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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平洋地区,获得解放的新时代即将降临。今天,自由正不断开疆扩土,而民主之火已成燎原之势。今天,亚洲和欧洲一样,广大人民已经挣脱了奴役的枷锁,摆脱恐惧的阴影,品尝自由的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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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在菲律宾已经为自由的亚洲制定了一个成功的模式,美国认为东西方人民应该相互尊重,互惠互利,齐头并进。菲律宾这几十年来举世瞩目的发展让远东人民对未来充满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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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胞们,今天我郑重向你们宣告,你们的子女保持了美国军人的光荣传统。他们沉着冷静,深思熟虑,英勇奋战,在战场上尽职尽责。正是他们的精神与勇气为我们赢得了胜利。他们大无畏的精神是以历史和传统为基础的,并不同于敌人虚妄和迷信的狂热。现在,他们即将返回祖国,请善待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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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统帅的演讲结束了,他的话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我把我的感想也写进了报告之中。他是一个热爱和平的人,他的讲话进一步阐述了“和平之成就更胜于战争”这一真理。他是一个光芒四射的人物,他高尚的灵魂所发出的灿烂光芒普照整个世界,他的足迹引领着世界走向光明的未来。我扪心自问,让这样一个有魄力的人担任最高统帅,由他来塑造日本的未来,难道不是一大幸事吗?在我们整个民族陷于痛苦与黑暗之时,麦克阿瑟将军为我们带来了一线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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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逐舰载着我们迅速返回,我在仓促中写下自己对投降仪式的印象。此时天皇陛下正焦急地等着这份报告,我们一回到首都,重光葵便向天皇呈上我所写的报告。在报告的末尾,我记录了最高统帅的讲话,同时提出了一个问题:如果我们获得了胜利,我们会如此宽宏大量地对待战败者吗?答案再清楚不过了,我们绝不会这么做的。重光葵在觐见天皇后对我说,天皇看到此处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点头表示同意。毫无疑问,日本和美国之间存在着无法衡量的巨大差距,打败我们的并非战场上的优势兵力和先进武器,我们在精神领域败给了更高尚的精神理念。这才是我们失败的根源所在。这牵涉到道义领域的问题,是无法用数字来衡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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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的洪流不停推进。终有一天,当我们蓦然回首,今天的一切不过是白驹过隙。但无论未来情势如何,“密苏里号”上这个光辉的时刻最终会为历史所铭记。在人类苦苦寻求和平的荒漠之中,麦克阿瑟将军犹如灯塔,指引着我们不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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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日本外交官对投降仪式的印象完全颠覆了日本政府一直以来向人民灌输的偏见。我一直秉承着这样一种哲学理念:人们有可能毁于他们所知所有的东西,但他们本身固有的品质却可以拯救他们于危亡。我将这一观点表达出来,立刻收到了不同凡响的效果。我十分了解日本人民,果不其然,他们以充足的干劲和充沛的精力投入到日本的重建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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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提笔写下接受日本投降时的感想,我真希望能有一个精通文辞的天才为我执笔。他们只需灵光一现,便可将不朽的思想化为文字,流传于世。如果能有一位这样的天才帮帮我该多好啊!他们可以将我的所思所想化为文字,这些文字必定经得起理性的诘问、历史的推敲和无尽的解读。我认为,这登峰造极的不朽时刻之中必定蕴含着某种真理,这些真理藏身于史诗与歌谣之中,存在于某些伟大先知的预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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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9月2日这天,天空是否为薄雾和乌云所覆盖?东京的地平线是否点缀着孤零零的几棵树木?海湾近旁的溪谷是否传来潺潺流水声?四周的田野是否有蜜蜂嗡嗡歌唱?这一切我都记不清了。在我心中留下印记的是那无与伦比的自豪感——为自己的祖国赢得这辉煌的胜利而感到自豪。我的祖国充满蓬勃的朝气和乐观的精神,那光明的未来正向我们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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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自己:世事无常,古老的帝国会衰败消亡,新的帝国会诞生崛起,同盟关系也会历经产生、发展、衰落和消亡这几个阶段。不过现在我那伟大的祖国正带领着整个世界,致力于经济的发展和繁荣,致力于创造自由希望的氛围,致力于建立稳固强大、目标一致的社会,致力于维持和平与正义。美国为世界指明了发展的道路。在这个新时代,人们可以运用自己的智慧,探索宇宙的基本奥秘。今天的奇迹到了明天便风光不再。我们正站在新纪元的门槛上,谁也说不准展现在我们面前的将会是何等壮阔的前景。新的时代已经触手可及,其宏伟的前景和繁杂的多样性超出了今天人们的想象。这个广阔无边的新世界蔓延至人类精神和思想所及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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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令人自豪的时刻,一股悲伤却油然而生。我回想起那些忠诚的将士,他们在凡尔登、圣米耶尔和瓜达尔卡纳尔浴血奋战,他们在巴丹的散兵坑和科雷希多的炮台上为国捐躯。在陆上,在海上,在空中,他们无处不在,沼泽密林、热带滩头、寒带海岬、弹坑累累的泥泞道路和潮湿的战壕皆是他们的长眠之所。他们正是美国精神的先驱,他们让我们知晓:美国人民是不可战胜的。正是他们让我们对民族的未来抱有如此坚定的信心。我们坚信,我们的将士们必定能让可爱的祖国摆脱恐惧,恢复昔日的宁静与和平;我们必定能走向自由、繁荣与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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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降仪式结束六天之后,我才首次前往东京,在整个占领时期我一直居住在东京的美国使馆内。横滨的新格兰德大酒店到东京的美国使馆不过二十二英里,但在这二十二英里的旅程中,我所看到的是满目疮痍的景象,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废墟瓦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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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总部设在东京市中心的第一大厦,大厦正对着天皇宫城的护城河。占领日本期间的管理模式可谓是当代史上独一无二的。我作为一名职业军人,掌控着日本的民政,日本八千万民众皆在我的绝对控制之下。我的任务是维持对日本的控制,直到日本真正做好准备,心甘情愿地做一个负责任的国家,回归世界自由国家的大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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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战争期间,日本人民一直受到蒙蔽,他们一直以为胜利女神站在他们这边。现在在这痛苦的梦醒时分,所有一切都幻灭了,难以想象的灾难和毁灭瞬间将他们吞噬。和其他民族一样,日本人民在这个无比悲痛的时刻转向宗教寻求慰藉。可是在此危难关头,连他们的宗教都失去了应有的作用。日本政府一直操纵着神道教和佛教,日本的宗教已经成为法西斯极权政府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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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手握重权,同时也面临着最棘手的问题。手握重权是一回事,如何支配使用权力又是另一回事。现在我在军事方面的专业知识已经显得无足轻重了,我必须了解并精通经济、政治、工程技术、管理教育乃至宗教神学等方面的知识。这个国家几乎被战争完全摧毁,而我的任务则是在废墟上进行重建。无论我的伦理原则如何,无论我的秉性如何,无论我关于人类的基本理念如何,我的任务就是在日本的政治、经济和精神的真空期引入荣誉、公正和关爱。我们正在日本进行一项伟大的实验:将一个民族从军事化极权统治中解放出来,并在其国内建立自由政府。盟军占领日本的最初目的是消除日本再次发动战争的能力并惩治战犯,实际上这项伟大的实验并不止步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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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受最高统帅任命伊始便开始着手拟定各种政策措施,我希望能通过日本天皇及日本政府机构来推行这些措施。我对日本行政机构的长处和缺点了如指掌,我认为我计划推行的改革将使日本在思想和行动上赶上世界发展的步伐。我所要做的工作包括:摧毁日本的军事力量;惩处战犯;建立代表制的政府架构;制定具有时代精神的宪法;进行自由选举;赋予妇女选举权;释放政治犯;解放农民;建立自由的劳工组织;倡导自由经济;消除警察压迫;发展自由负责的新闻业;进行教育改革;分散政治权力;实现政教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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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之后的五年里主要忙的就是这些工作,其中一些轻而易举地完成了,另一些则要费上好些工夫。不管怎么说,最后所有目标均已实现。在1945年夏天停火之时我们绝对想象不到,占领期间所面临的问题涉及范围如此之广,其影响如此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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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是彻底被打垮了。日本的工厂、人民的家园和整座整座的城市都沦为了焦土瓦砾。不仅如此,日本人在精神上也大受打击。四年来日本人心中一直充满了对胜利的期待,所有新闻公告都是“捷报”。除此之外,日本人民还受到了蒙蔽,日本政府让他们一直以为自己正在征讨那些目中无物的野蛮人,正在进行一场“圣战”。他们以为只有赢得战争的胜利,才能制止诸如强奸和谋杀等骇人听闻的暴行。当美国军队于1945年8月在日本本土登陆之时,种种成见早已深深根植于日本人民心中。他们认为美军指挥官暴虐残忍,美军士兵贪婪成性,日本举国上下正盯着我这个盟军最高司令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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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开始我便努力消除日本人民的成见。我在“密苏里号”上发表演说时斟词酌句,其目的便是想消除日本人的忧虑。几天之后,我把总部迁入第一大厦时公开声明:“驻日盟军最高司令部的任务并不是让日本永世不得翻身,而是要帮助日本重新崛起。”我一再强调我们任务的多样性。不错,我们要摧毁日本的军国主义,我们要清算过去犯下的罪行,严惩凶犯。这些都是投降协议中点明的任务,我们必须完成。但同时我们也要建立一个新的日本,让日本人民享有自由、公正和安全。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更好地实现我们的目标。现在我决定让我们的将士为之浴血奋战的高尚原则与目标在日本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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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降仪式甫一结束,解散日本军队和日本去军事化行动立即提上日程。1945年9月2日,日本所拥有的兵力共计6983000人,包括154个师、136个旅和20支海军部队。其中在日本本土驻扎的兵力为2576000人,包括57个师、14个旅和45个团;其余兵力皆分散在中国东北到所罗门群岛这一大片区域以及太平洋中部和西南部的岛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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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散日本战争机构一事交由日本陆相和海相负责。他们将运用自己的技能和行政管理知识,完成拆除军事设施及遣散军队等纷繁复杂的任务。盟军总司令部、第8集团军和美国海军将对其实施监督,并协助他们完成这一复杂而至关重要的任务。不过归根结底,解散战争机构这项任务是由日本人自己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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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到达东京后不久,我手下的参谋人员便怂恿我把天皇叫到我的司令部,以彰显我手中所握重权。我并没有同意。我解释说:“这样做无疑会伤害日本人民的感情。在他们眼中,天皇会因此而成为一个殉道者。我绝不允许这么做。只要假以时日,天皇一定会心甘情愿地上我这儿来的。在这件事情上,我们要抛却西方的仓促,代之以东方的耐心,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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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天皇便提出了与我会面的请求。裕仁天皇身穿常礼服和条纹西裤,头戴高顶礼帽,乘坐一辆戴姆勒汽车,天皇的侍从长也跟着上车坐在他的对面,一行人来到大使馆。占领伊始我便下令不得降低天皇的待遇,仍把他当成一国之君来对待。我热情地接见了他,还回忆起日俄战争结束之时,他的父亲还接见过我。裕仁显得局促不安,过去几个月他所受到的压力显露无遗。我将其他人打发走,只留下天皇和他的翻译。我们在接待厅一头的壁炉前就座。我递给裕仁一支美国香烟,他为此表示感谢并接过香烟。我帮他把烟点上,这时我发现他的手在不停颤抖。我尽量想让他自在些,可我也明白这场战争给他带来的羞辱与痛苦让他的内心饱受煎熬。我又开始担心他会向我求情,为他自己辩驳,请求我把他的名字从战犯名单中去掉。其时,盟国中以英苏为首的一些国家叫嚣着要把裕仁列为战犯。实际上,最初由这些国家提出的战犯名单之中,裕仁的名字被摆在第一位。我意识到此等不公正之举将会引发灾难性的后果,于是便对此坚决予以抵制。华府曾偏向于采纳英国的观点,对此我提出,如果要把裕仁列为战犯,那就再增派一百万军队来日本才能控制住局势。我担心如果对裕仁进行审判甚至处以绞刑,整个日本就会爆发反抗占领军的游击战,到时我们不得不在日本建立军事管制政府。经过种种努力,现在裕仁的名字已经从战犯名单上划掉了,可是他本人对此并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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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事实证明,我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天皇对我说:“麦克阿瑟将军,我此次来访的目的,是向你所代表的盟国投案并接受审判。在此次战争中,我的国民所做出的所有政治军事上的决定,以及他们所采取的所有行动,其责任完全由我来承担。”他所说的话让我深感震撼。根据已有的信息,我知道这并非他的责任,可是他竟然勇于承担,哪怕这意味着走向绞刑架。这的确让我深有感触。他继承了皇族的血统,不过他的话让我意识到,哪怕抛开他的贵族血统不论,他仅凭自身的品质也足以成为日本的“第一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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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皇离开之后,我找到妻子琼,想向她描述天皇的样貌。谁知她轻轻一笑,打断了我的话。她说:“我已经看到他了,我和亚瑟一直躲在红色帷幕后头偷看。”这是一个千奇百怪的世界,但同时也是一个有趣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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