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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631 当苏州与常州失守时,曾公认为若要收复此二地,仍然应当先攻克安庆、芜湖,从而占据在上游的有利地势,以制约下游。曾公在《通筹全局并办理大概情形折》中云:“窃以为苏、常未失,即宜提兵赴援,冀保完善之区;苏、常既失,则须通筹各路全局,择下手之要着,求立脚之根本。自古平江南之贼,必踞上源之势,建瓴而下,乃能成功。自咸丰三年金陵被陷,向荣、和春皆督军由东面进攻,原欲屏蔽苏、浙,因时制宜。而屡进屡挫,迄不能克金陵而转失苏、常,非兵力之尚单,实形势之未得也。今东南决裂,贼焰益张,欲复苏、常,南军须从浙江而入,北军须从金陵而入。欲复金陵,北岸则须先克安庆、和州,南岸则须先克池州、芜湖,庶得以上制下之势。若仍从东路入手,内外主客,形势全失,必至仍蹈复辙,终无了期。”(《奏稿》卷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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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633 以上种种例证,均能说明曾公在军事调度上常能从大处着眼。曾公制定军事计划时,虽然讲究规模远大,但仍以稳妥可行为主,而非大大咧咧、随意散漫。其在回复左宗棠的信函中云:“吾辈凡有调度,当量其力之所能及,并度其智之所能及。”(《书札》卷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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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635 又在回复李元度的信函中云:“至于大处调度,危急之际,尤以全军保士气为主。孤军无助,粮械不继,奔走疲惫,皆散乱必败之道。”(《书札》卷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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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637 行军用兵,既能将目光放长远,又能在细微处下功夫,自然“规划精严,无间可寻”。所以,石达开对曾公的赞誉并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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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642 曾国藩评传:还原一个最真实的曾国藩 [:1705914700]
1705918643 曾国藩评传:还原一个最真实的曾国藩 第八节 论带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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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645 曾公因为善于知人晓事,所以不但会用将,而且擅长带兵。其带兵以“仁”“礼”二字为宗旨。曾公曾云:“推之以敬,临之以庄,无声无形之际,常有懔然难犯之象,则人知威矣。孟子曰:‘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守是二者,虽蛮貊之邦可行,又何兵勇之不治哉?”(《日记》——己未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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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647 又云:“带勇之法,用恩莫如用仁,用威莫如用礼。仁者,即所谓欲立立人,欲达达人也。待弁勇如待子弟之心,尝望其成立,望其发达,则人知恩矣。礼者,即所谓无众寡,无大小,无敢慢,泰而不骄也;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威而不猛也。待之以敬,临之以庄,无形无声之际,常有懔然难犯之象,则人知威矣。守斯二者,虽蛮貊之邦行矣,何兵勇之不可治哉?”(《日记》——己未八月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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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649 对待士兵,应当恩威并施,宽严并用。对此道理,曾公在《书札》中亦曾言及,比如在致朱云崖的信函中云:“吾辈带兵勇,如父兄带子弟一般,无银钱、无保举尚是小事,切不可使他因扰民坏品行、因嫖赌洋烟而坏身体。个个学好,人人成材,则兵勇感恩,兵勇之父母妻子亦感恩矣。”(《书札》卷十七)即是说,对士兵应当施以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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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651 曾公又在致唐桂生的信函中云:“待勇不可太宽,平日规矩宜更谨严,庶临阵时勇心知畏,不敢违令。”(卷同上)即是说,带兵时应当执行严格的军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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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653 曾公十分重视对士兵的训练。比如其在《批统领韩字营韩参将进春禀》中写道:“新募之勇,全在立营时认真训练。训有二:训打仗之法,训作人之道。训打仗,则专尚严明,须令临阵之际,兵勇畏主将之法令,甚于畏贼之炮子。训作人,则全要肫诚如父母教子,有殷殷望其成立之意,庶人人易于感动。练有二:练队伍,练技艺。练技艺,则欲一人足御数人;练队伍,则欲数百人如一人。”(《批牍》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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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655 训练士兵时,应当持之以恒,而不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对此,曾公亦曾言及,比如其在致刘蓉的信函中写道:“至于练勇之道,必须营官昼夜从事,乃可渐几于熟。如鸡伏卵,如炉炼丹,未可须臾稍离。”(《书札》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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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657 正是因为在带兵方面,特别重视恩威并用与勤加操练,所以曾公对于仅借助钱财激励士卒的做法,颇不以为然。由此可见,曾公的军事学识的确高人一等,远非庸俗之辈所能及。曾公在致王璞山的信函中写道:“古来名将得士卒之心,盖有在于钱财之外者。后世将弁,专恃粮重饷优为牢笼兵心之具,其本为已浅矣,是以金多则奋勇蚁附,利尽则冷落兽散。”(《书札》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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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663 曾国藩评传:还原一个最真实的曾国藩 第九节 论兵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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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665 善于带兵,即说明知人;通晓兵机,则说明晓事。高陵君显认为,宋义称“兵未战而先见败征”,“可谓知兵”。(见《史记·项羽本纪》)曾公亦称得上通晓兵机。比如曾公曾云:“余在军日久,不识术数占验,而颇能预知败征。大约将士有骄傲气者必败,有怠惰气者必败。”(见前文)另外,其在《日记》中有更为详细的论述,如:“凡用兵之道,本强而故示敌以弱者,多胜;本弱而故示敌以强者,多败。敌加于我,审量而后应之者,多胜;漫无审量,轻以兵加于敌者,多败。”(己未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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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667 曾公不仅在军事成败的征兆方面有自己的看法,而且对于军队强弱的一般表现,亦有所论述,比如在致李元度的信函中写道:“进则争前,退则散乱,得三五人保持阵脚,即是劲旅。无此三五人者,则其初每成先胜后败之局,其后遂为屡北不振之师。此盖军旅强弱之恒态。”(《书札》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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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669 “行兵最贵机局生活”,此话出自曾公在同治元年九月二十一日致其弟的书信当中。(见《家书》卷八)所谓“贵机局生活”,即是指行军用兵时,要懂得巧妙掩饰自己的实力,最忌讳“形见势绌”,将自己的情况完全暴露在敌人面前。对此,曾公在《批统领湘勇张道运兰禀》中有颇为详细的论述,如:“兵法最忌‘形见势绌’四字;常宜隐隐约约,虚虚实实,使贼不能尽窥我之底蕴。若人数单薄,尤宜知此诀。若常扎一处,人力太单,日久则形见矣;我之形既尽被贼党觑破,则势绌矣。此大忌也。必须变动不测,时进时退,时虚时实,时示怯弱,时示强壮,有神龙矫变之态。”(《批牍》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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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671 曾公论兵法,不仅忌讳“形见势绌”,更忌讳“势穷力竭”,比如其在致李元度的信函中云:“用兵之道,最忌‘势穷力竭’四字。力,则指将士之精力言之;势,则指大局大计,及粮饷之接济、人才之可继言之。”(《书札》卷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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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673 正是因为忌讳“势穷力竭”,所以曾公主张,打仗时应当士气饱满,即“常存有余不尽之气”。其在致李元度的信函中云:“‘夫战,勇气也,再而衰,三而竭。’国藩于此数语,常常体验。大约用兵无他谬巧,常存有余不尽之气而已。孙仲谋之攻合肥,受创于张辽;诸葛武侯之攻陈仓,受创于郝昭:皆初气过锐,渐就衰竭之故。惟荀罃之拔逼阳,气已竭而忽振;陆抗之拔西陵,预料城之不能遽下,而蓄养锐气,先备外援,以待内之自毙。此善于用气者也。足下忠勇内蕴,迈往无前,惟猛进有余,好谋不足。吾愿足下学陆抗气未用而预筹之,不愿学荀罃气已竭而复振之。愿算毕而后战,不宜且战而徐算。”(《书札》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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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675 曾公因为通晓兵机,所以往往擅长观察敌情。太平军“图解金陵长围,则攻浙江以取远势;图救安庆,则攻江西、湖北以取远势:声东击西,就虚避实,深合用兵之法”(见凌善清《太平天国野史》)。对此道理,曾公亦十分明白,比如在致其弟的信函中云:“群贼分路上犯,其意无非援救安庆。无论武、汉幸而保全,贼必以全力围扑安庆围师;即不幸而武、汉疏失,贼亦必以小支牵缀武昌,而以大支回扑安庆,或竟弃鄂不顾。去年之弃浙江而解金陵之围,乃贼中得意之笔。今年钞写前文,无疑也。无论武、汉之或保或否,总以狗逆回扑安庆时,官军之能守不能守,以定乾坤之能转不能转。”(《家书》卷七——咸丰十一年二月二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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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677 另外,曾公在致李元度的一封信函中,不仅畅谈兵机,并且谈及观察兵机的态度与方法,如:“贼匪每夜明火列炬,更鼓严明,正守城之下乘。林启容之守九江,黄文金之守湖口,乃以悄寂无声为贵。江岷樵守江西省城,亦禁止击柝列炬。己无声而后可以听人之声,己无形而后可以伺人之形。抚贼之备物太甚者,其中盖有所不足也。愿足下以精心察之,冷眼窥之,无乘以躁气,无淆以众论,自能觑出可破之隙。若急于求效,杂以浮情客气,则或泰山当前而不克见。‘以瓦注者巧,以钩注者惮,以黄金注者昏’,外重而内轻,其为蔽也久矣。仆之不欲再增抚州陆兵,实以金注太重为虑。”(《书札》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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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8679 曾公作为一介书生,在治理军事时,往往用儒家经典来解释兵事,同时用儒家的处事态度来用兵。其中最显著的例证,即是曾公曾云:“‘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足以包括古今兵书。”(《书札》卷二十一——复李申夫)究其原因,是曾公认为:“军事有骄气、惰气,皆败气也。孔子之‘临事而惧’,则绝骄之源;‘好谋而成’,则绝惰之源。无时不谋,自无惰时矣。”(《日记》——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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