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5666928
“您打算怎么处理它?”他问道。
1705666929
1705666930
“我不知道。我很喜欢这个材料,但处理方式……现在对我来说,完成草稿和做裁缝活似的。”
1705666931
1705666932
卡夫卡把稿子递还给我。
1705666933
1705666934
“您说得对。只有出生的才有生命。其他一切都是虚妄:文学没有存在的权利。”
1705666935
1705666936
*
1705666937
1705666938
我给卡夫卡博士带来了一本捷克语的法国宗教诗选集[17]。
1705666939
1705666940
卡夫卡翻了翻这本小册子。然后小心地沿着桌面把书推还给我。
1705666941
1705666942
“这种文学是精巧的享乐品,我不喜欢。书中的宗教被完全蒸馏为美学。为生活赋予意义的手段成了刺激的手段,成了像昂贵的窗帘、画作、雕花家具,以及货真价实的波斯地毯这样的华丽装饰品。这种文学中的宗教是附庸风雅。”
1705666943
1705666944
“您说得对,”我同意道,“由于战争,连信仰领域都出现了替代品,就是这种文学。作者把上帝的思想装饰在身上,就像戴一条五颜六色的时装领带似的。”
1705666945
1705666946
卡夫卡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那不过是一条极为普通的颈套。就好像人们总是把超脱当作逃遁那样。”
1705666947
1705666948
*
1705666949
1705666950
在我那本《乡村医生》泛黄的衬页第四页上,写着这么一段话:“文学竭力将事物放置于令人愉快、舒适的光芒下。而作者又必须将事物提升到真实、纯洁、永恒的境界。文学寻求惬意。而作者找寻幸福,这与惬意毫无关系。”
1705666951
1705666952
我不知道这是弗朗茨·卡夫卡的格言,还是我记录下来的某次对话。
1705666953
1705666954
*
1705666955
1705666956
我的同学恩斯特·雷德勒给了我一本表现主义诗集,书名叫《人类的薄暮——最新诗作的交响曲》。
1705666957
1705666958
我的父亲经常翻阅我的读物,他评价道:“这不是诗句,是语言煎肉饼。”
1705666959
1705666960
我反驳道:“您太夸张了。新诗要使用新语言。”
1705666961
1705666962
“这是没错!”我父亲点了点头道,“每个春天都会长出新的草,可这草难以消化。它是语言铁丝网。我会再好好读一读这本书的。”
1705666963
1705666964
几天后,在去工人意外保险机构我父亲的办公室之前,我先到二楼拜访卡夫卡博士。和我打过招呼后,他把表现主义诗集放到我面前,用责备的语气道:“您为什么用这本书吓唬您父亲?您的父亲是个正直诚实的人,他有许多宝贵的经验。但他没法理解这种戏耍逻辑语言手段的堕落。”
1705666965
1705666966
“所以您觉得这本书不好?”
1705666967
1705666968
“我没这么说。”
1705666969
1705666970
“那它是诓人的语言杂烩?”
1705666971
1705666972
“不。恰恰相反。这本书对分离的见证坦率得令人震惊。此处的语言不再是黏合剂。作者只为自己说话。从他们的行为来看,仿佛语言只属于他们。可语言只授予生者一段不定的时刻。我们只能使用它。实际上,语言属于死者与未出生者。人必须谨慎对待自己拥有的事物,而这本书的作者们已经忘记了这一点。他们是语言破坏者。这是一种严重的罪过。对语言的伤害永远是一种情感与精神上的伤害,它会让世界晦暗,万物结冰。”
1705666973
1705666974
“可他们总在表达激烈的情感热浪!”
1705666975
1705666976
“只在文字中罢了。这是一种库氏疗法 [18]。”
1705666977
[
上一页 ]
[ :1.705666928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