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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喜欢，”皮埃尔答道，“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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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在普罗旺斯养了些马。明天下午咱们去布洛涅森林公园骑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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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拜旦传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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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拜旦传 [:1705682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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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拜旦传 彩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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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之事写完之后，圣克莱尔仍对艾卡德的作诗技巧好奇不已。“皮埃尔，艾卡德是怎么做到的—那些诗句就是直接脱口而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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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修辞学高手，”顾拜旦解释道，“他将其称作‘即兴诗’。他有语言天赋，又有生活情趣，所以很容易借景抒情。他的声音很有磁性，语调也抑扬顿挫。所见即所赋，就自然而然出口成章了。艾卡德的诗并非首首都是佳作，但我再没有见过第二个像他一样的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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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曾问过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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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过。他曾跟我说，临场作诗对他来说很轻松；他对自己的天赋很有自信，出口就能成诗。我曾数次见他写诗……奋笔疾书，一挥而就，瞬间就能写满一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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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他的作品略知一二，”圣克莱尔说道，“我相信他曾红极一时，可是他从未跻身一流文人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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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埃尔听言，转头向窗外望去。“他对才华的驾驭，就像他骑马一个风格，既不会约束，也不会逼它使出全力。不幸的是，他在社交圈里风生水起，却影响了他成为一个严肃意义上的诗人。他被一群非常进步的文人和艺术家排除在外—在我看来其实是忌妒。他们通过印象主义、落选者沙龙和象征主义诗歌打造了一个文化身份，兰波就是其中之一，他对艾卡德很是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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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卡德的世界与我的截然不同，但当我进入他的世界时，我就被其深深吸引了。他是个社交高手，他对沙龙圈的了解不亚于法国的文化部长。他从不缺乏邀请和社交机会，要不是他爱喝酒的毛病，他在社交圈的地位还能更高一些。他身上有狂野的一面，说实话，我很欣赏。在沙龙上受欢迎只是一个方面，其实他们一直都对艾卡德饮酒狂欢的性格心有芥蒂。他给我介绍过很多卡巴莱和夜总会。在他的长大衣里面，总是装着两个大酒瓶，但喝酒归喝酒，却从不误事，我曾亲眼见过他在醉酒的状态下表演即兴诵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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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克莱尔看了看笔记本，想到了另一个要问的问题。“第二天您跟他去布洛涅森林公园骑马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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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拜旦想了想，答道：“没有，没去布洛涅森林公园。我们经常一起骑马；有一次我们绕着湖骑了一圈，赌注是100法郎。但是，说好的第二天一起骑马，他却爽约了，所以我就骑马去了蒙马特区，找到他家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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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皮埃尔就跨上柏拉图出发了。柏拉图是一匹栗红色马，也是家里马厩中最高、最壮、最快的马。它前额有块菱形白毛，四蹄如雪，与其焦橙色的身体、铁锈色的鬃毛相得益彰，足以给画家当模特了。皮埃尔一再叮嘱家里的马夫，柏拉图只能用来骑，不可让它拉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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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骑马经过耶拿桥，向凯旋门走去—昨天艾卡德与他约好8：30在那里会面。他在那里等了一会儿，就翻身下马，放柏拉图在星形广场164南面吃草。他看见数位骑马人从蒙梭路（rue de Monceau）过来，希望其中就有艾卡德，可惜没有。到了9点，他决定骑马沿路而上，希望能在半路上遇到从蒙马特而来的艾卡德，可惜也没有。他经过皮加勒（Pigalle），到了镇上的一个小广场上，在那里问了问路，得知还需沿弗洛尔路（rue de Flore）走1英里，可以顺着左手边的墓地旁的一条土路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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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午的阳光里，皮埃尔骑马东行，经过一栋栋房屋，一片片田野，一块块农田，白色的圣心堂越来越近。到达墓地之后，他在一块高地停下，回头看着身后的景色，只见巴黎市区一直向南延展，千家万户烟囱林立，灰烟袅袅。那些熟悉的地标建筑也尽收眼底：巴黎圣母院、先贤祠、巴黎大堂（Les Halles）、还有他家旁边的荣军院。这时，一位妇女挎着一篮子鲜花走到墓地门前，顾拜旦问道：“您知道让·艾卡德那位诗人住在哪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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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头看着皮埃尔，用手遮住刺眼的阳光，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彩房子”，然后指了指身后的路，示意沿着路下去左转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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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埃尔沿路而行，路旁的农田里，农人和牲畜正在辛勤劳作。等他越过一个小土丘，终于看到了艾卡德的家。他并未料到艾卡德的房子会有多么狂野的外表，但目睹之下，他明白了那位妇女说的“彩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禁哑然失笑。艾卡德的房子，是一栋位于山坡上的两层木质农舍，房子三面都有走廊环绕，而房子的外墙和走廊的栏杆都被涂上了各种色彩，乍看上去就像个巨大的调色板。房子就像是由一块块颜色拼凑而成，全是一块块不规则的彩色补丁。房子四周是一圈短围栏，圈起了一个小院，而靠近房子那一侧则野草丛生，上面还攀爬着一些藤本植物。沿着栅栏，种了一些葡萄和西红柿；院子里的菜圃中，长着南瓜、胡萝卜、莴苣、土豆等蔬菜。后院里有个谷仓，下面长着青苔，从外表判断，谷仓很久之前被粉刷过，不过接着又被涂上了一条条的彩色颜料，风格比房子还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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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埃尔翻身下马，把缰绳系在栅栏上。这时房子的前门开了，艾卡德走了出来。他穿着蓝白条纹套头衫，正把裤带拉到肩上，睡眼惺忪，颇显邋遢。一位农妇打扮的年轻女子从他身后走出来，手里提着一个篮子。艾卡德拍了一下女子的后背，向皮埃尔喊道：“快进来，我的朋友！你能自己找来，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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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埃尔推开大门，走进院子。他脚下是一条不规则的薄片石小路，长着苔藓，头上是横搭而过的葡萄藤。“你好，让。咱们约好在凯旋门会合，然后骑马去布洛涅森林公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