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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54120 [20] 德·基里科(Giorgio de Chirico,1888—1978),希腊裔意大利人,形而上学画派创始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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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54122 [21] 应指威廉·布莱克(William Blake,1757—1827),英国浪漫主义诗人、版画家,画作以宗教题材为主,以“神启式”的风格著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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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54124 [22] 寡妇尖(widow’s peak),额头上发线中间向下突出的尖。在西方,一般认为有这样发线的妇女命中注定要比丈夫活得长,因此就要守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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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54129 路易斯·康传 [:1705653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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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54131 路易斯·康传 在场:金贝尔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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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54136 金贝尔美术馆内景 (罗伯特·拉普雷尔摄,金贝尔美术馆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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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54138 和所有美术馆一样,金贝尔美术馆也是一个用于观看与欣赏的地方。建筑与艺术关系密切且相辅相成,二者都能够给人带来视觉上的愉悦。伟大的画作在这些墙壁上看起来尤其出色——部分原因是投射在其上的光线由人工与自然光线完美结合而成,另一部分原因则是这些艺术品周围的意境与空间。康的建筑似乎从未对这些画作造成压制:它将自己看作它们的环境与背景,但与此同时,它也在它们的展示过程中发挥了积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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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54140 “这座建筑决定了你可以展示哪一类的艺术作品,”金贝尔美术馆的现任馆长艾瑞克·李(Eric Lee)说,“你不能展出那些尺寸过大的画,所以我们没有选择过那样的作品。同时,表现力强的画作在这里看起来会更好,而相对弱一些的作品则会被消解。因此,这座建筑本身也可以帮助我们提升馆藏作品的水准。”金贝尔的“魔力”,似乎也在那些巡回展览的作品上发挥作用。李指了指他们向芝加哥艺术学院暂借的马蒂斯大幅作品——美丽的《河畔浴者》(Bathers by a River),正挂在这里中央拱顶的石墙尽头——同时重复了副馆长乔治·沙克尔福德(George Shackelford)在这个临时展览布置完成时的评价,他说:“这面墙一辈子都在等待这样一幅画,而这幅画等了一辈子,只为了能挂在这面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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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54142 这都是真的。这座美术馆所突出并美化的感官体验,首先便是视觉。然而奇怪的是,它也强调了人们所能看到的极限。这座建筑告诉你,你的眼睛告诉你的是真实的一种,但不一定是全部的真实,并且绝非绝对而永恒的真实。故事之后还有故事,而场景背后亦有场景。那些不可见的、不可察觉的,在这座美术馆中举足轻重,只有经年累月,你才能够有所察觉。外在可能具有欺骗性——以一种令人愉快的方式,并不残忍,但仍然会产生误导。然而,这种欺骗却是建筑追求真实这一过程的一部分,正如小说家的创造力所服务的,是只存在于虚构中的真实。金贝尔美术馆是康版本的托尔斯泰作品:伟大而克制,技艺精妙但真实可感,将我们所了解的物质世界,与唯有通过想象力才能把握的内容熔于一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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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54144 比如,这座建筑内部最具特色的部分,是各个画廊上方的拱形天花板,每一处都在上方为自然光的大量进入留下空间。置身于这些长而高的房间,你会感到全然的平静:也许有点像在英国杜尔维奇绘画馆中的感受,除了约翰·索恩爵士(Sir John Soane)优雅的19世纪材质与结构被一些显然更加现代的东西替换。头上的混凝土拱顶足够高,有一种宏伟壮观之感,但又不会高到令人感到威慑,其柔和而几乎不可见的曲线容纳了四周的墙壁,使所有的画作都处于它们温柔的怀抱之中。所有天花板似乎都由一块连绵不断的混凝土组成,平滑却隐约可见纹理。其珍珠般的灰色表面似乎从内部发出光芒,尤其在接近顶点的位置。在最上方,拱形藏匿于翼状铝制支架之下,这支架既为顶灯提供支撑,又作为自然光的传散器。在户外炙热刺眼的得克萨斯阳光,到这里便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变成了清爽的银色光束,让混凝土、画作与画作面前的人们沐浴其中,使得一切仿佛浑然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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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54146 “它让我感觉自己处在一座真正特殊的建筑当中,像是在罗马的万神殿。”欧洲艺术策展人南茜·爱德华兹(Nancy Edwards)说,她造访金贝尔美术馆已经超过20年了,“在这里,永远都有完美的空间,永远都有完美的比例与你的身体相匹配。而光线,在一天内的每个时刻都不一样。持久与无常,在这里同时体现。”为了阐明特定的曲线和拱形的大小如何产生这种感觉,她强调“天花板的高度,但同时也是拱顶摆线的魔力,因为其形状本身便是令人愉悦的。它悬浮于高处,和天窗共同营造一种有些东西凌驾之上之感。产生这种感觉的原因,部分是光线在支架银色表面上的反射效果这一‘诡计’。穹顶变成了‘天空’。拱形圆屋顶、天堂,我确信康在设计时想到了这些东西,因为这是一个古老的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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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54148 然后爱德华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思考自己话语背后的含义,尤其是像“魔力”和“诡计”的说法。“一切看起来都如此简单,但当你认真去看,又能发现其微妙的复杂性,”她继续说,“我就在想:是的,它平凡无奇,但它中间有这样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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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54150 她指的是拱顶不是一个完整的连绵不断的拱形结构这一事实。相反,它是由一对具有相同弧度的混凝土薄壳向上对立而成,而这对薄壳并没有相接。这一“相接失败”所造成的缝隙,为铝制反光器覆盖,它减弱了穿过缝隙的太阳光强度,将其转化成落于纹理精细的混凝土穹顶上部的银色光华。最终效果是光辉灿烂的,但绝对是刻意为之、通过计算实现的结果,使你感觉光正在从一个看不见的地方汩汩流出。而这也是一种真实:源头确实是不可见的,除非你能去到这栋建筑的某几个地方(比如限制进入的夹层图书馆),离天花板足够接近,你才能看到混凝土薄壳之间缝隙的具体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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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54152 天花板悬浮在头顶的感觉,并非为南茜·爱德华兹所独有,几乎所有进入这里的人都能够感受到。但这也是一种“诡计”,是路易斯·康和他的工程师奥古斯特·考曼丹特共同创造的“魔法”。当你纵向俯瞰拱形画廊时,整个混凝土结构似乎都搁置在0.6厘米厚的玻璃之上:位于展厅两端呈弯曲条状的高窗位于洞石拱形墙上,而瘦长、与地面平行的窗户则是展厅天花板的依托。但天花板仅仅是看起来搁置在这些细长的片状玻璃之上。实际上,支撑它的不仅有隐匿于10厘米厚的混凝土构件内的金属后张拉索,还有4根矗立在拱顶四角的巨大的混凝土柱。这逼真的奇迹并非奇迹,而是工程领域的鬼斧神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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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54154 实际上,是纯粹技术性的工程要求造就了这座建筑最微妙的视觉效果之一——尾端窗户的优雅外形。由于考曼丹特坚持每对薄壳之上的混凝土拱顶应当在靠近顶端时加厚,位于其下方的玻璃弧就需要相应变薄,其结果也许就是康所造就的最引人注目的“光节点”(Light Joint)(按照他自己的称呼)。一旦注意到这一点,你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教堂建筑;它的确会让你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天穹,或者至少是一座教堂正殿之中。而窗口宽度的缩减又是如此平缓,如此自然,在注意到这一点之前,你也许便可以很好地感受到它所进行的调节。这同样也是一处既可见又不可见的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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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54158 即使在外部,金贝尔美术馆显而易见的直截了当,也隐含着某种欺骗性。建筑的正前方呈现出一种帕拉迪奥[1]式的对称结构,带有向两侧伸展的外翼——每一个都包含5个完整的拱顶建筑单元,外加一个中空但和拱顶建筑单元等大的门廊——两翼之间夹着只包含4个拱顶建筑单位的中间区域,长度和两翼一致。中间区域前方多出的部分为雄伟的入口留出了空间——如果这座建筑来自帕拉迪奥,他定会设计一个雄伟的入口。但康将之变作一个栽满树木、遮蔽入口的庭院,而当离门廊足够近时,你会发现这里只有一扇隐藏在周围幕墙之中的简单玻璃门。从前方,外部的拱顶很难清晰可见或进行计数,你只能从侧面感受它的形状、数量以及彼此的连接(它们或许会让你想起里加中心市场连续不断的拱形展亭,如果你曾见过它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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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54160 “我认为康的建筑在这些角度是最美的,也最好从这些角度进行探讨。”斜向穿过粗糙泛黄的圣奥古斯丁草坪,走向美术馆的西南角时,艾瑞克·李评价道。当问及他为何会如此认为时,他坦白:“我不知道。”但他确实回应了康的建筑实践中某些显而易见的东西——倾斜的路径是最为真实的,而入口往往有一点难觅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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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54162 一旦你置身金贝尔美术馆,对称感便会很快消失,所有拱顶建筑单位都在以不同的方式分隔空间,使建筑的每一侧、每一层都具有完全不同的观感。地面一层体现着美术馆的实用性,包含通向北侧的运货通道、策展办公室,以及朝南的展品修复工作室,还有位于中央的第二个入口大厅。每一部分都有着自己的尺寸与形状,也都有出人意料的地方。比如修复实验室是一个挑高空间,可以从它挑高的庭院向外眺望——那是一个隐秘的庭院,一直延伸到画廊的位置,由于四面均被包围而隐匿不见。一个独立的采光井,尺寸与长度均处于拱顶之间,背靠策展办公室,被上层的柱廊墙遮掩。在这两个设计当中,丰富的自然光都是康为金贝尔的工作人员特意准备的礼物。“不过是一堵混凝土墙,但我总要说它是得克萨斯北部最好的风景:看着光线的变化简直太神奇了,仿佛一幅画一般。”艾瑞克·李如此评价他窗外的景色。修复部门的主管克莱尔·巴里(Clair Barry)认为她的挑高庭院不过是这座建筑伟大设计的一个方面。“我总会注意到一件事,在这里,幕后场景也会和公共场景一样注重细节。”巴里总结道,“这和其他美术馆并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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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54164 在上层的公共画廊,也有一些不同于常规的设计,用以打破整体格局。美术馆的每个侧翼都有一个可进入的内部庭院,但它们并非呈镜像对称分布。最大的庭院居于北翼中央,陈列着这里8件青铜展品中的1件,以及马约尔[2]奢华的铅铸造像《空气》——在偶然见到耶鲁美术馆的版本之后,康便对这一作品青睐有加。(他显然十分固执于这一造型在沃斯堡的存在,以至于在金贝尔美术馆的某些早期草图中还出现了悬浮的女性形象。)在南翼,坐落着“佩内洛普庭院”,绰号源自于其中展示的雕塑作品。它隐藏在两座画廊之间,从两侧均可进入,但都有薄纱帘遮掩。而在这个最小的庭院东侧,在美术馆中央走廊的另一边,坐落着一个围墙环绕的内庭,通向修复工作室。它占用着空间,但你无法从画廊看见它。人们会错过它,不知道它在那里。这样的欺骗是可以实现的,不只因为画廊的形状各异(除洞石的外墙,大多数墙都是可以移动的),同时也因为大多数参观者关注的是建筑以外的东西。毕竟,如果你来到金贝尔美术馆,更有可能还是来欣赏艺术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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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54166 画作在这里是富于生命力的。按照专家的说法,在金贝尔,通过人造光与自然光的精确组合,这里的色温始终控制在3500~3800开尔文的范围内,处于欣赏色彩的“最佳状态”。但你并不需要借助任何科学工具便能感知这里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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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54168 在这里,风景画会给人以在户外身临其境之感,而室内画及肖像画则焕发着光彩。柔和的色彩被赋予了力量,留白的部分则令人倍加印象深刻。就连像德加《浴后》(After the Bath)这样以炭笔绘制在黄色描图纸上的单色速写,也展现出了在别处无从得见的深邃与强烈。而当油彩得以彰显,颜色的特异性便显而易见了。以卡耶博特的《欧洲大桥》(On the Pont de l’Europe)为例,在一片略显灰暗的背景下,灰蓝色的大桥由圆形的金属嵌钉装点,一个走在桥上的男人,穿戴着大衣和帽子,置身于另一片阴影之下,由蓝灰直至黑灰。仿佛第一次,在金贝尔极佳的光线条件下,所有这些不同的灰度都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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