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5717959
至专提倡开国会,以简单直捷之主义,求约束国民心理于一途,以收一针见血之效,诚为良策。弟当遵此行之,并在《时报》上有所鼓吹。此函所最重者,在第二条所提之问题,弟于此一无成见,但求于国家最有益者,无论如何,弟皆乐从。乞兄早复我,决定后弟当再入京取进止也。”(光绪三十三年三月《与晢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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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先生致徐佛苏第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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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已发长函于某君,如所商一切,此时我但着着进行耳。蒋先生处意见如何,想已面述告彼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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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伯母无恙,则仍以暂勿离东京为是,盖今若独立组织,则最初进行时舍兄不可也。兄一行,则活动停止一大部分矣。今日得一书,言某君特开宪政会(彼既著进行故我亦不容缓),殆即兄所言宪政研究会耶?抑别一物耶?其诡秘真不可思议,与我共事而始终不一告我,意究何居?毋怪写信来之人,(此人为法政第四班毕业者,弟之门人也。)亦对于彼而怀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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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后细思兄所言党报未成立前,先组织一报,此著似亦甚要。盖某君今方着着进行,则我辈速设一机关,以吸收人才,诚为要著。弟欲出一报,名曰《政论》,其社即名政论社。(此名或可用或不用,请斟酌之,所重者实,不在名也。)但此社非如新民社之为出版物营业团体之名称,而为政治上结合团体之名称,现在所联结者,即先以纳诸政论社中,将来就此基础结为政党,公谓何如?若如此办法,则此报即以党费办理维持之,其经济为特别会计,由社中设一机关筦之,不与《新民丛报》合并。弟当筹出四千金为办此报之经费,将来此报之经济,期于可以独立,报中文字由社员担任(但社员不限于作报之人自无待言),仍各支撰译费少许,不必纯为义务的也。先造此基础,为党之先河,公谓宜否?若办此事,则公又不能径行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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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近日政府有改革货币之议,此等实政论社之一绝好材料也。吾辈可以大表所见,此报办起即专从此等方面著力,于政界前途必生影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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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之,公之归否,实现在最切要之问题,果伯母病危,义固不容不行,既如是,则以速为妙。公若行,则请速行,速行后一两月即再来,一切事俟公再来乃发手,否则须俟发手后办有眉目,公乃能行,此又必须半年后矣。盖发手后,公必须有半年在东京,此不易之办法也。如何请速决。”(光绪三十三年四月五日《与佛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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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先生致徐佛苏第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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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公第一书,言不欲与闻党事,为之骇然。得第二书乃知有因,某君处弟近致数函,不见复,南海有一函与彼(乃复彼函者),寄去已旬日,亦不见复,不知其有何意见否。据公言知其扩张党势,日新月异,而竟毫不相告,岂有相排之意耶?若果如此,将来何以共事,必至分立,而势日薄耳。为中国前途计,能无恸哭,若其果有此心,公为我计,应处如何地位,望熟思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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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三似颇灰冷,尤可痛也。此段望勿示人,但熟思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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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三十三年《与佛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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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书徐氏作跋注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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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于乙巳年间与梁先生订交时,尚未脱离革命团体亦无改倡立宪之决心,故当先生力主组党时,余曾迭函求退,徒以先生情笃,余难恝然。及先生邀集余与杨晢子、蒋观云诸友议组宪团,杨、蒋政见至迕,彼此坚愎虚■之意态,均不可当,余无术周旋其间,亦难左袒何方,惟怵心创议结社,即有此不祥之气,后患叵测,故余复函告先生以不愿入社之意,此先生函中有‘骇然’及‘痛哭’等语也。至如杨、蒋互讦之函,余处犹有存者,未便示人。”(光绪三十三年《与佛兄书》徐氏跋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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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杨晢子复先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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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如我兄足下:来示及南海复书均收悉,彼此主义既可归于一是,则今所欲商者,厥惟二事:(一)政党成立之时期,(二)政党组织之方法,请分述之,以待裁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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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政党成立之时期:欲党成而有势力,则必社会上结党之观念大盛而后可,今则惟少数人有此意,余众尚未尽然者,非以政党为不必要,乃不知政党之起欲何所行动,何所经营,疑惧而不敢发也。夫政党之事万端,其中条理非可尽人而喻,必有一简单之事物以号召之,使人一听而知,则其心反易于摇动而可与言结党共谋,以弟思之,所谓简单之事,莫开国会若也。弟于《中国新报》第三期已言国会之可即开,然仅此一报,不得为舆论同然之据,疑之者尚复不少,则虽结党,未必能遽盛也。弟意《新民报》及《时报》等(以日报为最好)合力专言开国会事,事事挟此意以论之,如此者二三月,则国会问题必成社会上一简单重要之问题,人人心目中有此一物,而后吾人起而乘之,即以先谋开国会为结党之第一要事,斯其党势必能大张,盖先举事而后造舆论,不若先造舆论而后举事,此格兰斯登之法也。此时结合非不可成,然势力则绝不如国会舆论既成之后,与其早数月而使人疑我无势力,不若迟数月而使人惮我有势力之为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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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所以必以国会号召而不可以他者,因社会上人明者甚少,一切法理论政治论之复杂,终非人所能尽知,必其操术简单,而后人人能喻,此‘排满革命’四字,所以应于社会程度,而几成为无理由之宗教也。吾辈若欲胜之,则亦宜放下一切,而专标一义,不仅使脑筋简单者易知易从,并将使脑筋复杂者去其游思,而专心于此事,我辈主张国会之理由,但有一语曰,国民举代表人以议国事,则政府必负责任而已。以此为宗教,与敌党竞争势力,彼虽欲攻我,亦但能曰办不到,而不能曰不应办也。其余赞同之人,所以主张此者,则任其各自为说,无论其从何方面言之皆可,譬如出一题目,任人为文是也。排满革命之理由,各异其言,有曰报仇者,有曰争政权者,有曰满人不能立宪者,有曰立宪不利于汉者,虽皆无理,而各有一方面之势力。凡理由甚简单而办法甚复杂者,虽智者不易寻其条理。凡理由甚复杂而办法甚简单者,虽愚者亦能知之,能言之,能行之,范围反较为大,势力反较益增也。然鼓吹之法,仍不必专重政党,但宜专重国会,若专重政党,人犹不知,结此政党将何所为,虽鼓吹而仍无效,但使国会舆论将成人人皆欲得此而无其法,则一言结党,而须臾立成矣。鄙意如此,公谓如何?且南海书言筹款事,以至美改章后为妥,则俟一切稳妥而后行,亦为始事时之要义。此事重大久远,不急急于斯须之时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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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政党组织之方法:政党组织之法,各国不同,各党不同,大皆应于情势而异。吾等前此所议种种方法,实皆不甚妥帖,即兄所拟章程,弟亦不尽为然。其所以如此之难者,实蒋观云发生一个地位问题,不肯少屈己而伸人,贻吾人以困难,且吾人心理亦被其纷扰,而几流于不光明。弟尝思之,吾人今日必谋此者,为中国乎?为己身乎?特见中国之危亡在即,思合全国同志之力,以一谋之,其所以主张立宪党之统一,乃本于屈己伸人之公心,不然弟非不能结一特立之小党,以与公等各树旗帜,相与周旋,以为娱乐也。观云乃昌言欲坐收权利固地位,又言内地危险,不肯深入,实非真爱国所宜言。始事者而存此心,将使一党之人,无不以地位权利为先,而以国事为后,则吾辈何所为而组织此党者。弟之视此党也,以为冒险入死之途,一旦党成,则不仅目前之祸福不问,即将来之升沉亦不问,以青天白日之心,求天下贤者之赞助,尽吾一身之责任而已。故于此党,决意使成公党,扫除一切地位权利问题,而求共患难之友。于其组织之法,亦尝思之,第一级为总理,第二级为国务委员,第三级为常务委员,第四级为普通会员,别组织一干部,以主持党中重要事件。四级之人,皆可入干部,抑皆不必入干部,以道德才能为准,而不以资格地位为准。此较前拟各法,最为活泼,国务委员虚其席以待天下之大人贤者,而弟则居第三级为一有责任之常务委员,与最初组织一班同志立于同等之地位,不立丝毫之区别。此级之人当甚多,地位虽不甚高,然而冲锋陷阵者,必此级之人也。至于足下,则虽不可不居于干部,然既为秘密重要之人,则无论于何级而皆同,弟意亦欲以屈己伸人相勉,而不必特异于人也。若我等如此,则一班同志必能同心同德以济艰难,否则吾人皆如观云所云,享权利占地位之心,他人岂来尽义务者乎?吾人所任之事大于曾、胡数倍,则其道德亦应高于曾、胡数等,虽自问非能有此,然不可不以自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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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党中总理应举人否,南海此时应入党否之两问题,则足下前此建议,谓总理暂不举人,南海暂不入党,弟实以为最妥之法。但不知此层已由兄函告南海否?弟前致南海书,曾言统一全国立宪党无过南海者,此殆吾二人共同之希望,而今时尚不能遽得之于众会员者,此中情状兄所洞知,然若无告南海之函,则一旦党成,而南海不入党,总理不举人,岂非欺南海乎?然弟尝思之,设于今而欲急切达吾二人之希望,则不惟不能达,且党事或反因以不成,此无他,南海之反动力太大,革党与政府或可借此以为摧残本党之具,非本党基础稳固,势力大张,不畏政府之后,会员中不仅无敢顶康党之名而冒名以进者,即有之而不胜其阻力,于国于党,皆无所益,此人人所共知。欲党员全体此时推南海为总理,决不可得,且若欲为此,势非吾二人提议不可,而今者足下入党尚非全无问题,弟方日在谋所以合并之中,幸足下在内地之反动力较少,于南海尚不难调和一致,若更发一南海问题,则真无解决之道矣。且此间人士,殆无一曾与南海有关系者,而吾二人亦尚未有忠于本党之劳力,使会员以信用吾二人者信用南海,则提议亦终无效,不如其已。弟以为欲达吾二人之希望,惟恃吾二人屈己奉公,无丝毫地位权利之见,党员皆既信用,党势又已扩张,夫而后同时提议,或能得党员全体之赞同,以南海之价值,非使党员以信用吾二人者而爱戴南海,亦不足为南海增重,若有不然之议,反贬吾南海矣。此事既非今日所能行,则南海不即入党,自以仍如尊议为妥。惟足下不可不于党未成立之先,以此意达之南海,不然则弟所函述将来之希望与现在之事实不符,有似乎欺。弟无论现在与将来,对于南海与会员两方面决不为何方面之欺饰,但使党员他日能信用吾而不反对,则吾之欲得南海以谋立宪党统一之希望,必有能达之一日也。此时兄既在党,实无异南海之自来,亦殊不必拘泥此形式,以惹起纷议之问题也。弟意此义必达之南海为宜,且弟必得兄一确覆而后敢定不举总理之办法,兄能以己意决之耶?抑必待南海复书而后能答我耶?乞示知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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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弟前函论观云事,其书想由兄与佛苏观之,彼回东京告人,谓杨、蒋争权,各诉于梁。冤哉,弟何尝与人争权而诉于兄耶?其时此间与弟同志之人,有尚未由弟告以政党之事者,乃忽然闻徐言,知有政党之事,起而问:一、以政党之事何不相告?一、何为而有杨、蒋争权之事?于是弟不得不以实告。幸平日交情尚厚,不至有异同,成党之时尚可合谋,此辈乃编查部曹之优秀者,弟初不告之,乃惧事不秘密也。徐之为人热诚而识,难与深谋,此等举动殊使弟难以对人,且使人疑弟何忽有争权之事,及弟实告乃知,然观云自此为众所知,有轻之之心,不易合矣。且彼等不知弟与兄有何密议,以蒋推之,大约二人地位权利之见或所不免,因而对于兄亦不无懔疑,且各人本身地位之心亦生,皆以杨、蒋争权一语为其动机也。凡事手法稍乱,便生毛病,弟近日之调处乃苦于昔时,设吾二人果有地位权利之见,斯其事不成矣。吾辈设身处地,突闻有人组织政党,同时即闻某某争权,其不以为然,亦人应有之常情也。佛苏之识,乃至不能辨别蒋、杨之异同,欲与深谋不亦难乎?因彼有此言,于是弟所筹画与人联合之手续次第,几不由我计算,而问题横起。于是,有众人地位问题,有杨、蒋地位问题,有梁、杨地位问题,有康、梁地位问题。弟思我辈能与众人同等,则同人地位一问题不生,杨、蒋问题则杨、蒋可合,蒋与余人难合,梁、杨问题幸尚未有地位权利等之浮言发生,故由弟保证其必无问题,则不妨事。弟因此中有多少困难,故特作函与兄,其函稿及兄复函稿,将以与同志数人阅之,兄复函不可不注意。
1705717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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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函中言南海不即入党事,亦有苦衷,彼等现今最注意者,即以此问题为第一,因利害关系太大故也。彼等不知吾二人有何密谋,此时即将南海抬出,其实南海暂不入党,乃吾二人久定议者,此层果须南海知悉,乃能决定否?若其不必,则请即以书复我,不必多着词,但言总理暂不举人,南海暂不入党,仍如前议,吾二人之希望以俟他日再提,此时不必及此云云已足矣。盖此层弟之所言不如兄言之可信足以安众人恐惧之心,故必得兄一确覆,以示诸人。至于兄之无地位权利之见,则弟言犹可取信,兄函能略述其意,固足以生众人爱慕之心,否则虽不来示,亦无妨也。望速裁酌见覆为盼。佛苏为人无智略,可与行之,而不可与谋之。兄此后不可不注意。彼与弟之交情先于吾兄,弟服其热诚而不常与谋事,(兄亦可以书嘱之,恐彼不了解,又生问题也。)非无故也。兄千顷汪洋固其美质,然处世之际,亦不择人不择言,则实不可以为长处而自护也。
1705718001
1705718002
尚有所密告于兄者,兄近作《现政府与革命党》一文,赞成者颇多,以其骂政府故也。乃兄忽又批评留学界事,以伤多数感情,此事内容并非整顿学界,特张皇以讨政府之好,且收集各省学费,以饱私囊耳。监察员纯为安置私人,故识者亦不谓然,兄何苦为之辩护,此文出而议者又目为御用新闻矣。谓《新民报》于二年前监督政府,二年以来纯然监督国民,此学界最有势力之议论,他人不肯以告兄也。《北京日报》中有一满人投书,论中国此时不可遽立宪,但可行开明专制,记者驳之,谓立宪则立宪耳,无所谓开明衔专制政体。又闻汪穰卿之报,宗旨亦类是,论者有以咎兄者。弟《新报》第四期有与兄一文,论宗旨之相同,多回护之意,然于开明专制则不敢提一宇,兄俟见报后或以文答之,此皆利用两报为机关之一作用也。兄此后能注意政府一方面立论最好,每期必有,此一篇文字,实可以唤起同情,若专驳革命党,批评国民,实为失策。弟以为国会未成立之先,国民实无服从此等政府之义务,虽一切反对之,不足为激。且我辈既为民党,则但有号召国民从我以反对政府,不能立于裁判政府与国民之地位,为公平之议论。进步党等绝未闻有此等言论者,实为谋党之盛,政策宜如此也。若忽东忽西,则招国民之疑惑,生党员之嫌恶矣。我辈若欲为民党,则不可不立于一方,而决不可为两歧之论,弟于兄无所谓心术问题,特政策问题耳。政策之不同,可影响于其宗旨,且既欲同事,不愿社会之议兄,故密以此言相告,知兄能谅其诚而恕之也。”(光绪三十三年杨度《致卓如我兄足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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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下旬至五月初,[15]先生为党事一度返沪,这时他已与杨晢子分途单独组党,现在再择录几段材料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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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先生致蒋观云、徐佛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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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8008
“顷见电,知西林南下欲往沪,要之于路有所陈说,一为全局,一为桑梓也。准土曜十时动身,约半月始能返,相会又须俟二十日后矣。现当经始之时,本不宜他行,然西林、项城二人,皆为今日重要人物,将来必须提携者,失此时机,相会殊难,故不得不先彼,想两公亦必以为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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