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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上了阿穆尔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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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0年1月29日,安东·巴甫洛维奇·契诃夫出生于俄罗斯南部的塔甘罗格。1860年是农奴制在俄国存在的最后一年,第二年爆发了俄国第一次资产阶级革命。作为一名置身于启蒙思想和现实主义文学潮流中的作家,契诃夫的小说和戏剧是在19世纪俄国社会大转折、大动荡、大分化的土壤中诞生的。在四十四年短暂而艰难的人生中,他见证了一个农奴制国家向现代国家的转变。站在世纪交替悬崖边的契诃夫,敏感于历史的沉疴、时代的阵痛和未来的召唤。当我们回溯契诃夫的人生时,会强烈地感受到时代转型和人生际遇在其文学作品中的深刻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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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份资料比较直接地向我们展示了契诃夫的真实情况:一份表明了他的出身,一份表明了他真实的内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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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诃夫出生的房子,塔甘罗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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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份资料是契诃夫自己写的简历。关于契诃夫的生平,最可靠的资料来自一封信。1891年8月14日,契诃夫暂住包吉莫沃时,给奥古斯丁·费尔扎尔写了一封信。信上提到《新时报》书店曾通过费尔扎尔转给契诃夫一项要求,让他提供关于自己的生平材料。于是契诃夫就写下了这样一份个人简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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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奥古斯丁·费尔扎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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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1年8月14日,包吉莫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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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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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您通过《新时报》书店转给我的要求,我向您提供自己的生平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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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于1860年出生在塔甘罗格(在亚速海岸)。我的祖父是乌克兰人,是一个农奴。在解放农奴以前他就赎买了一家人的自由,其中也包括我的父亲在内。父亲是做买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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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在塔甘罗格中学受过教育,以后在莫斯科大学医学系受教育,从那里毕业时获医生学位。1879年我开始从事文学活动。我曾为许多定期刊物撰稿,发表的主要是一些篇幅不大的短篇小说,这些小说以后就成了以下几本集子的材料:《五颜六色的故事》《在昏暗中》《短篇小说集》《阴郁的人们》[11]。我也写过剧本,这些剧本曾在国营和私营的剧院里上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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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8年皇家科学院授予我普希金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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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0年我穿过西伯利亚到萨哈林岛旅行,目的是了解苦役劳动和流放移民区。待我写的关于萨哈林岛的书出版后,我寄一本给您,而为此也请您将您翻译的我的小说寄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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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名字叫安东·巴甫洛维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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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致敬意,有幸为您忠顺地效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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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契诃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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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份资料是1894年3月27日契诃夫在雅尔塔写给苏沃林[13]的一封信,信中详细地谈到了自己的一些情况。他告诉苏沃林,自己在雅尔塔住了一个多月,深感乏味,想去基辅瞻仰圣地,享受乌克兰的大好春光。那段时间他突发严重的肺病,但是口袋里只剩下250卢布了。可能是感到孤独,他写下了这封特别长的信,好像是一段细腻的心灵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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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阿·谢·苏沃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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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4年3月27日,雅尔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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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我住在雅尔塔已经差不多一个月了。雅尔塔乏味极了。我住在“俄罗斯”饭店39号房间,而住在38号的是您喜爱的女演员阿巴里诺娃。这里的天气已是春天的天气了,暖和晴朗,海阔天空,然而这儿的人们却是非常沉闷的,无精打采,没有生气。我做了一件傻事:把整个3月份都交给了克里米亚。应该到基辅去才对,在那里瞻仰圣地和静观乌克兰大好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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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咳嗽还没痊愈,但4月5日我仍然要北上,回老家。我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再说钱也没有了。我随身只带了350卢布。如果除去来回的路费,那就只剩下250卢布,而用这几个钱是吃不胖的。如果我有1000或者1500卢布,我就会上巴黎去了,而这从各方面来看都会是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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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说来我是健康的,只是某些部分有病。例如,咳嗽,心律不齐,痔疮。有一次,心律不齐持续了6天,感觉一直非常糟糕。自从我戒烟后,忧郁和惶恐的情绪已经没有了。也许,由于我不吸烟了,托尔斯泰的教义不再感动我了,现在我内心深处对它没有好感,而这当然是不公道的。在我身上流着农民的血,因此凭农民的一些美德是不能使我感到惊讶的。我从小就信仰进步,而且也不能不信仰,因为在打我和不再打我这两个时代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别。我喜爱聪明的人,喜爱礼貌、机智和神经过敏。对于一些人挖老茧,而他们的包脚布散发出臭气——对于这一切我是抱无所谓态度的,就同我对小姐们早上带着卷发纸走来走去毫不在乎一样。但托尔斯泰的哲学曾经强烈地感动过我,它控制了我六七年,而且对我起作用的并非一些基本论点,因为这些论点我以前也知道,而是托尔斯泰的表达方式,他的审慎明智,可能还有他那种独特的魅力。现在呢,我心中有一种东西在抗议,算计性和公正感告诉我:对人的爱,在电力和蒸汽中比在贞节和戒绝肉食的做法中多一些。战争是罪恶,法院是罪恶,但由此并不得出结论说,我应当穿树皮鞋,应当跟长工和他的老婆一起睡在炉台上,等等。但问题并不在这里,不在于“赞成和反对”,而在于对我来说,不管怎样,托尔斯泰已经消失,我心灵中已经没有他了,而他在从我心中出走时说:我把您的空房子留下来。现在没有什么人留宿在我的心灵中了。各种各样的议论都使我厌烦了,而像玛克斯·诺尔道这样一些只说空话不干实事的人所写的东西,我读了就反感。发寒热的病人不想吃饭,但他们还想吃些什么,于是他们就这样表达自己的模糊愿望说:“给我一点儿酸酸的东西吃。”同样现在我也想要一点儿什么酸酸的东西。而且这并非偶然,因为我在周围人们身上发现了同样的情绪。好像是这样,以前大家都在热恋之中,而现在都不再爱了,都在寻找新的情人和爱物。很可能是这样,也很像是这样:俄国人又要迷恋自然科学了,唯物主义运动又流行起来了。现在自然科学正在创造奇迹,他们会像玛玛依那样,推向民众,并以自己的巨大和宏伟征服民众。不过,所有这一切全在上帝的手中。你要是空谈起来,你的头脑就会发昏。[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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