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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群索居已经成了她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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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张爱玲旧居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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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陈世骧在家中宴请张爱玲,特地请了几位晚辈学生陪同。那天,张爱玲和陈世骧同坐在沙发上,陈世骧滔滔不绝,张爱玲却很少说话,声音又小,好像在自语。无论是听人讲话,还是自己说话,都是眼睛朝上看着。她只和陈世骧说话,偶尔应一声陈夫人的招呼,对其他人一概不理——在旁观者看来,她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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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过陈世骧家两次后,张爱玲就不再去应酬,任陈氏夫妇怎么邀请,她都婉言拒绝。陈世骧也只好偶尔以电话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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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办公室,张爱玲很少发出声响,在与不在,几乎没有区别。她与外界的联系大多通过笔纸进行,连电话都很少打。她的助手陈少聪说,每过几个星期,自己会将一叠资料卡用橡皮筋扣好,趁张爱玲不在的时候,放在她的桌上,上面加小字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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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体恤她的习惯,陈少聪还采取了一个新的对策:每天张爱玲到达之时,陈少聪便避开,去图书室或找人聊天,直到确定张爱玲已经稳妥地进入了她的孤独王国之后,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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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张爱玲患感冒,请了假。陈少聪打了几次电话去问候,又跑去中药房配了几服草药给她送去。为了不打扰她,摁了几下门铃,把药包放在门口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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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张爱玲来上班了,什么话也没说。但陈少聪却忽然发现,自己桌上有一张小纸条,只写着“谢谢”两字,压在一瓶新买的“香奈儿五号”香水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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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她和她只隔着一扇挡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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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坚定地保持着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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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起与张爱玲共事的一年多时间,陈少聪说,有一道河,从中间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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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处事如此,倒也罢了,大家见多也就不怪。可是,在工作上与“老板”产生分歧,问题就有些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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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中心”工作,一开始就不顺利。人际关系,处处碰壁。她负责找新名词,偏偏那两年情形特殊,就是没有新名词。张爱玲只好写了篇讲“文革”定义的改变,追溯到报刊背景改变,最后附了两页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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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报告,陈世骧给了“中心”专代改英文的杰克(Jack Service)和一位女经济学家看,此外还有英文教授南森(Nathan)。他们看了,都说看不懂。张爱玲拿回去通篇改写后,陈教授仍说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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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夏志清回忆,陈世骧看到她递交的研究报告,“所集词语太少,极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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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因此起了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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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在给夏志清的信里,描述了她和陈世骧的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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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指张爱玲)笑着说:“加上提纲、结论,一句话读八遍还不懂,我简直不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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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陈世骧)生了气说:“那是说我不懂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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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是说我不能想象您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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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才笑着说:“你不知道,一句话说八遍,反而把人绕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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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没再给人看,就说:“要是找人看,我觉得还是找Johnson(主任),因为中心就这一个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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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我就是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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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不过是看过Johnson写的关于‘文革’的东西,没看过Service写的,也没听他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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