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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獨秀認為,中國抗戰只能寄希望於英美等民主陣營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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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天——英美和德國兩大帝國主義互爭全世界奴隸統治權的今天,孤立的民族戰爭,無論由何階級領導,不是完全失敗,便是更換主人。」[45]「美國勝利了,我們如果能努力自新,不再包庇貪污,有可能恢復以前半殖民地的地位。」[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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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托派中央在1940年6月看到陳獨秀囑西流轉寄的上述書信時,火冒三丈,「覺得在政治責任上不容許再事沉默」,作出了「決議」,[47]指出:「DS同志在三封信中所表現的根本思想是:這次世界大戰決非帝國主義重新分割世界的戰爭。因此,他公開站在民主的英法帝國主義方面,反對革命的『失敗主義』,反對『以國內戰爭去轉變帝國主義的戰爭』」——這反而證明陳獨秀對他們的批判是正確的。所謂「失敗主義」和「在戰爭中引發革命」的策略既不現實,又違背全國人民的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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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關於民主與專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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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獨秀在給西流信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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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德、俄兩國的國社主義及格柏烏政治,義大利和日本是附從地位,是現代宗教法庭,此時人類若要前進,必須首先打倒這個比中世紀宗教法庭還要黑暗的國社主義和格柏烏政治。[48]此次(大戰)德俄勝利了,人類將更加黑暗至少半個世紀。若勝利屬於英法美,保持了資產階級民主,然後才有道路走向大眾民主。[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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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獨秀特別聲明:「我根據蘇俄二十年來的經驗,沉思熟慮了六七年,始決定了今天的意見。」這些意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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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民主是自從古代希臘、羅馬以至今天、明天、後天,每個時代被壓迫的大眾反抗少數特權階層的旗幟,並非僅僅是某一特殊時代的歷史現象。近代民主制的內容,比希臘、羅馬要豐富得多,實施範圍也廣大得多,因為近代是資產階級當權時代,我們便稱之為資產階級的民主制。其實此制不盡為資產階級所歡迎,而是幾千萬民眾流血鬥爭了五六百年才實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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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資產階級的民主和無產階級的民主,其內容大致相同,只是實施的範圍有廣狹而已;如果說無級(即無產階級——引者)民主與資級(即資產階級——引者)民主不同,那便是完全不瞭解民主之基本內容(法院外無捕人殺人權,政府反對黨派公開存在,思想、出版、罷工、選舉之自由權利等),無級和資級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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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如果不實現大眾民主,則所謂大眾政權或無級獨裁,必然流為史大林式的極少數人的格柏烏政制,這是事勢所必然,並非史大林個人的心術特別壞些;史大林的一切罪惡乃是無產階級獨裁制之邏輯的發展。試問史大林一切罪惡,哪一樣不是憑藉着蘇聯十月以來秘密的政治警察大權,黨外無黨,黨內無派,不容許思想、出版、罷工、選舉之自由,這一大串反民主的獨裁而發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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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所謂「無產階級獨裁」(中共稱「無產階級專政」——引者),根本沒有這樣東西,即黨的獨裁,結果也只能是領袖獨裁。任何獨裁都和殘暴、蒙蔽、欺騙、貪污、腐化的官僚政治是不能分離的。[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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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以大眾民主代替資產階級民主是進步的;以德、俄的獨裁代替英、法、美的民主是退步的;直接或間接有意或無意的助成這一退步的人們,都是反動的,不管他口中說得如何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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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民主國與法西斯之顯然限界,請看下列對照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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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許多年來,許多人,把民主和議會制度當做一件東西,排斥議會制度,同時便排斥民主,這正是蘇俄墮落之最大原因……俄國的蘇維埃,比資產階級的形式民主議會還不如。獨裁制如一把利刃,今天用之殺別人,明天便為用之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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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第一個是莫斯科,第二個是柏林,第三個是羅馬,這三個反動堡壘,把現代變成了新的中世紀,他們企圖把有思想的人類變成無思想的機器牛馬,隨着獨裁者的鞭子轉動……[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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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特別重要的是反對黨派之自由,沒有這些,議會或蘇維埃同樣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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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無產階級政黨若因反對資產階級及資本主義,遂並民主主義而亦反對之,即令各國所謂「無產階級革命」出現了……也只是世界上出現了一些史大林式的官僚政權,殘暴、虛僞、欺騙、腐化、墮落,決不能創造甚麼社會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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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見解,已被當時至今的中國和世界歷史所證明,是他一生思想發展的最高峰。用胡適的話來說:「實在是他大覺大悟的見解。」——這是1949年4月14日夜,胡適在共產黨奪取大陸政權而逃難在太平洋一隻輪船上、為推薦正式出版《陳獨秀最後論文和書信》小冊子[52]而寫的長篇「序言」中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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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獨秀最後論文和書信》影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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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適的「序言」特別強調以下幾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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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在介紹陳獨秀關於大戰誰勝利與民主關係時,胡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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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裏提出了一個理論:『保持了資產階級民主,才有道路走向大眾民主』——這個理論在一切共產黨的眼裏真是大逆不道的謬論。……托洛斯基失敗之後雖然高喊着黨要民主,工會要民主,各級蘇維埃要民主,但他實在沒有徹底想過整個政治民主自由的問題,所以托派的共產黨也承襲了二十年來共產黨攻擊『資產階級民主』的爛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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