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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去看小鹿。”扔下四句偈语的鉴真，毅然开始了日本之旅。此偈倒不是为了押韵，鉴真确实是在日本鹿儿岛上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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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四次未遂的“日本自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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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心已定的鉴真大和尚开始了东渡日本的准备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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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只身奔赴西域的唐僧不同，鉴真问门下弟子：“谁愿随师东渡扶桑？”就是因为这个不同，毁掉了第一次东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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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弟子无人应答，鉴真失望至极：“是为法事也，何惜身命！诸人不去，我即去耳！”众弟子见大师语气悲壮，去意已定，旋即表示愿与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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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家踊跃报名的时候，出事了。鉴真门下高足道航和尚说，此次代表国家出访，一定要注意形象，像如海师弟这种没文化的笨蛋，就不要去了。如海听后大怒，入城告官，说鉴真要去日本做海贼王的男人。当时唐朝是禁止私自出国的，对于偷渡的判罚很重。《唐律疏议》记载，“诸私度关者，徒一年”，鉴真一行如果要出境，必须办理严格的报批手续，江浙海域又“海贼大动繁多，台州、温州、明州海边并被其害”，于是全都被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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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被缉拿时的情形有趣，邀请鉴真东渡的日本僧人荣睿为逃避抓捕，慌忙中跳进水坑，“走入池水中仰卧”，没憋住气，吐出一排空心省略号。被拎上岸的荣睿有点疑惑：“群里潜水三年都没人发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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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提审鉴真一行后发现很棘手，支持大和尚去日本的幕后老板，是宰相李林甫的哥哥李林宗，便将诬告的如海杖责六十。这个如海是高丽人，受杖责后被遣送返俗了，其余人无罪释放，物资返还，但被告诫说“今海贼大动，不须过海去”，于是船就被没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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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的力量是无穷的。日本僧人荣睿、普照四月被禁，八月得出，出狱后又来找鉴真，怂恿他再次东渡。当年十二月，鉴真召集水手18人，僧众17人，随船同去的玉作人、画师、塑像刻碑匠人，共计85人，准备再次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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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第一次出海的船被扣下，鉴真无奈之下，出资80贯钱购置了一条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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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贯的购买力如何？唐朝货币的兑换率是1两金=10两银=10贯。贞观年间，一斗米只卖5文钱，通常一两银子折一贯，也就是1000文铜钱，就可以买200斗米，10斗为一石，即是20石，唐代的一石约为59公斤，米价按今天的4元人民币一公斤计算，一贯的购买力相当于4720元人民币。唐玄宗开元年间通货膨胀，米价涨到10文一斗，一贯的购买力也差不多等于2360元人民币。因此，粗略估计80贯钱合188800元人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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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近20万元人民币买到的是什么船？《唐大和上东征传》说鉴真用80贯钱买得“岭南道采访使刘巨鳞之军舟”一只。按理，军备物资质量应该不错，但实际上这艘船令人大失所望。而鉴真第二次东渡失败，原因就在这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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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时期的军船分六种：楼船、蒙冲、游艇、走舸、海鹘、斗舰。其中楼船是大型战船，类似于航空母舰；蒙冲是被蒙皮革，船身全部封闭的速进小船；游艇、走舸是作为救急用船，速度快，士卒少；海鹘船舷左右置浮板，形如鹘翅，其作用是稳定船体，即便在滔天巨浪中也不会倾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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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登船人数、购船价格及后期表现推断，鉴真置办的应该是水军中装备最多的“斗舰”。《通典》云“斗舰，船上设女墙，可高三尺。墙下开挚棹孔，船内五尺，又建棚，与女墙齐，棚上又建女墙”，这种船一般作为指挥船，主要为内河作战而设计，应付不了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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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天宝二年（743）十二月，鉴真用80贯购买的这艘船刚到江苏太仓狼沟浦，基本上没驶出扬州五环，便“恶风漂浪，波击船破”，一众僧侣全部落水，当时情形，“潮来水至人腰，大和尚在乌蓲草上，余人并在水中”，鉴真见水面上漂浮着的圆润光洁脑袋，忽然想喝珍珠奶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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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被毁坏，难以成行，鉴真一行只得先上岸住下修船，等待合适的风向，准备第三次出海。古代海上航行的动力主要依靠季风，从长江三角洲东渡日本，秋冬季偏西和偏北的季风比较合适，这种风不但有助于航海，饿了的话，还可充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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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鉴真一行再度起航，行至今浙江东部嵊泗县桑石山，咔嚓，触礁了。鉴真爬上岸看着沉船思考，是不是发错了订单？这明明是潜水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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搁浅在荒礁上的鉴真一行被粉丝安置在鄞县的阿育王寺。附近寺庙听闻大师莅临，纷纷邀请他去杭州、宣州、湖州讲律授戒。鉴真一边授课，一边筹备第四次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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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鉴真决定从福州出发，然而叛徒再次出现。鉴真门下弟子灵祐担心老师年事已高禁不起浪击涛冲，更担心高端宗教人才流失，决定告官，“遮令留住”。官府对此事很重视，竟然发了通缉令，于是赶赴福州的鉴真很快被发现并拿获，路上怕他跑了，“防护十重围绕，送至采访使所”，再扭送回了扬州，“采访使处分依旧，令住本寺，约束三纲防护曰：勿令更向他国”。鉴真没受什么刁难，但邀请他的日本僧人荣睿、普照却被关进了监狱。官府的逻辑很简单，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鉴真之所以总想往日本跑，就是因为受这两个带路党的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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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次出海就这样结束了。鉴真又羞又怒，把告密的灵祐一顿臭骂。灵祐为祈求师父原谅，“日日忏谢乞欢喜”，每天晚上从一更到五更，一动不动站在门前谢罪。有小僧建议他白天来站，这样可以依据影子推断时间，省了日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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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老年派”的奇幻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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矢志不渝，百折不挠，万般艰苦，毫无退意。四次东渡失败仍未能动摇鉴真去日本传法的决心。一二三四，再来一次。第五次东渡与此前截然不同，是一次绚烂的“老年派”的奇幻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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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七载（748），出狱的日本僧人荣睿、普照再次找到鉴真策划东渡。行笔至此，不禁莞尔，荣睿、普照在中国停留了十余年，不是在监狱就是在去监狱的路上，从来不知房租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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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七日，荣睿、普照和鉴真自崇福寺启航，再次展开“次次欲行，次次不行”的行动。此次同行的僧侣有祥彦、神仓、光演、顿悟、道祖、如高、德清、日悟、荣睿、普照、思托，连同水手18人及其他随同人员共35人，停停走走拖了三个多月始终未离开中国海域。十月十六日早上，鉴真忽然说：“昨夜梦见三官人，一着绯，二着绿，于岸上拜别，知是国神相别也，疑是度必得渡海。”这个梦对东渡无关紧要，连花絮都算不上，但对鉴真文化研究是个突破，以此可以推断出鉴真的色彩感不错，起码不是红绿色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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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大和上东征传》记载，这天出海不久，东南海域忽然出现一座大山，又忽然消失。“见山是山，见山不是山，见山又是山”，短短一个上午就完成了一生的认知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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