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5683216
1705683217
该去接圣克莱尔了。梅斯里穿上大衣，戴上礼帽和手套，抓起手杖，将为圣克莱尔租的小别墅的钥匙装进衣兜。他走到前门，扫了一眼衣帽架上的镜子，看到光秃的头顶被帽子掩饰得很好，心里挺高兴，接着就走出门去。他刚刮过胡子，脸显得肉乎乎的，不过，他觉得自己还很年轻，充满活力。他沾沾自喜，很为自己骄傲，因为他能把圣克莱尔及其未婚妻请过来，完成他迄今为止组织过的最重要的项目。
1705683218
1705683219
梅斯里脚步轻快，从萨沃伊酒店（Savoy Hotel）旁的家里离开，从德奥奇大道上坡，穿过铁路天桥，走上盖尔大街，又左转走进洛桑市中心的火车站。一路走来，路上满是行人、小汽车、公交车、手推车。他向认识的、甚至不认识的人点头致意—这是他跟顾拜旦学来的习惯。他走进火车站大厅，看了一眼三角墙上的大钟，时间刚好是下午3点。圣克莱尔乘坐的火车还有10分钟到站。梅斯里漫不经心地走到火车站后门，放眼一看，8条轨道前的站台上，密密麻麻全是等车的人。旁边有个女人，她正跪在地上，用纸巾擦拭孩子的眼泪。梅斯里溜达到站台后墙边一个报摊跟前，打量着装有羊角面包、巧克力面包、贝奈特饼的食品柜，又伸出手指拈起一份《晨报》，看了看上面国际版的头条，这个早上已经读到过；接着他又看了看另一篇报道，说的是内维尔·张伯伦17要竞选英国首相。
1705683220
1705683221
第四条铁轨上，火车呼啸而至。梅斯里看着火车停下，乘客下车，一眼就从人群里认出了圣克莱尔。这个年轻人一头金发，身材健硕，身穿紧身黑夹克，头戴贝雷帽，双手各提一个大行李箱却毫不费力，仿佛里面装的是空气一样。圣克莱尔四处探望，寻找熟悉的面孔，很快就跟梅斯里对上了眼神。梅斯里隔着火车道朝他挥手，圣克莱尔笑了笑，放下行李箱，转身走到车门前，伸手搀下一位年轻的女士。她身穿红色长大衣，手里提着一个小行李箱，肩背一个大手提包。圣克莱尔对她说了几句话，伸手指了指远处的梅斯里。她抬起头来，友好地朝梅斯里挥手致意，其美貌和灿烂的笑容令梅斯里为之赞叹。圣克莱尔又回到火车上，扛着一辆锃亮的自行车走下来。他熟练而轻松地将自行车扛在肩上，又提起手提箱，接着就跟未婚妻走进站台的出口楼梯。
1705683222
1705683223
他们从出口出来，梅斯里已等在那里。他向圣克莱尔伸出手，说道：“圣克莱尔先生，很高兴见到你。”
1705683224
1705683225
“梅斯里博士，你好。”年轻人说道。他的眼中洋溢着激动，似乎被东道主的身姿及高雅的外表所打动。“叫我雅克就可以了。这是我的未婚妻，朱丽叶·富兰克林。”
1705683226
1705683227
“很高兴见到你，富兰克林小姐。我替你拿吧—”说着，梅斯里提起她的小手提箱，转身带他们走向车站出口，边走边跟他们闲聊。“我相信，你们的旅程一定很舒适。”
1705683228
1705683229
“谢谢你，先生。”朱丽叶答道，“是的，旅途很愉快。还有，见到你很高兴。我们早就盼着这一刻了—”说着，她稍微停顿，等着他的注意力聚集过来，“好像祈祷应验了一样。”
1705683230
1705683231
圣克莱尔笑了，梅斯里明白过来，她的宗教用词只是个俏皮话而已。也许她喜欢扮演喜剧演员的角色。梅斯里也笑了。他很高兴—这两个人都很有礼貌，也很友善，尽管长途跋涉，旅途劳累，但他们都因到洛桑而兴奋。他当即感觉到，他们都为得到这个机会而由衷高兴。
1705683232
1705683233
走出火车站，梅斯里带他们坐上出租车，朝乌契驶去。“我在湖边给你们租了一套公寓，现在就过去安顿下。希望能合适。”
1705683234
1705683235
“肯定合适，”圣克莱尔说道，“我们很高兴能住在这儿。”
1705683236
1705683237
乌契离车站不远，路上，梅斯里又从聊天里知道了一些他们俩的事：朱丽叶怎么到的巴黎，她的绘画事业，还有她刚从费城到巴黎不久就在卢森堡公园里被骑自行车的雅克“搭讪”的事。
1705683238
1705683239
到了目的地，他们拿着行李，走下一段石阶，穿过一个花园，来到一个宏伟城堡的附楼跟前。附楼共有两层，外墙是橙红色，周围是精心照料的、高高的树篱。梅斯里领着他们俩走过环形小路，来到一个草坪上。他们面前是一堵矮石墙，从这里望去，脚下是山坡上的树顶，日内瓦湖就在眼前，湖的那一边是阿尔卑斯山，景色美不胜收。他们身后是一扇落地门，门内是一个露台，露台上有个铁艺圆桌，还有几把椅子。
1705683240
1705683241
“天哪，”朱丽叶赞叹道，“太美了！这就是我们的小房子？”她的热情劲儿把梅斯里逗笑了。圣克莱尔把行李和自行车放下，朱丽叶扑到他怀里，他们兴奋地抱在一起。
1705683242
1705683243
梅斯里带他们走进前门，边走边说：“旁边的城堡是兹威夫斯家的，我是他们家的医生。这个附楼原来是他们家园丁的住处，他们去年把这里改成客房了。”
1705683244
1705683245
圣克莱尔和朱丽叶看过厨房、家具和卧室。主厅内顶高梁宽，阳光穿过落地门倾泻而入，满室生辉。圣克莱尔不由赞叹道：“太完美了！”
1705683246
1705683247
朱丽叶则轻抚门帘上朴素的印花，目不转睛地说：“梅斯里博士，收到你的信，我们都太激动了；因为我们俩正想找机会到外面走走，为我们的共同生活寻找新的方向。”
1705683248
1705683249
“嗯，”梅斯里说道，“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使命—”可是还没等他说完，朱丽叶就已经来在他的跟前，接着便抱着他，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1705683250
1705683251
梅斯里有点脸红，随即便告辞。临走前，他敦促二人尽快安顿下来，并约圣克莱尔第二天上午到安格莱特利酒店（Hôtel Angleterre）见面。“顺路下山，在防波堤那里右转就到了，离这里也就两三个街区那么远。”
1705683252
1705683253
梅斯里穿过草坪，朝外面的大路走去。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落地门之内，这对年轻人正深情相拥。他转头前往办公室，心中满是自信—圣克莱尔毫无疑问能适应洛桑的生活。
1705683254
1705683255
1705683256
1705683257
1705683258
顾拜旦传 4
1705683259
1705683260
1705683261
1705683262
1705683263
1705683264
17056832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