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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练兵处的上司庆亲王的亲密就不用说了,和原先同事铁良的关系,倒是值得注意。铁良是满人,只比袁世凯小四岁,在放弃科举考试、钻研军事这一点上,他和袁世凯是一样的。进入荣禄门下从事军务,受到举荐而升职这一点,两人亦有相似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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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铁良历任官职均是掌管北京的驻军,可以说是代表中央的官僚。1903年,他去日本考察军事后回国,被调到新设的练兵处。毫无疑问,他还负责监视掌控北洋军的袁世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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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袁世凯也推举铁良担任这一职务。这正是他敏锐地捕捉到北京的空气,为了缓解对自己的攻击而采取的措施。然而铁良反过来开始策划将北洋军的领导权转移到中央政府和自己手中,他在财政和人事上的势力逐渐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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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6年,彰德秋操之后,转机出现了。这一年,前往列强各国考察宪政的五名大臣归国,官制改革有了很大进展。中央集权的形势高涨,要削弱督抚权力的议论之声也渐起。袁世凯成为公认的第一目标,意想不到的弹劾非难接踵而至,他决心让步。同年11月,练兵处与兵部合并,成立了新的机构陆军部,袁世凯主动提出由铁良担任首脑,将北洋六镇中除了直隶、天津驻扎的二镇和四镇之外,全部纳入铁良的直接管辖之下。就这样,袁世凯的权力被大大地削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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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仅仅如此。1907年,袁世凯被任命为军机大臣兼外务部尚书。军机大臣是辅佐皇帝的宰相,在中央政府中地位最为显赫。外务部是根据《北京条约》成立的新机构,效仿欧美的外交部,居中央机构的首要地位,意味着对各国外交的重视。尚书即是长官、大臣的称谓,这次的调动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当上了首相兼外交部长,作为臣子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然而,通常都认为,这一场人事表面上是升官,实际上却是降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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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因为,袁世凯由此丧失了北洋军队的领导权,他长久以来赖以依靠的军权被夺走了。同一时期,湖北省的张之洞也接到了同样的任命。通过此举可以看出,让时下最具有势力的督抚荣升调任至中央,使其离开自己的地盘,削弱以往扶植起来的地方势力,是中央集权化政策的一部分举措。袁世凯置身于中央政府之中,他的地位绝对谈不上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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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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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在权力斗争中处于多么不利的位置,都没有迹象表明袁世凯怀恨在心而怠慢工作,或是妨碍政府公务以示反抗等等。可以说,他身居中央最高的官职,做到了勤勉不懈。他此时的上司仍是庆亲王,工作上也很少受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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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他就任外务部尚书后,加速了对清朝政府外交上的改革,将外务部打造成拥有专业外交官员的机构。这与勤于新政、一贯重视与外国关系并积极评价录用人才的袁世凯的态度是分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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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权力和派阀的争斗从古至今在任何政治中都难以避免,事实上产生的摩擦和纷争也很多。有关这方面的记录也数不胜数。然而,只要他做到称职,西太后也无法冷落或是除掉袁世凯。至少他自己是如此判断的。没想到,事态突然逆转,起因是西太后和光绪帝的驾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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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承帝位的是光绪帝的外甥、虚岁3岁的宣统帝溥仪。他的生父载沣作为监国的摄政王,掌握了实权。对这场继位和摄政王的就任,袁世凯也是持赞成态度的。至于他是积极推戴载沣父子,还是迫于形势不得不支持他们,说法上存在分歧。总之,他不得不认识到,不能像西太后在世时那样了。然而,结果却出乎他本人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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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皇帝继位后一个月,也就是1909年1月2日,他接到了敕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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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沣与溥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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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沣怀中抱着的是溥仪的弟弟溥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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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凯现患足疾,步履维艰,难胜职任,故而卸职,令其回乡疗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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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有人上奏弹劾他中饱私囊,这条命令便是对此做出的回复。既没有涉及他的罪状,也没有提到袁世凯所谓足疾引发的脚痛等任何症状,也就是说这次是突乎其然的罢免,袁世凯受到了政府的驱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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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载沣等人原本打算杀害袁世凯,由于老臣张之洞的调停,只好作罢。究竟其中有多么深的怨恨,对我们这些不了解内情的人而言,有些难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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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太后死去前一天,光绪帝先行驾崩,享年34岁。戊戌变法后,他被剥夺了实权,死因也是个谜。而造成这一境地的便是袁世凯,在这一事实面前,光绪帝本人或是对其同情的人们在朝中遇见时,以何种眼光看待袁世凯倒也不难想象。也有人说光绪帝的遗诏中颇有怨言,成为宫廷之主的隆裕皇太后以及摄政王载沣由此进行报复。但是,果真如此的话,也未免太感情用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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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感情用事。先不管是不是出于私怨的报复,致力于北洋军队的建设,在各界广结人缘的袁世凯遭到罢免和驱逐,只能说这种行为本身就欠缺长远的考虑。卸去袁世凯的要职,使其从眼前消失,从而消除他的势力,从后来的举措来看,是极其肤浅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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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载沣就陆续地任命自己信任的兄弟和亲戚担任陆海军的各处要职。接着,1911年由中央机构大臣们组成的内阁制度开启,阁僚们几乎都是皇亲国戚。被视作重镇泰斗的张之洞,也在袁世凯被驱逐后不到一年便撒手归西。占据了大多数的汉人,在清政府中的存在感愈发地减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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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集权并不等于是将权力集中在皇帝和皇族手中。而且,从当时的权力结构来看,也并不容易和民间的民族主义挂钩。载沣却未能看准这一时机。虚岁27岁的他,几乎没有任何经验,也是勉为其难。他的笨拙轻率,丝毫不逊色于他的兄长光绪帝在戊戌变法中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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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和团事件后,西太后和荣禄为何会重用袁世凯呢?可以说并非是心甘情愿的。载沣本人和他周围的人,都未对此加以思考。光这一点,就可以称得上是政权的自杀行为。清朝的气数也几乎走到了尽头,剩下来的,只是由谁来将其大白于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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