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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5871 过了一会,他评论说:“你的裙子配的颜色不对,并不是红上衣不好看,各种颜色都是好看的,红上衣要配红裙子,不然就是黑裙子,咖啡色的就不行了,这两种颜色放在一起很混浊……你没看到外国人在街上走的吗?绝没有下边穿一件绿裙子,上边穿一件紫上衣,也没有穿一件红裙子而后穿一件白上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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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5873 他就在躺椅上看着萧红,说:“你这裙子是咖啡色的,还带格子,颜色混浊得很,所以把红衣裳也弄得不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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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5875 又说:“……人瘦不要穿黑衣裳,人胖不要穿白衣裳;脚长的女人一定要穿黑鞋子,脚短的就一定要穿白鞋子;方格子的衣裳胖人不能穿,但比横格子的要好;横格子的,胖人穿上,就把胖子往两边扯,这样就更胖了;胖子要穿竖条子的,竖的把人显得长,横的把长显得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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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5877 他很有兴致,连萧红往常穿的一双短统靴子也一并地给予批评,说那短靴是军人穿的,因为靴子的前后都有一条线织的拉手,这拉手,他说是应当放在裤子下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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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5879 “周先生,怎么靴子穿了那么久你不告诉我,到现在才记得起来呢?现在我不是不穿了吗?穿的不是另外的鞋子吗?”萧红诧异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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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5881 他笑了,说:“你不穿我才说的,你穿的时候,一说你该不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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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5883 恰好当天下午要赴一个宴会,萧红要许广平帮忙找一点布条或绸条束一束头发。许广平拿了许多种颜色的来,她们共同选定的是米色的。许广平为了取笑,把那桃红色的举起来放在萧红的头发上,并且很开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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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5885 “好看吧!多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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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5887 萧红也十分得意,规矩而又顽皮地等着鲁迅往这边看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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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5889 鲁迅一看,就生气了,眼皮往下一放:“不要那样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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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5891 许广平有点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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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5893 这时,萧红也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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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5895 又是一天的下午。鲁迅正在校对着一本别人的著作,见萧红走了进来,立即把椅子转向这一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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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5897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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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5899 刚刚不是来过了么?怎么说好久不见?即使上午来的一次忘记了,可是每天都来的呀……怎么都忘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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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5901 萧红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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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5903 鲁迅转身坐在躺椅上,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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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5905 萧红以为他在开玩笑,其实不然。“好久”不是物理时间。在我的胸中积满了沙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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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5907 因此我所想望的只是旷野,高天和飞鸟。萧红在诗里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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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5909 她实在无法排解内心的苦闷,为了逃避,决计远走东京。虽然,从异乡到异乡,不是她所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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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5911 这是1936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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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5913 走前,鲁迅在家里为她饯别。对于她,改换一个生活环境好不好呢?鲁迅了解她,可是他没有说。他只叮嘱她在日常生活上所需注意的事情,说:“每到码头,就有验病的上来,不要怕……茶房就会说:验病的来啦!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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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5915 萧红没有想到,这是她所能听到的一生最敬爱的人的最后一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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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5917 一去之后,渺渺茫茫,关于东京的一点消息也没有。这是很可以叫人悬念的。萧红,悄吟太太,小耗子,你为什么不写一个字呢?你不知道有人在惦记你吗?然而,要是能写,又能叫她写些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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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5919 当感情深沉起来的时候,是往往没有话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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