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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两人又从桌面上吃剩的半碟子炒豆腐干丝谈到饭菜。鲁迅说,今天这个还算好菜,可以吃下半盘;有时不但饭中带沙,炒菜也会夹带一些蚝的碎壳,那是会把嗓子给划破的。他介绍孙伏园走前的状况,说是那时连菜也没有了,只有饭,不得已买罐头牛肉吃,或者由孙伏园自己动手做。章廷谦不禁“嚯”了一声,他对孙伏园的烹调技术是很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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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园有一次烧出一满盘血红的白菜来,我问是‘什么菜?’他说,‘似乎红烧白菜之类’,你想‘之类’上面还要加个‘似乎’也就可想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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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廷谦听罢,和鲁迅一同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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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园的本领比我高,”鲁迅说,“我是连‘似乎’之类,也没有法子弄的。肚子饿的时候,只好吃点心和散拿吐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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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是会烧菜的。有一次请吃午饭,章廷谦才发现,他竟是烹制火腿的好手:不但收拾得干净,而且善选佐料,火候也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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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吃火腿的当晚,当章廷谦再去看他时,发现他穿着的棉袍前身烧了一个大洞,直径约半尺左右,忙问:“酒精炉出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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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他笑了笑,“叫香烟给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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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午饭后,章廷谦辞出时,他正坐在书桌旁边的躺椅上吸烟,大约不久便这样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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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伤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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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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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被烫醒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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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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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怎么会忽然醒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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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他幽默地一笑,“忽然醒来,已经是这样一个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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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廷谦将这件遭了火灾的棉袍子拿回家去,请女工缝补好再给他。后来到了上海,他还穿过这件打了补丁的袍子。1928年8月,在给章廷谦的信中,他还特地提起这位在厦门给他补过袍子的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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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沙漠中生活,人情就是绿洲。但是,要找水,还得到广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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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放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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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学院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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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理主任张星烺传达了院长的意旨,希望国学院添设几名顾问,藉此联络感情。顾问人选,首推理科主任刘树杞。人们议论纷纷,个别有节制地表示了反对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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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树杞以其同校长林义庆的私谊,得兼代理大学秘书,统摄全校,炙手可热。倘如此,也就尽管过他的官瘾去好了,何必把手插到国学院里来呢?如果对国学一窍不通的人可以作国学院的堂堂顾问,国学院将沦为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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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发言道:假使是院长或校长的命令,那么大可以奉命遵行,倒也像是一回事;要是取决于会议的,就很想正式说几句话。倘顾问真可以联络感情,我不明白,没有顾问时,我们研究国学的人什么时候同理科等等人们失却了感情?若从联络感情计,我们的顾问实在太难请了。比如海军总司令不以为然,我们也可去请他来“顾问”,恐怕不太易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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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问的设置,无非是一种现象,表明上下贪图空名而不干实事而已。会后,他告诉林语堂: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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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30日,他单独提前出题考试,次日辞去校内一切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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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打算学期结束时撤走的,现在受了刺激,只好临时改变计划。不过,他所以把时间确定在一个月的最后一天,也不是没有因由的。对于教职员的薪水,学校当局太计较了,像孙伏园,离开学校十来天的也想全月扣除。他固然不想沾放假中的薪水的便宜,但也不想在势利眼底下蒙受损失,不早不迟,不多不少,凑了一个足数,总算是人我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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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原则也罢,赌气也罢,反正他愿意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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