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5520353e+09
1705520353
1705520354 不过,1975年,卡斯特罗较成功的一段时期正要开展。这个政权正安然度过包括帕迪拉事件的“斯大林主义者”时刻,并很快地在非洲开始其深具历史意义、大胆的军事行动。1975年,十四个拉丁美洲国家和这岛国政权恢复外交关系;哥伦比亚于1961年阿贝尔托·耶拉斯执政时,与其中断的外交关系,也会在3月6日加西亚·马尔克斯四十八岁生日这一天恢复。这是洛佩斯·米切尔森所下的决定,在加西亚·马尔克斯看来必定是个吉兆,他先前就已经暗自决定要重新和古巴革命建立关系,并早在四天前就抵达波哥大。
1705520355
1705520356 这一刻终于在7月来临,他和罗德里戈一起前往古巴。他们终于回来了,革命军政府提供他们所有需要的交通工具,任意前往岛上四处自由地与人民交谈。罗德里戈拍了两千多张照片,加西亚·马尔克斯回忆道:“我的想法是写出古巴人如何在自己家里打击禁运,不是政府或国家的作为,而是人民自己如何解决煮饭、洗衣、缝纫的问题,简单地说,就是日常生活的问题。”[29]他在9月发表了三次难忘的特稿,大标题是“古巴走透透”,他如此巧妙地结合强烈的恭维与细微的批评,以向官方表明他们所面对的是一位重量级,但令人无比安心的革命舵手。[30]
1705520357
1705520358 夏季,这家人在墨西哥再度相聚。加西亚·马尔克斯和梅塞德斯在墨西哥城南部找到一栋房子,就在天使石砾区国立大学后方的祝融街上。三十几年后,这栋简朴的房子仍是他们主要的住所。这家人需要重新联系感情,这也许是为什么加西亚·马尔克斯明知罗德里戈一定会让他分心,仍带他一起前往古巴的原因。罗德里戈告诉我回到墨西哥的事,“其实,墨西哥才是我们一直回去的地方,而不是哥伦比亚,仿佛父母亲在1961年到1965年之间成了墨西哥人”。[31]
1705520359
1705520360 回到墨西哥可以让两个男孩重新确认,并重新建立他们长期的认同感。他们俩都不觉得自己是哥伦比亚人或西班牙人,然而,他们和墨西哥的关系却无法得以继续。罗德里戈决心建立自己的独立生活,不用加西亚·马尔克斯的名字生活,最后他也选择离开这个国家。小儿子贡萨罗对此没有那么敏感,但也尝试找到属于自己的路,虽然这在墨西哥特别困难,但他并未太过仰赖父亲的名望。再一次地,两个男孩被送到英语学校完成中学教育。
1705520361
1705520362 在这期间的1975年11月,一颗炸弹在波哥大《抉择》杂志的办公室爆炸,归因于某个保安组织,恩里克·桑托斯·卡尔德隆后来告诉我,“就发生在我们谴责军队最高层腐败问题的同一时间”。[32]人在墨西哥的加西亚·马尔克斯安然无恙,但无畏地发表了一篇声明,表示炸弹显然是哥伦比亚军队的杰作,一定是来自最高层。他表示,洛佩斯·米切尔森显然是拒绝关闭杂志,才刺激军队采取如此的行动,显然他最近对于士兵的热诚并没有延伸到哥伦比亚的军队。更具挑衅意味的,他特别指名国防部部长卡马丘·雷瓦将军个人和这些压制政策有关。哥伦比亚军队不会忘记此事,他们也不会忘记自己怀疑《抉择》的发起人同情中产阶级精选的反抗军游击队M-19,他们于1974年象征性地偷去西蒙·玻利瓦尔之剑,也许甚至与其共谋。
1705520363
1705520364 不过,外面的世界改变得很快,显然越变越好。不顾来自世界的抗议,佛朗哥将军的政权于9月27日处决了五名巴斯克激进分子(瑞典首相奥罗夫·帕尔梅说西班牙政府是“血淋淋的刽子手”),佛朗哥在10月21日严重心脏病发作,胡安·卡洛斯王子接任国家元首。在世界各地左翼分子的衷心喜悦中,佛朗哥终于在11月20日去世,胡安·卡洛斯于11月22日成为国王,三天后宣布大赦。西班牙开始转型为民主国家,发生剧烈的改变。11月10日,虽然有暴力冲突,安哥拉仍自葡萄牙殖民中独立;苏联顾问协助主政“安哥拉人民解放运动”中的马克思思想力量,对抗受美国支持的荷纳斯·萨文比领导的“安哥拉全面独立国家联盟”。11月11日,古巴宣布决定派数千名部队前往安哥拉,且一待就是十三年。这是加西亚·马尔克斯展现记者长才,为革命出力的机会。
1705520365
1705520366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被加西亚·马尔克斯的行为所吸引。1976年2月12日,如今成为墨西哥城市民的加西亚·马尔克斯出席《我们要活着回去》的电影首映会。他抵达时,为此活动来到当地的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本片编剧——正站在大厅。贾布敞开双臂大叫:“兄弟!”马里奥是个颇有成就的业余拳击手,他不发一语地一拳打在加西亚·马尔克斯的脸上,让他倒地不起。加西亚·马尔克斯倒下的时候撞到头,躺在地上呈半昏迷状态。根据消息来源,马里奥在那时大叫:“这是为了你对派翠希亚说的话!”或是“那是为了你对派翠希亚做的事!”这成为拉丁美洲历史上最有名的一拳,至今仍然是大众热心猜测的焦点。在场有许多目击者,除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之外,此事背后的原因也有许多版本。[33]
1705520367
1705520368 据说,巴尔加斯·略萨的婚姻在20世纪70年代中期出现危机,加西亚·马尔克斯自愿安慰马里奥显然心乱如麻、愤怒的妻子。有人说他的做法是建议她开始离婚程序,其他人说他所提供的安慰并不是那么直截了当。马里奥的结论据称是加西亚·马尔克斯把他对于派翠希亚的关心,置在他们的友谊之上。只有加西亚·马尔克斯和派翠希亚·略萨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或没有发生什么事[34]。只有派翠希亚·略萨知道,她和先生复合时,自己是怎么说的。也就是说,只有她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35]至于梅塞德斯,她永远没有原谅巴尔加斯·略萨;不论由什么原因挑起,她也未曾忘记这个她认为是怯懦而有损名誉的行为。
1705520369
1705520370 毕竟不论比例如何,政治、性和私人恩怨这些素材组成强而有力的构合,在巴尔加斯·略萨感到被背叛的感觉背后,也许有着一股焦虑,他无法忍受这位矮小而不讨喜的哥伦比亚人。马里奥自己很不寻常且实至名归的文学成功及他如电影偶像般的英俊外形并不足以令他释然,因此,也许他唯一剩下的武器是那有力的一拳。他也许只因为出其不意才得以得逞;可以想象,受到警告后的加西亚·马尔克斯定会像查理·卓别林一般在他身边跑来跑去,不断从背后踢他。不论马里奥自己写得多好,不论他受到多少瞩目,报纸和大众最想知道的仍然是和加西亚·马尔克斯有关的消息;不论马里奥认为拒绝卡斯特罗和古巴有多少正当性,加西亚·马尔克斯似乎从帕迪拉事件中全身而退,成为拉丁美洲左派无人能敌的文学冠军。马里奥的挫折感一定异常深刻,[36]两人也从此没有再见面。
1705520371
1705520372 3月和4月,加西亚·马尔克斯回到古巴。他针对智利政变所写的文章已经得到世界的喝彩,他必定认为菲德尔·卡斯特罗不至于愚蠢到忽视他这样的才能。因此,他提出这位古巴领袖无法拒绝的提议。他向卡洛斯·拉法叶·罗德里格兹提议自己撰写古巴军队远征非洲的史诗故事,这是首次有第三世界国家干预与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超级强国有关的冲突。由于古巴有奴隶和殖民的历史,因此特别注意当时的非洲解放运动。而且,如纳尔逊·曼德拉这样的人物后来都认为古巴对于推翻南非的种族隔离有显著甚至非常重要的贡献。
1705520373
1705520374 古巴外交部部长把加西亚·马尔克斯的提议传达给菲德尔·卡斯特罗,这位哥伦比亚人在哈瓦那的国家饭店等司令官的电话等了一个月。[37]某天下午三点钟,卡斯特罗坐着吉普车出现,他亲自开车,让当时还带着贡萨罗的加西亚·马尔克斯可以坐在他身边。他们往乡间开去,菲德尔就食物讲了两个小时。“我问他,”加西亚·马尔克斯后来回忆道,“‘为什么你对食物知道得这么多?’‘年轻人,当你要负责喂饱整个国家的人民时,你就会去了解食物!’”如同许多人一般,加西亚·马尔克斯非常讶异卡斯特罗对于事实的热爱,并且他也惊人地熟知各种细节。也许光是听过这位伟大领袖没有准备讲稿仍侃侃而谈的八小时演讲就可以想见,但他并没有预期到卡斯特罗的个人魅力及亲和力,不仅两人之间密谈时感觉如沐春风,即使是房间里有二三十个人时亦有相同的感受。
1705520375
1705520376 在这段探险旅程的最后,菲德尔说:“邀请梅塞德斯过来,然后和劳尔谈一谈。”梅塞德斯于次日抵达,但他们又等了一整个月才接到劳尔·卡斯特罗的电话。劳尔是军队领袖,他亲自对加西亚·马尔克斯做简报:“所有顾问都在那个房间里,他以连我都很意外的方式,用地图开始揭露军事和国家机密。专家解释密码电报、译码,对我解释一切:机密地图、行动、指令、所有的一切,一分钟一分钟地交代。从早上十点到晚上十点,他们给了我一张关键人物名单,这些人接到指示可以自由地与我交谈。我把所有的资料带到墨西哥,写成完整的叙述,名为‘卡罗达行动’”。[38]
1705520377
1705520378 加西亚·马尔克斯完成文章之后,寄给菲德尔先睹为快。三个月过去,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加西亚·马尔克斯回到古巴讨论,咨询过卡洛斯·拉法叶·罗德里格兹的意见之后,他做了修改,“理清重要的问题、补足缺少的细节”。这篇文章在世界各地同步发表,卡斯特罗兄弟非常高兴。加西亚·马尔克斯赢得他的革命荣耀,或者,如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后来所说的,成为卡斯特罗兄弟的“走狗”。
1705520379
1705520380 他取悦的不只有菲德尔。后来,加西亚·马尔克斯两篇关于古巴和安哥拉的纪事,得到国际媒体组织的世界记者奖,这或许表示他们并不知道他有三位杰出的消息来源。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加西亚·马尔克斯可被理解地沉浸在他和拉丁美洲近代史上最重要的人物的私人交谊里,他告诉记者自己不愿意谈论菲德尔,因为他担心这会让自己看起来很谄媚——然而他还是说了。而他说的话则惹恼了迈阿密以及其他地区的古巴流亡人士。
1705520381
1705520382 身为消息灵通的古巴革命捍卫者,加西亚·马尔克斯继续他的研究与自我教育。因为禁运,他也许已经放弃了书在日常生活中的存在,但继续以此身份掩护了一段时间。他从一开始就了解到,人权和政治犯的问题是敌人会丢给他的重要议题,但既然尼克松和基辛格掌控下的美国已经对拉丁美洲进步运动做出毫不留情的处理,也就是以所谓的“安全方法”训练军事政权,包括刺杀、囚刑和假情报。如今他站在卡斯特罗的古巴这一边,他需要就监狱议题记下自己的想法——即使这表示他得不计一切地说服自己、认为在任何的情况下这处境都是可以接受、支持的。(在他为罗素民间法庭所做的工作中,他学到很多关于监狱管理的细节。)同时,讽刺的是,美国如今有新的领袖,清教徒似的吉米·卡特总统宣扬人权,对于这个议题似乎很真诚。因此,尼克松让加西亚·马尔克斯认清美国政府永远不会真正地改变,但卡特让他了解到,公共关系、外交、宣传如今也是国际舞台上意识形态的奋斗中重要的部分。加西亚·马尔克斯深信,这些外在的反对力量其实希望古巴有政治犯,如此一来他们就可以继续攻击,也许他因而太过天真地相信这个国家应该把政治犯的人数尽可能减少到接近零,这是他在接下来几年中不遗余力的主要事务,也把注意的焦点从维持《抉择》杂志的战斗精神、捍卫古巴干预非洲,转移到国际外交上;渐渐地,随着处境越来越困难,只好转而作为捍卫古巴主权完整的后盾,如此而已。
1705520383
1705520384 1976年晚期,他和巴坦纳波监狱长期被拘禁的反革命犯会谈。他从名单中随机挑选了雷诺尔·冈萨雷斯。冈萨雷斯是反对派领袖,参与基督工会运动,是虔诚的天主教徒,因此实质上是基督民主党。[39]他在1961年遭到逮捕,被控在朗丘·波耶罗机场附近,策划以火箭筒暗杀菲德尔·卡斯特罗,以及纵火焚烧哈瓦那的“魅力购物中心”,杀死一位名为费·瓦耶的行政人员。冈萨雷斯后来承认这些指控皆属实。加西亚·马尔克斯和冈萨雷斯在巴坦纳波监狱会谈之后,他的妻子特蕾希塔·阿瓦雷兹联系这位墨西哥城的作家,请他协助释放她先生。加西亚·马尔克斯受到她的恳求感动,也看到双赢的可能性。他决心和卡斯特罗谈一谈,但见了四五次面都不敢触及这个话题。
1705520385
1705520386 最后,卡斯特罗带着他和梅塞德斯坐着吉普车出去兜风。归途中,加西亚·马尔克斯回忆道:“我们有点儿赶时间,我在小卡片上记下六点我想向他提起的事。菲德尔嘲笑我对每一点的精准提问,说‘这个好、那个不行、我们得做那个、我们得做另一个’。他回答第六点时,我们正经过通往哈瓦那的一座隧道,他问我:‘第七点是什么?’卡片上没有第七点,我不知道是否魔鬼在我耳边低语,但既然他这么说,我想,‘这可能是适当的时机’,我说:‘第七点在这里,不过很尴尬!’他说:‘好,告诉我是什么。’仿佛带着降落伞跳下飞机的人,我说:‘你知道,如果我可以带着获得自由的雷诺尔·冈萨雷斯,到墨西哥和他的妻小共度圣诞,有一家人会非常满足。’我没有回头看身后,但菲德尔没有看我,却看着梅塞德斯说:‘为什么梅塞德斯脸上那个表情?’还是没有回头去看梅塞德斯脸上的表情的我回答:‘她大概在想如果我带走雷诺尔·冈萨雷斯,假如他又对革命玩弄什么卑鄙的把戏,你会觉得我搞砸了。’接着,菲德尔对着梅塞德斯而不是对我说:‘你听我说,梅塞德斯,加夫列尔和我会做我们认为是对的事,如果在那之后发现那个人其实很卑鄙,那是另一个问题!’”回到旅馆房间后,始终谨慎的梅塞德斯指责丈夫的鲁莽,但加西亚·马尔克斯却兴高采烈。不过几个月过去了,卡斯特罗却说他还没有办法说服国务会议的同人。面对事关复杂的议题,加西亚·马尔克斯和冈萨雷斯必须有耐心地等待。[40]
1705520387
1705520388 1977年8月,加西亚·马尔克斯首次和一位欧洲的社会主义者有重要的接触,在接下来的几年间成为他重要的联系人和朋友,那个人就是西班牙工人社会党的领袖菲利普·冈萨雷斯。6月15日,冈萨雷斯在西班牙睽违四十一年的选举中当选为马德里议员,而阿道夫·苏亚雷成为中间偏右的执政党中间民主联盟的总理。传奇的共产党激进分子多洛雷斯·伊巴露丽(热情之花)自内战后首次回到西班牙参与这场选举。8月底,身为律师的冈萨雷斯在波哥大接受《抉择》杂志安东尼奥·卡巴耶罗(编辑)、恩里克·桑托斯·卡尔德隆(社长)、加西亚·马尔克斯(编辑顾问)的采访,文章标题为“菲利普·冈萨雷斯:严肃的社会主义者”。[41]社会党的拉丁美洲政策是在多少有点民主色彩的国家里支持所有以人民为本的政权,在非民主国家中支持解放运动:“使我们团结的目标是消除阻碍民主脚步的政权”。这篇文章并未包括冈萨雷斯对古巴的看法,但许多年后,这个问题终究在他和加西亚·马尔克斯之间造成问题。[42]
1705520389
1705520390 这次的采访很可能在加西亚·马尔克斯的心里勾起许多回忆。虽然他对其信仰和活动有所怀疑,不过,不久他就和一些温和、民主的“社会主义国际”成员密切来往,包括好友委内瑞拉总统安德烈·佩雷斯、他父母哥伦比亚的亲戚、法国的弗朗索瓦·密特朗和菲利普·冈萨雷斯自己。密特朗和冈萨雷斯都密切注意着关于阿连德的事件进展及其死亡——但想当然在欧洲的观点有所不同。12月,加西亚·马尔克斯在巴黎和雷吉斯·德布雷有过一段认真的谈话,他也曾为革命派,如今考虑民主之路(他最后在弗朗索瓦·密特朗旗下走上此路)。此时,德布雷自己已经是法国社会主义党的一员,加西亚·马尔克斯问他是否仍然是“真正的社会主义者”,以及他对拉丁美洲革命进展的看法[43]。几乎可以肯定从这一刻开始,加西亚·马尔克斯已经离开《抉择》,寻找另一个角色,而且是一个双重角色:一个出现在拉丁美洲,一个出现在欧洲。再一次地,加西亚·马尔克斯在寻找布局的空间。6月初,他发表另一篇关于朋友奥马尔·托里霍斯的文章,公开地在标题中引用自己的作品:《有人写信给托里霍斯将军》。[44]当然,这在当时和未来都足以象征加西亚·马尔克斯的问题。他到底是在写关于有权力的男人,写给有权力的男人,还是为他们而写?如同在古巴一样,他先针对巴拿马的人权问题下笔,表示自己是现实和读者间诚实的中介(正如同最后他试图一方面扮演卡斯特罗和托里霍斯之间的媒介,另一方面则是冈萨雷斯和密特朗之间的媒介)。如此这般,他刻意地发掘据称是巴拿马政治犯的情形——随着时间的推移,托里霍斯被控参与刑囚——并作为托里霍斯政权和墨西哥巴拿马流亡人士间的媒介。8月,加西亚·马尔克斯另一篇重要的文章发表,写的是关于这位巴拿马的地方首领和美国的谈判、他所受到的生命威胁。[45]加西亚·马尔克斯把托里霍斯塑造成“骡子和老虎的结合”,可畏的对手、高明的谈判高手、认真的人且受到民众的爱戴。[46]
1705520391
1705520392 1977年9月7日,新的巴拿马运河协定终于在巴拿马市签署。巴拿马代表包括两位额外成员:格雷厄姆·格林和加西亚·马尔克斯,两人都使用巴拿马护照——如同世界许多罪犯惯常的作为——并全然享受这个体验,像两个大男孩,[47]他们特别享受贴近怯懦的皮诺切特。10月,巴拿马人以公民投票通过新协定,虽然美国继续修改内容,但终于在1978年4月18日批准了修改过的协议。
1705520393
1705520394 1977年,随着两个男孩长大,也开始走上自己的路,加西亚·巴尔查这家人终于开始适应无法避免的分离。虽然,在某些方面而言,贾布和梅塞德斯在1974年至1975年就在两个男孩能离开他们之前先丢下过他们,但至少当时巴塞罗那还有一个家,可以让他们很自然地回去——尽管只是暂时的。如今,两个男孩要离家了,特别是罗德里戈要去巴黎上厨艺学校,贡萨罗则考虑跟着一起去学音乐。
1705520395
1705520396 这段时间,加西亚·马尔克斯都在等待消息,回应他针对雷诺尔·冈萨雷斯的提议。终于,在1977年12月,情况开始有所进展。[48]在哈瓦那一场欢迎牙买加首相米歇尔·曼雷的宴会上,菲德尔·卡斯特罗走向加西亚·马尔克斯,告诉他:“好啦,你可以带雷诺尔走。”三天后,加西亚·马尔克斯和感到大吃一惊的雷诺尔·冈萨雷斯抵达马德里,他的妻子特蕾希塔很快地和他们会合。1978年1月初,加西亚·马尔克斯、梅塞德斯、罗德里戈和冈萨雷斯及其家人在巴塞罗那碰面,听他详述古巴监狱里的悲惨遭遇。随后,冈萨雷斯一家人于1月15日飞往迈阿密。后来,卡斯特罗决定该是降低和三千名受监禁反革命分子的家人之间紧张关系的时候,革命军开始和流亡组织对话,冈萨雷斯扮演关键的角色,为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策略和卡斯特罗的允诺辩护。
1705520397
1705520398 许多年来,对于自己协助说服古巴领导人做出重要决定,释放大多数犯人,加西亚·马尔克斯对此并不居功。他让卡斯特罗兄弟见到自己不只是充满善意,而且非常真诚地支持革命,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像自由派,而是更接近社会主义;除此之外,如同他们的直觉可见,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渐渐地,他们互相因彼此的注意受到恭维,和菲德尔的关系从单纯的工具、政治手段,转变为近乎友谊的关系。(加西亚·马尔克斯总是对媒体坚称,他和卡斯特罗主要谈论的是文学。)
1705520399
1705520400 切·格瓦拉死后,卡斯特罗也以没有太多重要的男性朋友为人知,只有他永远忠诚的弟弟劳尔和安东尼奥·努聂兹·希门内兹、马努耶·皮内罗、阿尔曼多·哈特这些人。因此,他和加西亚·马尔克斯的友谊非比寻常,完全出乎意料之外。仔细回顾之下,意外的程度又是另一回事。加西亚·马尔克斯是西班牙语世界自塞万提斯以来最有名的作家,而且还刚好是社会主义者,又支持古巴。此外,他和菲德尔年纪相当,同样来自加勒比海,而他反帝国主义的原因,部分是为了反抗邻近美国垄断香蕉生产的联合水果公司。其中一则逸闻是,1948年4月“波哥大大暴动”时,两人都在波哥大,有些阴谋论者甚至相信他们从那时就开始一起意图颠覆拉丁美洲。虽然是个伟大的作家,加西亚·马尔克斯完全没有唯美主义的影子或知识分子的傲慢,他的生活方式允许他继续协助卡斯特罗和外界保持联系,虽然他实际上是被囚禁于阳光小岛之中。卡斯特罗自己告诉我,对于他们之间友谊的建立,两人相仿的加勒比海传统以及共有的拉丁美洲使命是极为重要的基础。“而且,”他补充道,“我们都是乡下人,我们都是海边人……我们都相信社会公理,相信人的尊严。加夫列尔最特别的是他对于旁人的爱,他对人休戚与共的感情,这是革命人的特性。如果没有爱与信任,是无法成为革命人的。”[49]
1705520401
1705520402 一般而言,古巴一切顺利,新的革命热诚也注入非洲。然而,一个崭新时代的曙光正要乍现。教皇保罗六世于8月6日去世,约翰·保罗一世继任,但于一个月后去世,导致约翰·保罗二世卡罗尔·沃伊蒂瓦的任命,他暗中与罗纳德·里根、玛格丽特·撒切尔结盟,两人都在他被任命的十八个月内当选,在接下来的二十五年间,教皇改变了对抗古巴的政治交易筹码(更别提加速了苏联瓦解)。更糟的是,从古巴的角度而言,就在1978年8月教皇保罗六世去世的两天之后,伊朗领袖实施戒严,这项行为使得他更快被推翻,进而迫使吉米·卡特总统垮台,以及右派总统罗纳德·里根当选。
[ 上一页 ]  [ :1.705520353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