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5720683e+09
1705720683 二十五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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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685 “吾至今仍滞此,计明后日可以成行,仍须半月乃可渐近故乡也。曾发热病两日,极狼狈,(此间脑不能受日炙,吾病乃如昨年蹇家公子之病,甚危险也。)以为且将客死此间,乃真不值矣。旋复霍然矣。病起后即捉笔著成《国民浅训》一书,约二万言,此书真我生绝好纪念也。吾一切自能自卫,切勿远念。此告家人。”(民国五年三月廿五日《与娴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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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687 二十六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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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689 “娴儿读:吾今成行矣。在此山中恰已十日,而其间却有一极危险之纪念。盖此间有一种病,由烈日炙脑而生者,故土人必以黑布裹头(印度入之红布亦为此)。吾初至之日,主人本已相告,而我不检,乃竟罹之。记一夕曾作书与汝,谓薅闷思家,不能成寐,不知为此病之发也。明晨起来稍觉清明,及下午而热大起,一夜之苦痛,真非言语所能形容。孑身在荒山中,不特无一家人且无一国人,(实则终日室中并人而无之,若其夕死者,明日乃能发见。)灯火尽熄,茶水俱绝,此时殆惟求死,并思家人之念亦不暇起矣。明晨人来省视,急以一种草药(专治此病之药)治之,不半日竟霍然若失,据言幸犹为轻症,然若更一日不治,则亦无救矣。险者!病起后,脑无一事,于是作《国民浅训》一书,三日夜成之,亦大快也。二黄皆已往云南,吾一人独入桂,尚须挟骑走山中四日乃能易舟也。自此以往皆坦途,可勿念。(病虽全愈,然两日来浑身发痒,搔之则起鳞粟,今遍体皆是,非蚤所啮也,不解何故?此地卑湿,非吾侪所堪,幸即离去,否则必再生病也。)”(民国五年三月二十六日《与娴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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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691 此外有十八日致陈叔通、刘厚生等六君一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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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693 “别后行程具详日记中,乞阅后立寄天津舍下,(为饬抄一份存副本亦可,惟切勿登报。)贱状具彼,不复缕述矣。别有《敬告国人》一篇,请即登报,并托亮畴兄译西文登之。仆尚须在此五日,闻桂已于十五日发表,果尔,则正觉顿到之次日也。计此书到时,粤已合围,佛、厚、慎三公能早到港相会耶?馀不尽。”(民国五年三月十八日《与叔通厚生尘甫佛苏慎之静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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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695 又二十五日致陈叔通、范静主两君一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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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697 “今日尚未成行,焦灼何似。顷偷此空隙,著成《国民浅训》一书,兹将原稿寄上,请即付印。但商务现时恐不便挂名出版,请任意提一书局名充之(似〔俟〕将来能挂名时再改正),其版权则仍以归商务,惟先印十万部,作为代弟印,由弟设法销之,其印费请商务先代垫也。(其由商务分售各处者仍照版租例算,应印多少,商务自酌,此十万部则额外也。)在此大病了两日,甚狼狈,顷已全愈,勿念。”(民国五年三月二十五日《与叔通兄静生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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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699 三月十五日,广西宣布独立。其时先生正在赴海防途中,汤觉顿到桂的次日。吴柳隅《丙辰从军日记》记其经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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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701 “自十五晚上接梧州电报,知广西已宣布独立,本日午后由广州各国领事馆传出消息,广西独立事已确实。此消息传播后,澳门华商竞燃爆竹以志喜,人心之积愤于袁氏,于此可见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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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703 广西独立事,本拟俟廿二日始发表,因十二日有在百色勒令龙觐光军缴械事,不能再延,遂于十五日由桂军务将领宣告独立,推举陆荣廷为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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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705 龙觐光军驻百色极无纪律,骚扰闾阎,民皆苦之。而龙觐光方且征色选声,以求行乐,于‘美人帐下犹歌舞’之余,忽焉云南护国第二军前锋张开儒兵遮其前而与宣战,而黄毓成则率挺进军潜田贵州‘他郎’转入‘西林’,突攻其侧。龙觐光两面受敌,已难支持,而马济更率广西游击队十余营包抄其后。于是龙觐光在四面楚歌之中,势将成擒,不能复战,乃连发数电与陈炳堃、谭浩明,请令马济兵停战,陈、谭不答;觐光计穷,始令其子发两电于谭夫人(陆幹卿之夫人,龙子即陆之婿也),电文曰:救命。谭夫人乃令陈炳堃电马济,勒令龙军缴械,而贷觐光父子一死。觐光哀求,许其卫队五百仍带驳壳枪,桂军不准。于是龙军就地遣散,而其所带过山炮十余尊,机关枪三十余架,步枪七千余枝,由桂军滇军分而有之。”(吴贯因《丙辰从军日记》五年三月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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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707 桂省响应起义后所发《致北京最后通牒电》、《致各省通电》,皆署陆幹卿和先生两人之名,两电都是先生事前预备好,由汤觉顿携去者。(两电见《合集·专集》之三十三第六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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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709 先生以三月二十七日抵镇南关,四月四日抵南宁。先生入镇南关后,始得袁世凯二十二宣布撤销承认帝位案的消息,乃于二十八九两日分电陆幹卿、汤觉顿和各都督总司令等,请勿言调和,坚持袁氏退位的方针。(各电见《合集·专集》之三十三第三十一——三十三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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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711 先生入镇南关后,于四月三日曾给梁令娴一书,可见他在途中经过的大概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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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714 “娴儿读:吾于阳历三月廿七日入镇南关,(吾孑身行耳,盖黄溯初、黄孟羲皆往滇未返也。)当即寄一纸想已达。吾在越南十日,实历无量艰辛。盖伪政府已知吾在彼,谍骑四布,必欲暗杀,次则截留,由海防经河内、谅山以达镇南关,汽车须两日程,每站皆有敌谍,群以为吾决无飞渡之理。而廿七日午后三时,镇南关大悬国旗,列队肃肃,到车站军乐爆竹声中,簇拥我入关矣。料敌人必当叹为神助,然吾实已忍饥两日,露宿一宵,至今念之犹痛怖也。在关一宿,翌晨(廿八日)破晓即首途赴龙州,山程百五十里,吾驰(马行,中间亦易舟)到时日未晡也。而沿途所经市镇村落,皆悬旗燃爆欢迎,父老相携,迎送十里外。及抵龙州,则全城爆竹声,喧天沸地,父老儿童皆感极而泣,良不知其何以如是,盖绝非由军吏之教劝也。其夕接到全省各军官欢迎电数十通,而陆督及荷丈(荷丈早已由梧入)皆有电来商要事,吾一一作答,又须致电云、贵、蜀、湘各处,是夜又竟夕不寐,盖方行百五十里,而复熬此一夜,疲倦极矣。龙州各团体预备欢迎,请演说者凡六七处,然吾以急于晤陆督,虽一日不能淹,又不便辜负其盛意,因使之合并,于翌晨午前往莅,然犹须到两处,其一则龙州各团体之联合,其二则广东会馆也。廿九日晨接见各军官地方官后,即往演说,演毕即乘船下南宁,倾城出送,亘江千数里,人如堵墙,然吾目不交睫,手口不暂辍者,已三十八小时矣。水浅不能通轮舟,(陆道本可通,惟太辛苦,故改遵水路。)雇民船行,军署派队三十人护送,矮篷货船,与军士同纵横卧一舱中,此况味亦二十年(吾幼时由乡往省赴试时未有轮船,曾经此况。)所未经也。至四月初三日行至镇龙村地方,始有兵轮此相迓,盖已行六日矣。明午便可抵省城南宁,苟无兵轮,尚须行三日也。陆督本在梧州行营,特返南宁相迎,明日相见后,商定一切,便当携手东下故乡矣。龙觐光已缴械投诚,顷已将其人俘归(昨已至)南宁,极优待之,钦廉已下,海运顿通,此后进取益易矣。舟中匆匆写此,余续闻。”(民国五年四月三日晚由广西第六号巡轮《与娴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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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716 先生抵南宁后有致徐佛苏、范静生等六君一书,报告到达后各事情形兹录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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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718 “三月二十七入镇南关,四月四日抵南宁,距发沪时恰一月矣。溯初、孟曦入滇未同行,然三日后亦当至此。陆督之豁达诚挚,求诸古人尚未知谁可比,而又极精细有条理,真国之宝也。百色龙军已缴械,其军仍编入我军,此间饷械仍缺,规湘尚有待也。粤通款甚勤勤,数电哀恳(可怜),荷庵往为画计,荷已于今日东下,想此书到时,粤事或已揭晓也。滇电坏,信息久不通,惟知松确在泸,敌军顷惟死守成、渝耳。此间各派人麕集,情形颇复杂,以仆性情颇复不耐,顿生厌事之想,拟俟粤事定后,更一往滇,此后颇思远引也。此间军人可爱已极,与军人接则色舞,与政客接则头痛,待元凶既殪,我辈仍当休息,还我故业,任衮衮者好自为之耳。途中读哲学书,醰醰有味,颇复斐然有述作之志。前在越南寄上《国民浅训》一书,凡三十本,已收到否?别无副本,若失去则枉费心力矣。座客(最不耐此)云集,匆匆作此,余续陈。”(民国五年四月六日《与佛苏静生厚生叔通铸甫慎之诸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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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720 又六日给梁令娴一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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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722 “初四日抵邕南宁(省城),陆督亲至江口相迎(率水军全队出迎),入城时军民之欢迎狂涌,非语言所能形容。吾两日间应接劳顿,无片刻息,故不能作详函。荷丈(随陆督自行营溯江三日来迎)今日往粤,应龙、张数电哀恳敦请也。书到时报〔想〕吾已在粤矣。”(民国五年四月六日《与娴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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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724 四月六日,广东宣布独立,吴柳隅在《丙辰从军日记》里论述其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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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726 “正月,陈炯明曾起义于惠州,虽归失败,然屡谋卷土重来,而朱执信、邓铿等亦各有所计画,至于三月末,潮汕独立于东,钦廉独立于西,至本月而高雷亦告独立,而徐君勉、王和顺等集民军数千,期于七日扑攻广州城,闻警卫军数千,将为内应,而江大、宝璧两兵船及其他小兵船五六艘又为魏邦屏所收复,至六日午后,魏率江大、宝璧两舰至白鹅潭,行将炮击观音山,而广州城则已高悬独立之旗矣。盖龙济光见广州城以外,各处纷纷独立,洪宪郡王之头衔,断不能再保存也,故昨为袁皇帝之忠臣者,今不惮变脸而为袁皇帝之叛臣。本日广州城各衙门遂高贴奉龙上将军命广东宣告独立字样,夫龙济光安知独立为何事,彼知独立二字可以抵民军之进攻,而保持其禄位耳。”(吴贯因《丙辰从军日记》五年四月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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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728 十二日,广州发生海珠惨案,汤觉顿遇难,先生以后有《番禺汤公墓志铭》一篇〔《合集·文集》之四十四(上)第十五页〕、《祭海珠三烈文》一篇,读了可见该案的大概情形。此外吴柳隅《丙辰从军日记》记该案的始末甚详,录之以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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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20730 “晨起由日本领事传来消息,悉昨日海珠会议,颜启汉、蔡春华等卫兵开枪,击毙汤觉顿、谭学夔、王广龄、岑伯铸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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