱拉,并很快地在《抉择》杂志发表三篇重要的文章,内容关于革命之后葡萄牙的后续发展。[24]他支持葡萄牙革命、当时热烈进行中的秘鲁军事革命以及重度武装的古巴政权,他对于军事介入的态度开放得令人意外。在里斯本,他说秘鲁征用的报纸和他所赞成的征用石油没什么不同。他个人并不相信布尔乔亚的媒体自由,“归根究底那只是布尔乔亚的自由”。[25]这样的意见激怒了当时回到秘鲁的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
1705520345
1705520346 加西亚·马尔克斯经由墨西哥城前往加勒比海,抵达墨西哥首都时,他向上帝祈祷永远不要得诺贝尔奖;不过后来发现上帝并没有听他的,但显然《卓越》杂志听到了,其报道加西亚·马尔克斯可能得到此荣耀的文章深植许多人的心里。[26]至于财富方面,6月17日的《卓越》报道,《百年孤独》加上《族长的秋天》使加西亚·马尔克斯非常富有,[27]显然他负担得起这自我加诸的文学假期,也可以拿他的名望冒险、进而追求政治使命。
1705520347
1705520348 回到加勒比海,他继续寻找此时沉迷追求的答案。古巴政府由革命游击队主掌,他们把自己、全体古巴人民变成士兵;阿连德被革命军推翻;如今,葡萄牙这个欧洲最长久的独裁政权也被军队推翻。革命士兵——西蒙·玻利瓦尔将军起死回生!——这是拉丁美洲问题的答案吗?他前往中美洲寻找答案。在那里,他采访了一位如暴雨般神气活现的人物,他对加西亚·马尔克斯的吸引力仅次于菲德尔·卡斯特罗。这位奥马尔·托里霍斯将军从1968年起就是巴拿马民粹派独裁者,他的立论也认为,由于拉丁美洲当代新殖民地的特殊状况,有时为人民、属于人民,但非以人民为主人的独裁政权是必需的。[28]加西亚·马尔克斯后来和托里霍斯成为好朋友,几乎像亲兄弟一样。(托里霍斯坐下来读过《族长的秋天》后抬起头对加西亚·马尔克斯说:“是真的,这就是我们,我们就是如此。”)托里霍斯的个性和卡斯特罗不太一样(有些人很悲观地说,卡斯特罗“受欢迎”的表演是经过严格的设计),托里霍斯当时已经开始了一场历史性的运动,要为巴拿马收复巴拿马运河。他向加西亚·马尔克斯解释自己正和美国谈判一个新的运河条约,以及他愿意接受和不愿意接受的条件。加西亚·马尔克斯自己指出,美国所经营的美国学校所在地的国家里有军事反抗军出现,而这些大陆士兵又学会对抗自己人民的暴动,对美国而言非常麻烦。托里霍斯告诉他的新朋友,他打算直攻“最重要的后果”,也就是收复运河,驱逐殖民主义于无形。
1705520349
1705520350 加西亚·马尔克斯对于巴拿马特别有兴趣,不只因为美国帝国主义鼓励巴拿马自己接手之前,巴拿马曾经属于哥伦比亚;也因为他的外公尼古拉斯·马尔克斯年轻时在此旅行,追求他最重要的一段爱情。托里霍斯大有可能是出生于巴兰基亚——的确,他在许多方面,特别是长相和举止,都让加西亚·马尔克斯想起他已逝的朋友阿尔瓦罗·塞培达。很快地,这两人在感情上深深地互相吸引而建立友谊,经过一段时间后成为一种爱慕之情。加西亚·马尔克斯并不是唯一的一位,即使是冷冰冰的英国作家格雷厄姆·格林也和这位巴拿马领袖发展出密切而深厚的关系,最后针对这个过程写了一本毫无防备的书《与将军相识》。
1705520351
1705520352 当时,菲德尔·卡斯特罗已是20世纪最伟大的政治人物之一,和他比起来托里霍斯只是小角色。很容易可以想象对于像加西亚·马尔克斯这样从年轻时就沉迷于权力这个主题的人,能够认识卡斯特罗必定使他欣喜若狂。在《族长的秋天》中,有些类似之处是毋庸置疑的。这本小说在加西亚·马尔克斯十四年来第一次访问古巴的三个月前出版,书中形容一位沉迷于乡间活动特别是牲畜繁衍的独裁者,却有着“平滑少女之手、权力之戒”,这两个细节都指向菲德尔,当然提及之处有些可能是巧合,其他则毋庸置疑:“他盖了加勒比海最大的棒球场,授予我们的球队胜利与死亡的训言。”
[ 上一页 ]  [ :1.705520303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