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5915891
1705915892
“任尊叔见我得官,其欢喜出于至诚,亦可思也。竟希公一项,当甲午年抽公项三十二千为贺礼,渠两房颇不悦,祖父曰:‘待藩孙得官,第一件先复竟希公项。’此语言之已熟,特各堂叔不敢反唇相稽耳。同为竟希公之嗣,其菀枯悬殊若此,设造物者一旦移其菀于彼二房,而移其枯于我房,则无论六百,即六两亦安可得耶?六弟九弟之岳家,皆寡妇孤儿,槁饿无策。我家不拯之,则孰拯之者?我家少八两,未必遂为债户逼取。渠得八两,则举室回春。贤弟试设身处地,而知其如救水火也。”
1705915893
1705915894
“彭王姑待我甚厚,晚年家贫,见我辄泣。兹王姑已没,故赠宜仁王姑丈,亦不忍以死视王姑之意也。腾七则姑之子,与我同孩提长养。各舅祖,则推祖母之爱而及也。彭舅曾祖,则推祖父之爱而及也。陈本七、邓升六二先生,则因觉庵师而牵连及之者也。其余馈赠之人,非实有不忍于心者,则皆因人而及。……诸弟生我十年以后,见诸戚族家皆穷,而我家尚好,以为本分如此耳,而不知其初皆与我家同盛者也。兄悉见其盛时气象,而今日零落如此,则大难为情矣!”(《家书》卷二)
1705915895
1705915896
我们通过阅读此信,不但可以了解曾公对其族人及姻亲的诚挚情谊,而且可以了解当时民间疾苦已至何种程度。曾公出身民间,深知百姓生活之艰苦,所以一旦经济稍有宽裕,即量力帮助族人及姻亲。此事本属人之常情,但若“仁心之发”不能“一鼓作气”,似乎亦不易付诸实施。曾公曾云:“凡仁心之发,必一鼓作气,尽吾力之所能为。稍有转念,则疑心生,私心亦生。疑心生,则计较多而出纳吝矣;私心生,则好恶偏而轻重乖矣。”(《家书》卷二)思考当中道理,此言确实精辟。
1705915897
1705915898
嗜好
1705915899
1705915900
曾公早年时期,喜爱购买书籍,而今亦是如此。道光二十九年三月二十一日,曾公致信于其弟,云:“我仕官十余年,现在京寓所有,惟书籍衣服二者。衣服则当差者必不可少,书籍则我平生嗜好在此。是以二物略多。”(《家书》卷三)
1705915901
1705915902
曾公一生的嗜好,即是书,既爱买书,自然亦爱读书。曾公曾云:“余近来事极繁,然无日不看书。”(见前文)即其明证。
1705915903
1705915904
习惯
1705915905
1705915906
曾公早年求学时,十分缺乏恒心。究其原因,似乎是年年应付考试的缘故。自进入翰林院之后,生活比较安定,学习方面已有一定的计划,所以缺乏恒心的毛病渐渐消除。曾公致信于其弟,云:“学问之道无穷,而总以有恒为主。兄往年极无恒,近年略好,而犹未纯熟。自七月初一起,至今则无一日间断。每日临帖百字,钞书百字,看书少亦须满二十页,多则不论。”(见前文)
1705915907
1705915908
又云:“余他无可取,惟近来日日有恒,可为诸弟倡率。”(《家书》卷二——道光二十四年十二月十八日致弟书)其培养良好学习习惯的过程,由此可见一斑。
1705915909
1705915910
曾公此时不但养成良好的习惯,而且努力摒弃原有的恶习。比如,道光二十二年十二月二十日,曾公致信于其弟,云:“十月廿一日立誓永戒吃水烟,洎今已两月不吃烟,已习惯成自然矣。”(《家书》卷一)。美国大心理学家詹姆斯曾说:“人生不过习惯一束。”并说:“教育目的,即在有用习惯之养成。”曾公立志痛改前非,不遗余力塑造崭新自我,最终养成良好习惯,可谓已成功达到其自我教育之目的。
1705915911
1705915912
身体
1705915913
1705915914
对任何人而言,其学问、事业,与其身体强弱有很大关系。即使是曾公,亦是如此。道光二十三年正月十七日,曾公致信于其弟,云:“兄少时天分不甚低,厥后日与庸鄙者处,全无所闻,窍被茅塞久矣。及乙未到京后,始有志学诗古文并作字之法。亦苦无良友。近年得一二良友,知有所谓经学者、经济者,有所谓躬行实践者,始知范、韩可学而至也,马迁、韩愈亦可学而至也,程、朱亦可学而至也。慨然思尽涤前日之污,以为更生之人,以为父母之肖子,以为诸弟之先导。无如体气本弱,耳鸣不止,稍稍用心,便觉劳顿。每自思念,天既限我以不能苦思,是天不欲成我之学问也。故近日以来,意颇疏散。”(《家书》卷一)
1705915915
1705915916
又云:“吾人第一以保身为要。我所以无大志愿者,恐用心太过,足以疲神也。”(《家书》卷一)由此可见,体弱多病十分影响学业。
1705915917
1705915918
曾公亦曾寄信于其父,云:“男在京身体平安,近因体气日强,每日发奋用功。早起,温经;早饭后,读廿三史;下半日,阅诗古文。每日共可看书八十页,皆过笔圈点。若有耽搁,则止看其半。”(见前文)足以说明体格强健对学业的重要性。
1705915919
1705915920
关于曾公自道光二十年庚子入京后的身体状况,《年谱》中颇有记载。道光二十年,曾公“病热,危剧,几不救。同寓湘潭欧阳小岑先生兆熊经理护持,六安吴公廷栋为之诊治。八月初,病渐减,始能食粥。九月,乃大愈”(《年谱》卷一)。此为曾公进京以来初次染病。一病即是数月,几近丧命。所以《寄郭筠仙浙江》诗中,有“艰苦新尝识保身”之句。第二年十月以后,方才“体气日强”,甚至比以往大有改观。
1705915921
1705915922
道光二十三年四川之行途中,曾公生病,虽然仅仅一月余后便愈,但非常影响身体健康。从四川返京后,体格和精神才逐渐强健。道光二十四年正月二十五日,曾公寄信于其父,云:“男自四川归后,身体发胖,精神甚好。”(《家书》卷二)即是明证。
1705915923
1705915924
至于曾公的癣病,则始于道光二十五年乙巳。此年“夏间,癣疾发,至秋微愈”(《年谱》卷一)。但“自是以往,癣疾恒作,以至老年,未得全瘳”(同上)。所幸仅是皮肤病,不算大病。道光二十五年六月十九日,曾公寄信于其父,云:“近日头上生癣,身上生热毒。……男以皮肤之患,不甚经意,仍读书应酬如故,饮食起居,一切如故。”(《家书》卷二)
1705915925
1705915926
道光二十六年丙午,曾公又得肺热,但并未因此而停止作诗、读书。“夏秋之交,公病肺热。僦居城南报国寺,闭门静坐,携金坛段氏所注《说文解字》一书以供披览。汉阳刘公传莹精考据之学,好为深沈之思,与公尤莫逆。每从于寺舍兀坐,相对竟日。刘公谓近代儒者崇尚考据,敝精神,费日力,而无当于身心,恒以详说反约之旨,交相勖勉。寺前有祠一所,祀昆山顾亭林先生。十月,公在寺为诗五首赠刘公,以明其志之所向。”(《年谱》卷一)
1705915927
1705915928
在此抄录其中两首,一则进一步深入了解曾公身体状况与其学业之间的关系,二则为前文讲述曾公意志时遗留的不足作补充。
1705915929
1705915930
去年肺热苦吟呻,今年耳聋百不闻。
1705915931
1705915932
吾生卅六未全老,蒲柳已与西风邻。
1705915933
1705915934
念我识字殊珍少,浅思讵足燔精神?
1705915935
1705915936
忽忆轩颉初考文,群鬼啼夜天裂晨。
1705915937
1705915938
斯高扬马并奸怪,召陵祭酒尤绝伦。
1705915939
1705915940
段生晚出吾最许,势与二徐争嶙峋。
[
上一页 ]
[ :1.705915891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