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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奉命出发了。他将要进行的和谈必将使他的名字遭国人痛恨。有人认为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还有人将其描述为中国的政治家,李鸿章这个了不起的人,这个追求享乐的人,这个身担无数职位的人,这个和蔼快活的主人,这个慈祥的祖父,如今跌至命运的低谷。几乎每个人都为他首次奏请退休时未获批准感到同情和遗憾,那时人们或许以为中国的荣光已经远离伟大的李总督。但是在中国和日本全权代表在3月24日的第三次会议之后,时来运转,李总督在离开会场回去的途中被一个日本狂热分子刺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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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理大臣伊藤,外务大臣陆奥宗光,以及其他日本官员立刻亲自调查此事,日本天皇即刻用特制蒸汽船派去两名皇家总医师和一位去传达天皇和皇后慰问的副官。整个日本感到深深的悲哀,中日两国,事实上可以说整个文明世界都希望李鸿章的伤口不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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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自愿批准在他疗养期间停火,天津的外国团体发来一封满载同情与关切的电报,收到了如下亲切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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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所有人善意的惦念。伤是痛的,子弹不能被安全地取出,然而我在稳定地好转而且能起身处理公务。我对所有关心我的朋友表示最真挚的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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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察世事的李鸿章是个讲求实际的人,他像以往一样做出了正确的事;他保持着相当的镇定,他绝没有努力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英雄,但他在世人眼中却成了英雄,而且他的身体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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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和谈本身,为了更清晰地表现出李鸿章总督和总理大臣伊藤的性格,《华北公报》慷慨地允许我借用一段其中对两人之间一些谈话的记述,作者是当时一位中国人,他听到的句句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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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理大臣伊藤在第一场谈话中首先向总督的恢复道贺,后者礼貌地询问了日本全权大使之一,当时正苦于患“春”热病的外务大臣陆奥宗光的健康状况,之后总理大臣伊藤提到他的父母都已经八十高龄仍旧精神矍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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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说马关因出优秀人才和丰美物产而享有盛名,但是日本总理大臣伊藤断言马关不足以与湖南和安徽(安徽是李鸿章老家)相媲美。李鸿章对此说到:“湖南与萨摩藩相似,那里的人民善习兵事。马关酷似安徽,但是这个比较站不住脚,我们远不及你们。”日本总理大臣伊藤礼貌地回答说,最近的失败错在中国而不是安徽。然后过了几分钟,他把李鸿章引至正题上。“停火,”他说,“到现在已经持续几天了,期限开始临近了。协约应尽早制定下来,而且为了不延误时间,我这里有一份对修订条款的备忘录。关于总秘书的两份备忘录,有一份非常详尽,这里还有一份改动协约主体部分的提议。鉴于中国如今所处困境,我起草了这份备忘录,其中尽量削减了我们最初的要求。但是削减也有限度,这是我无力克服的。当总秘书阅完这份文件,他会明白它只需要两种答复之一——行或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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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这岂不是意味着不容许任何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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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理大臣伊藤:“讨论无任何益处,这些条款不能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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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于是力劝说应当考虑中国的立场,总理大臣伊藤对此回答说如果总督坚持讨论,讨论必须依照原草案进行,因为已经删减的修改草案代表那些天的争论。李鸿章又说两亿的赔款太多,负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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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出的删减不容再做更改,”总理大臣伊藤说。“你为什么不把贷款期限定为四十年而不是二十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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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会把钱借给我们吗?”总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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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们管不了,”总理大臣答到;“你可以向外国人借这笔钱,你的信誉很好,中国的面积是日本的十倍,中国有四万万人民,你们的资源取之不尽,易于发展。当一个国家身处困境时,人民显示能力的时候就到了,你们可以发动民众开发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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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还想减少赔款金额,结果仍旧一无所获,然后他反对收取利息。中国在先前的赔款中从未付过利息。最后总理大臣伊藤承诺,如果赔款在两年内付清,或者到第二年未付的部分已所剩无几,就不再收取利息。但是李鸿章想要无条件地取消利息。“虽然日本是战胜国,”他说,“为什么要这样逼得我们无法承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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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理大臣伊藤:“‘无法承受’意味着拒绝接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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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我真诚渴望重建和平,但是我无法答应我不可能同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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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总理大臣伊藤还是很坚定,李鸿章转移到了割地事宜上。他认为要强迫中国放弃整个辽东半岛未免太残忍了。“大不列颠和法国的军队,”他说,“一度侵占了我们的城市,但他们从未索要过我们的一寸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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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理大臣伊藤:“他们打着别的主意,而且他们的行为和我们的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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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们在牛庄有一处海关,”李鸿章说,“你们却要把那个也拿走,还要我们付一大笔赔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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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会做出进一步的让步,”总理大臣伊藤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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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总督接着说他不能放弃台湾岛,两人又稍稍争论了一番,最终还是李鸿章说:“总结一下这三项条款:两亿两白银数额太巨,我必须请求进一步削减;我要求归还牛庄;台湾岛更是不可能割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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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理大臣伊藤:“如果那样,我们的意见不同,我只能上交修改条约的变动条款。时间紧迫,很多事都无法施行。如果接受这个协议更好;如果不接受,协约只能被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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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督:“我不是无权拒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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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理大臣伊藤:“拒绝很好,但是我的意见丝毫不能改变。总秘书自然希望迅速完成和解,我也是。但是超过六十只,共计二十万吨吨位的船只都在广岛,有几艘今天已经离港。战争物资已经备好,仅仅因为停火规定才没有派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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