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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马克和坦尼娅能够首次看到并拍摄到以前从未有人见过的景象——一只巢穴中的雌性鸭嘴兽。迈克和我加入了他们,我们一起观看鸭嘴兽从它的隧道内爬进爬出。它蜷缩在窝里睡觉时,我们偷看了一眼。当它离开的时候,我们看到巢内树叶在轻微地移动,最后,我们瞥见了一个闪闪发光、蠕动着的光秃秃的小东西。马克立刻启动相机,第一次拍摄到鸭嘴兽宝宝在窝里不受打扰的画面。这些画面本身非常令人兴奋,但它们也让人有些失望,因为它们表明,至少在这个洞穴里,我们来不及拍摄卵的孵化了。尽管如此,当妈妈回来的时候,我们可以看到妈妈的腹部出现了乳珠,宝宝也开始吃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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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里,马克为这个年轻生命的早期阶段拍摄了足够多的镜头。一只鸭嘴兽宝宝需要三个多月才能长到足够大、足够强壮。为了马克和鸭嘴兽的安全,迈克决定暂停拍摄。马克计划几周后回来,那时幼兽已经长出了皮毛,明显更健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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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之后的拍摄并未成功。马克离开大约一个星期后,澳大利亚的春天突然下起倾盆大雨,河水上涨了几米,鸭嘴兽的洞穴被淹没了。当水终于退去时,坦尼娅发现鸭嘴兽不见了,洞穴里空无一物,所以这个镜头并不像我们希望的那样完整。尽管如此,这还是第一次对鸭嘴兽的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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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窥镜使我们有了另一项发现。我把啮齿动物这集中的一个主要镜头分配给河狸。它们是天生的电视明星,放倒树木,拖进专门开通的运河里,这些运河通向它们的湖泊,最重要的是,它们勤奋而巧妙地建造水坝,为自己创造湖泊。在湖的一边,它们建造的巢穴有一个由泥土和树叶组成的巨大圆顶,上面通常覆盖着原木和石块,通过一条通往巢穴的水下隧道进入。我们知道河狸在冬天不冬眠,因为可以看到它们在冰下游泳,还拖着许多树枝,这些都是它们在夏天收集拖到水下的。但是它们在巢穴里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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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克用了三个内窥镜,一个连接着我们的红外线照相机,另两个用肉眼看不到的红外线照亮宽敞的室内——我们假设河狸的眼睛也看不见红外线。我们看到河狸们溜进了小屋地板一侧的池塘里,那是通向湖里的隧道的入口,我们看到它们在池塘里跳来跳去,拖出一根枝叶繁茂的树枝,这些树枝是它们夏天储存在湖里的,现在它们都在上面吃东西。但是除了成年河狸,小屋里还有两只毛茸茸的小动物。起初我们以为它们是非常年幼的河狸,后来发现它们非常小,没有又宽又平、有鳞的河狸尾巴。它们是完全不同的物种——麝香鼠。我们不知道它们是否为河狸在冰下的冷藏库贡献了它们应得的一份,也不知道河狸们在一片漆黑中是否知道旁边住着房客。但河狸似乎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对红外线不敏感,或者至少它们能感觉到灯光产生的轻微温暖,因为最终,正如我们拍摄的那样,它们把泥抹在内窥镜的末端,使得自己的巢穴重新回到完全黑暗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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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拍摄鲜为人知的动物的全新画面方面做得很好。但我和一些更知名的动物明星在一起的双镜头该怎么办呢?帮助过坦尼娅·兰金的无线电标记技术再次帮助了我们,这次是在更大的尺度上。众所周知,蓝鲸是所有现存动物中体型最大的,重达200吨,身长可达100英尺(约30米)。事实上,它几乎肯定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动物,是迄今发现的最大恐龙的两倍大。但只有当一些熟悉的东西放在它旁边作为参照时,才能在视觉上正确理解它的大小。还有什么比电视节目主持人更好的参照物呢?然而,遗憾的是,在这种情况下,双镜头似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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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鲸与大多数鲸类不同,它们往往三五成群或独自巡游,能在水下待半小时之久,并能以每小时15英里(约24千米)的速度游泳。想要拍一张我在蓝鲸旁边的照片似乎是不可能的。我曾经在夏威夷和驼背鲸一起游泳,但那是在20世纪70年代拍摄《生命的进化》期间,现在,我已经75岁了,我觉得自己赶不上一头蓝鲸,即使它在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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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人们对蓝鲸在海洋中的活动知之甚少。但在加利福尼亚海岸工作的俄勒冈大学动物学教授布鲁斯·梅特斯(Bruce Mates)已经开发了追踪它们的方法。经过长时间的搜寻,他成功地靠近了一头浮出水面的蓝鲸,然后向它的侧面发射了一枚小型无线电标记。一旦成功地标记蓝鲸,他就能追踪它在浩瀚海洋中游荡到的任何地方。每次它浮出水面喘口气时,无线电发射器就会向几英里高空中的卫星发送信号,然后通过互联网将信号传回布鲁斯的电脑,无论他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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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旧金山以南的半月湾海岸与布鲁斯会合。他很乐观。一条他很熟悉的鲸正从离海岸大约二十英里的南方游来。布鲁斯有个朋友史蒂夫,是一名药剂师,但他最大的乐趣就是驾驶自己的塞斯纳小型飞机。他非常高兴能在半月湾上空的高空巡航,观察鲸,他的理由也非常充分:这是在帮助布鲁斯从事科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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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乘坐橡皮艇出发,橡皮艇由一个强劲的舷外发动机驱动。负责掌舵的是巴伯(Barb),她和布鲁斯一起在鲸的研究项目共事了好几年,一旦确定了鲸的位置,她非常擅长预测它可能会在何时何地浮出水面。她正和我们前方与上方500英尺(约152米)的塞斯纳飞机上的史蒂夫交谈。他看到了一头鲸,正在告诉她下次鲸浮出水面时该向哪个方向行驶,以便靠近它。我被绑在船头的木结构上,这样就可以俯下身去看我们下面的水里有什么东西,而不会有掉进水里的危险。但我们仍然是以极快的速度航行,在海浪上剧烈地颠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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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看到了它——一个巨大的苍白的形状,像一架小飞机的机翼那么大,在我们下面的蓝色深处缓慢地上下移动。巴伯一直高速行驶,使我们保持在它旁边。这是鲸的尾巴,随着每次划水不断向上,它似乎越来越接近水面。然后在我们前方20码(约18米)远处,一股充满黏液的水柱喷向天空,远到让人难以相信它和尾巴在我们下面的动物是同一个体。它巨大的侧面闪着光芒,浅蓝色的皮肤上点缀着奶油色的斑点,以极快的速度滑过水面。“一头蓝鲸!”我对着镜头得意地喊道。这不仅仅是一只蓝鲸,还是一只蓝鲸的双镜头。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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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情况下,拍摄自然纪录片并不是一个危险的职业。当然,这可以通过虚张声势来实现,但我们的节目旨在展示动物的自然行为,就好像摄影机和摄影师不在那里一样。在大多数时间里,实验对象确实没有意识到我们的存在,或者对我们的存在漠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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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可能确实是非常危险的。然而,杰夫·特纳(Jeff Turner)已经在阿拉斯加和熊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他对熊也相当了解。他同意拍摄熊的特写镜头,也承诺尽量让我在双镜头中靠近熊。我们和导演休·科迪(Huw Cordey)、摄影师加文·瑟斯顿(Gavin Thurston)一起去了阿拉斯加南海岸的科迪亚克岛(Kodiak Island),那里有世界上最大的灰熊。它们能长到9英尺(约2.7米)长,0.75吨重。它们不仅身形庞大,而且行动敏捷,跑得比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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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夫已经认识了这里的许多熊,他能从它们耳朵和鼻孔的形状认出每只熊。认识每只熊是非常重要的,因为熊是有明显个性的,有些比较平静,有些就比较暴躁。科迪亚克岛入海口附近的开阔砾石坪上无处可藏,当他一步一步犹豫地走近一只特定的熊时,我们衷心希望他没有记错鼻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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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摄像机讲话时,我必须告诉观众的是,在阿拉斯加苔原这样一个荒凉的地方,几乎什么都吃至关重要。熊可以在这里生存,是因为随着季节的变化,它们可以收集和消化各种各样的食物。我们8月到达那里。退潮时,熊一直在挖蛤,壳中取肉的操作表现出了它们非凡的灵巧和精细程度。但是现在,鲑鱼开始从海里游到河里,游到它们产卵的源头。我们看见一只母熊,杰夫说自己认识它,它停止了在沙子里挖洞,笨拙地离开我们,朝一条蜿蜒穿过宽阔砾石滩的浅浅小溪走去。于是,我们赶紧向岸边走去,涉水穿过鱼正在游动的小溪,又把镜头转向大海,这样就可以在熊走过来的时候看到它的前面了。加文充满了热情。那只熊径直朝我们走来的画面让我们印象深刻。休让我站在岸边,开始介绍熊的季节性饮食。这样一来,我就不得不看着摄像机,同时背对着渐渐逼近的熊。我只希望如果它有任何想吃肉而不吃鱼的迹象时,休能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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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真地看着摄像机。“熊的菜单会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变化。”我说。现在“菜单”上的首选是三文鱼。我转过身来,急切地想看看熊跑到哪里去了。它在河的另一边,离我只有几码远。当我说到“三文鱼”这个词的时候,它腾空而起,头朝下,一头扎进水里,抬起头来,毛茸茸的皮毛上滴着水滴,嘴里叼着一条4英尺(约1.2米)长的三文鱼,随后蹒跚着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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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欢欣鼓舞。如果说有什么令人怀疑的话,那就是它选择的时机太完美了。如今,数字技术将一个熊抓鱼的画面和一个男人对着镜头说话的画面拼合在一起变得很容易,也许观众会认为我们精彩的镜头是假的。但另一方面,我觉得人们也可能会从我脸上流露出的喜悦和宽慰中意识到,要是造假,还需要一个比我更好的演员来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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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大多数动物。从科学的角度来看,即使是最不讨人喜欢的动物——例如,长得像白香肠、有两对弯弯牙齿的裸鼹形鼠——也有它们的魅力。然而,我确实有一种完全非理性的厌恶,几乎如同恐惧症。我不喜欢老鼠,就是那种会在屋子里栖息的老鼠。也许是因为它们携带了如此多的人类疾病,并在下水道里繁衍生息;也许是因为与大多数动物不同,它们故意寻找人类的栖息地,以便尽可能地收集我们的食物。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房间里出现一只老鼠,我就想跳到最近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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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我开始为这一集写拍摄剧本时,几乎不能把老鼠排除在外。这个节目是关于机会主义者的。“机会主义者”是指那些几乎可以吃它们找到的任何东西的动物,比如猪、浣熊和熊。它们是所有机会主义者中最成功的。我认为,在编写它们的剧集时,不含任何需要我在老鼠面前拍摄的镜头片段恐怕有些懦弱。有一个格外戏剧性的地方可以拍摄这样的场景——在离印度城市比卡内尔不远的拉贾斯坦邦,有一座供奉老鼠的寺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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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和加文先行前往,在火车站迎接我和录音师特雷弗·高斯林。“一切顺利。”休说。当局已经同意我们可以在他们的寺庙里拍摄。当然,也有很多老鼠。“不要紧,”我强作镇定地说,“我只要穿上最厚的靴子,把裤腿儿塞进袜子里就行了。”“恐怕你不能,”休毫不同情地答道,“别忘了,这是一座印度教寺庙,只有赤脚才能进去。但我会确保给你安排一个高脚凳,你可以坐在上面对着镜头,这样就能远远高出老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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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不舒服。我已经好几年没有消化不良的感觉了,但是印度菜里的某些东西却不太合胃口。我刚喝下一杯欢迎客人的饮料,就觉得有必要迅速地回到我们每个人分配到的那个雅致的小隔间里去。当我坐在马桶上时,虽然疲惫不堪,但感觉轻松多了。我发觉自己下面有动静,低头一看,只见一只大老鼠从我两腿间蹦了出来,身上有点湿。它飞快地穿过房间,消失在我的床上。加文听到了我的尖叫声,帮我把它赶出大楼。它跑进了周围的田野。毫无疑问,它一定会不知通过哪种方式回到原来的下水道里去,但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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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休和加文先到鼠庙架设设备。半小时后,特雷弗和我也跟着去了。这座庙宇的确壮观。在那里做礼拜的人认为老鼠是神圣的,因此必须加以保护。主神殿周围的露天庭院都覆盖了围网,以防止猛禽捕食,门口还站着一名警卫,专门驱赶猫狗。我们不情愿地脱下鞋子和袜子,走了进去。老鼠一窝蜂地在石头地板上到处跑,捡拾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谷物。它们沿着墙头排成长长的队伍。没有任何捕食者的存在,意味着这里有一些病得很重、腿瘸了或是衰老了的老鼠在外面是永远无法幸存的,而在这里,它们仍然一瘸一拐地走在更年轻、更灵活的同类中间。一个朝拜者盘着腿,一动不动地坐在内院的入口处,面前放着一个盛满谷物的大铜盘。老鼠跑过他的肩膀、脑袋和胡子,他和老鼠一起进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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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弗和我小心翼翼地穿过老鼠群,朝中央最神圣的房间走去,我们希望能在那里找到休。他就在那儿,弯着腰坐在我要坐的凳子上。看到他把香蕉涂在凳子的木腿上,我很生气。他故意在我坐下后留下一条痕迹,引诱老鼠在我说台词的时候爬上我的裤子。他确实显得很不好意思。“嗯,”他说,“我们都认为我们需要双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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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费了很多心思去设计拍摄动物的新方法。在肯尼亚埃尔冈山(Mount Elgon)一条长长的隧道状洞穴的尽头,贾斯廷·埃文斯(Justine Evans)高贵而勇敢地拿着红外摄像机,一晚又一晚地坐在那里,而大象们则在漆黑的环境中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从她身边经过。马克·林菲尔德使用了一种特殊的摄影机,能以极慢的速度拍摄蝙蝠的飞行,展示蝙蝠从蛛网中间把蜘蛛拉下来的过程,它们会在半空中翻转,以避免被黏糊糊的蛛丝缠住。我们甚至对“刺猬如何交配”这个古老的谜题给出了一个直观的答案。传统的答案当然是“极度小心”,很难找到更科学的描述。就在不久之前,许多权威人士还认为,刺猬是通过面对面交配的方式避免刺伤对方,但似乎没有影像资料证据来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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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当时的确有一只雄刺猬住在我的花园里,但它是独自生活的,所以马克找到了一个野生动物保护区,那里有大量的雄性雌性刺猬,包括一些年轻的雌性刺猬。一天晚上,他带了20只刺猬到了我的花园里,我们已经在此布置了昏暗但足够亮度的照明。他首先放了几只雌性刺猬,给它们一点时间安定下来。然后,他一次放一只雄性刺猬。午夜过后,终于有一只年轻的雄性刺猬遇到了一只年轻的雌性刺猬。它们绕着花园小跑了一圈又一圈,雌刺猬喘着粗气,雄刺猬紧随其后,直到最后,它俩似乎都认为合适的时机到了。雌刺猬把臀部放低到地面上,并把背部的刺压平。雄刺猬把前腿放在她的背上,把骨盆向前推。真相大白了。它的装备十分精良,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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