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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拜旦传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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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拜旦传 实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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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伦戴奇风风火火地走进门。他脱掉昂贵的束带雨衣，甩掉上面的雨水，将雨衣与帽子一起交给餐厅领班。顾拜旦、梅斯里、圣克莱尔三个人起身迎接着他。布伦戴奇身材魁梧，身形与梅斯里相仿。他大步绕过桌子，弯腰与顾拜旦拥抱—考虑到二人身材差异很大，此景甚是怪诞，但其热情是真挚而明显的。拥抱完毕，布伦戴奇后撤一步，站直身子，大手紧握着顾拜旦的前臂，面带微笑，目带热诚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个小个子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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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气色很好，主席先生89。您健康的脸色连年轻人都羡慕啊。”说完，他循着顾拜旦的介绍，大力地与圣克莱尔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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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克·圣克莱尔，久闻大名啊！”布伦戴奇赞道。圣克莱尔觉得一股气流迎面吹来，不由得眨了眨眼睛。“你到洛桑来工作，是天降大任啊，我明白的。”说着，他朝顾拜旦眨了眨眼，又快速绕过桌子，一把抱住梅斯里，叠声大呼“弗朗西斯”，惹得周围人纷纷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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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过后，大家各自落座。圣克莱尔注意到，布伦戴奇在等着顾拜旦先开口。“见到你很高兴，艾弗里。”顾拜旦说道，“你能来真是太好了。”这时侍者拿来一瓶酒，请顾拜旦检视。“这瓶酒产自圣埃美隆90的多米尼克列级酒庄（Château La Dominique Grand Cru），希望能合你意。”顾拜旦侧目对布伦戴奇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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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份是193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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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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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高雅的品位一如既往，主席先生。我很高兴能与您共享这瓶波尔多名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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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伦敦到洛桑，旅途可顺利？”顾拜旦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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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帆风顺。”布伦戴奇答道，“我替西格弗里德捎来对您的衷心问候，”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目光直视圣克莱尔，“还有几个想法—我们相信值得您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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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克莱尔能听出来，在与奥运复兴的元勋交谈时，布伦戴奇的语气中带有明显的顺从和尊重。这是一种从容而忠诚的态度，来自一位众所周知在任何人面前都不会弯腰屈膝的，甚至是强势好斗的人。他是个成功的美国实业家，一位建筑业巨头，对亚洲艺术和法国酒品位不凡。在奥运圈子里，人人皆知他对业余主义91一腔热情，对顾拜旦的奥林匹克理想无比推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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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克莱尔知道一些布伦戴奇的情况。他曾代表美国参加了1912年 （瑞典）斯德哥尔摩奥运会，在五项全能项目中获得第6名。在那个项目上，吉姆·索普92轻松夺冠。虽已过去25年之久，但布伦戴奇对体育运动的兴趣不减，他身体健康，而且，在圣克莱尔看来，其身材宽厚结实，就像个美式橄榄球运动员。布伦戴奇像个士兵一样昂首挺胸地坐着，肩膀和有肉的四方脸不时移动方向，以示对每位讲话者的倾听。他有些谢顶，稀疏的头发向后梳起，上面掺着几缕白发。他长着圆鼻子，厚嘴唇，胡须刮得干干净净，面貌颇为耿直，而其金属丝框架的眼镜为其增添了几分文气。他身着深灰色西装，系着斜纹领带，翻领上缀以时髦的缉面线，里面是一件白色纽扣领衬衫，仪表堂堂，无可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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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席先生，蒙您容许，” 布伦戴奇说道，拿出一个系着拉绳的红丝绒小包，将其放在桌子中央，“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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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拜旦似乎犹豫了片刻，圣克莱尔觉得很奇怪—他是不是因为忙着考虑重大工作事务，而暂时扔掉了应变能力。但很快顾拜旦就反应过来，他向前倾身，露齿而笑，伸手去拿丝绒包。圣克莱尔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礼节应答。他知道，在奥运大家庭里，赠送小礼物已成了一种社交习俗，以表达送礼者的仰慕或感激之情。梅斯里说过，这一传统始于顾拜旦本人，而布伦戴奇成了此传统的热情实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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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拜旦解开丝绒包，一个精美的象牙雕塑呈现眼前。雕塑为手工雕刻而成，长约4英寸，其形象是一位日本武士。顾拜旦将其托在手上，仔细观看。“真漂亮，雕工很棒。”说着，他将雕塑递给梅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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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叫netsuke93，主席先生，是日本历史悠久的微雕艺术，极具收藏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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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艾弗里。”顾拜旦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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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吃饭过程中圣克莱尔得知，顾拜旦先前要求布伦戴奇与西格弗里德·埃德斯特隆会面，详细商谈如何解决柏林对国际奥委会的威胁。梅斯里随后明确表示，顾拜旦认为当前布伦戴奇和西格弗里德·埃德斯特隆是国际奥委会的两大栋梁；并且，倘若巴耶-拉图尔的健康状况继续恶化，他们二人无疑是主席的必然人选。圣克莱尔知道，布伦戴奇和西格弗里德·埃德斯特隆在某些事情上令顾拜旦烦恼，而顾拜旦不是那种善于掩藏不快情绪的人。尽管他已不再掌权国际奥委会，但也会不遗余力地拯救奥委会，使其远离德国人的魔爪。圣克莱尔不知道的是，顾拜旦会在何时解决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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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过程中，布伦戴奇详细叙述了柏林奥运会举办得是多么成功，还说杰西·欧文斯载誉回到美国，成了国民英雄。布伦戴奇极力想让别人承认—一是一直以来他所做的都是正确的；二是任何针对美国参加此次奥运会（美国参赛一事曾在国内引发大规模抗议，几近抵制）的讨论都只是帮倒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