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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220 “鲁迅先生陪客人到夜深,必同客人一道吃些点心,那饼干就是从铺子里买来的,装在饼干盒子里,到夜深许先生拿着碟子取出来,摆在鲁迅先生的书桌上,吃完了,许先生打开立柜再取一碟,还有向日葵子差不多每来客人必不可少。鲁迅先生一边抽着烟,一边剥着瓜子吃,吃完了一碟鲁迅先生必请许先生再拿一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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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222 从萧红的描述中可以看到,鲁迅晚年几乎像一个接待办主任,他下午两三点钟起就开始陪客人,陪到五六点钟,客人若在家吃饭,吃过饭又必要在一起喝茶,前一拨客人还没有走,后一拨客人已经来了,于是又陪下去,常常陪到十二点钟。这么长的时间,鲁迅都是坐在藤躺椅上,不断地吸着烟。在留客人吃饭的时候,厨房比较热闹一点,“自来水花花地流着,洋瓷盆在水门汀的水池子上每拖一下磨着擦擦地响,洗米的声音也是擦擦的”。鲁迅喜欢吃竹笋,在菜板上切着笋片笋丝时,刀刃每划下去都是很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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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224 到了1936年,鲁迅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吃饭是在楼上单开一桌,由许广平每餐亲手端到楼上去,一个黑油漆的方木盘中摆着三四样小菜,每样都用直径不过二寸的小吃碟盛着,一碟豌豆苗或菠菜或苋菜,菜拣嫩的,不要茎,只要叶,把黄花鱼或者鸡身上最好的肉剔下来,没有骨头没有刺。她希望鲁迅多吃一口,多动一动筷子,多喝一口鸡汤。半个钟头之后,许广平到楼上去取盘子,有时饭菜竟原封未动。这时来访的客人多半就不上楼了,听许广平婉言报告鲁迅的身体状况后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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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226 鲁迅迁住大陆新村寓所后,萧军、萧红是留在周府吃饭最多的人,一段时期甚至也是“唯一”的两个人。1936年4月之后,萧军、萧红也不再在周府留饭,直到当年7月15日,“广平治馔为悄吟饯行”,这是鲁迅逝世前,周府邀请客人在家里吃的最后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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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231 鲁迅的饭局 [:1706053429]
1706054232 鲁迅的饭局 要请,就要吃得好——周府治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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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234 鲁迅对请客吃饭非常重视,这和他对待看电影的态度相似,即宁缺毋滥。他在给萧军、萧红的信中曾经说:“请客大约尚无把握,因为要请,就要吃得好,否则,不如不请。”(《鲁迅全集》第13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版,第5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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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236 在家里治馔请客,是鲁迅对待请客的最高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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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238 鲁迅日记中,治馔请客共有32例。其中北京时期仅6例,上海时期达28例。比如,1934年3月25日,鲁迅为美国朋友伊赛克饯行是请的知味观的厨师“来寓治馔”;1934年12月30日鲁迅请内山、廉田等日本朋友吃饭,请的则是梁园豫菜馆的厨师“来寓治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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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240 北京时期,周府有时准备一顿饭还从两个方向邀请客人,如1925年1月25日是个星期天:“治午餐邀陶璇卿、许钦文、孙伏园,午前皆至,钦文赠《晨报增刊》一本。”这显然是鲁迅的客人。与此同时,“母亲邀俞小姐姊妹三人及许小姐、王小姐午餐,正午皆至也”。这则是周母的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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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242 鲁迅1926年8月16日邀请许广平等人吃午饭最值得关注,因为涉及他们共同离开北京这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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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244 鲁迅比许广平大十七岁,1923年秋天,鲁迅在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1924年更名为北京女子师范大学)讲课时认识了许广平。1925年3月,许广平写信向鲁迅求教,他们之间有了进一步的接触,原本疏远的师生关系才有了突破。由于鲁迅的原配朱安无法给一个伟大而孤独的灵魂提供慰藉和理解,于是许广平取代了她。鲁迅和许广平从一开始的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发展到异性间的愉悦与追求,有一个过程。当许广平于当年4月10日署名“小鬼(鲁迅先生所承认之名)许广平”,紧接着4月12日拜访鲁迅在西三条的住所,16日敢用“‘尊府’居然探检过了”的戏谑口气后,师生间严肃与庄重的气氛中就产生了一种新的亲昵感情。到了6月25日这一天,旧历端午,鲁迅请许广平等几位女师大学生和俞氏姊妹(俞芬、俞芳、俞藻)吃饭,鲁迅因高兴而稍多喝了一点,于是“拳击了”俞芬、俞芳二姐妹,又“按小鬼之头”,许广平等以为鲁迅喝醉了而“逃”走。此后许广平给鲁迅写信大概很是作了一番文章(信佚),鲁迅则申辩:“端午这一天,我并没有醉,也未尝‘想’打人;至于‘哭泣’,乃是小姐们的专门学问,更与我不相干。特此训谕知之!”(1925年6月28日鲁迅致许广平,见《两地书》)同时对“拳击”俞氏二姐妹作出辩解:“该两小姐们近来倚仗‘太师母’之势力,日见跋扈,竟有欺侮‘老师’之行为,倘不令其喊痛,殊不足以保架子而维教育也。”足以证明鲁迅和许广平的感情已经相当深厚,竟然担心对方误解,需要澄清了!二人确定恋爱关系后,北京是不能再呆下去了,因为鲁迅的妻子和母亲都在北京,维持两个家庭显然多有不便;与周作人失和已经三年,两人有共同的事业,共同的亲人,共同的朋友,处境还是尴尬的;对别人的非议也不能不有所顾忌。许广平后来回忆说:“我们在北京将别的时候,曾经交换过意见,大家好好地给社会服务两年,一方面为事业,一方面也为自己生活积聚一点必要的钱。”(《关于鲁迅的生活·因校对<三十年集>而引起的旧话》)离开北京正是他们商议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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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246 鲁迅过生日时喜欢邀请客人到家里来。作家李霁野1993年9月回忆说,他1924年翻译《往星中》一书时,曾得到鲁迅先生的帮助。有一段时间,他和韦素园、台静农几乎每周都要去拜访鲁迅一次,每次去,鲁迅都显得很高兴,他谈兴很浓,往往到深夜还不肯让他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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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248 有一次,他送我们出门时对我们说:“明天你们三人来我家吃晚饭。”当时我们疑惑不解,第二天我们按时赴约了。鲁迅先生说:“今天是我的生日,邀你们来家热闹热闹,我妻子特意做了家乡口味的酥鸡,让你们尝尝。”从此我们就知道鲁迅先生的生日是哪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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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250 第二年即1925年的9月25日,我们三人又相偕为鲁迅先生拜寿了。这次是吃炸酱面,先生平日里也喜欢这类饭菜。静农还带去了两瓶山西杏花村酒店出售的汾酒,因我们知道先生偶尔也喝一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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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252 (李霁野《在鲁迅家吃炸酱面》,《李霁野文集》第2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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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254 1926年8月16日,鲁迅邀请云章、晶清、广平午餐。云章即吕云章,晶清即陆晶清,她们20世纪20年代中期一度活跃于北方文坛,当时就读于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国文学系,是许广平、刘和珍的同班同学。8月13日,在女师大毕业前夕,吕云章、许广平、陆晶清曾同邀鲁迅共进午餐,同桌有徐旭生、朱逷先、沈士远、尹默等。16日这一天,是鲁迅回邀吕云章、许广平、陆晶清。这可以看作是鲁迅、许广平向吕云章、陆晶清的饯别。鲁迅和许广平离京时,吕云章、石评梅、陆晶清等前往北京站为鲁迅送行。之后鲁迅去了厦门,许广平去了广州。1927年1月11日,鲁迅给许广平的信说:“我先前偶一想到爱,总立刻自己惭愧,怕不配,因而也不敢爱某一个人,但看清了他们的言行的内幕,便使我自信我绝不是必须自己贬抑到那样的人了,我可以爱。”思想此时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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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256 1927年10月,鲁迅与许广平抵达上海,在东横滨路景云里第二弄二十三号共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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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258 鲁迅与许广平选择在上海居住,是因为上海有租界,进退回旋的余地比较大。租界是中国的屈辱之地,在“清党”的特殊时期,却也是安全之地,所以鲁迅将租界二字各取一半,以“且介”命名自己的文集,表达一种既屈辱又苟且偷生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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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263 上海大陆新村9号鲁迅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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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265 鲁迅抵达上海后之所以选择先在多伦路景云里居住两年多,是因为三弟周建人当时就在附近宝山路上的商务印书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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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4267 由于景云里环境嘈杂,影响写作,加之鲁迅手头比较宽裕了,1930年,他们便租住在四川北路多伦路口的拉摩斯公寓三楼的一套房子里。房子是内山完造帮助找的,住了有三年。瞿秋白第一次到鲁迅家避难,就住在这里。那天鲁迅不在家,许广平便把大床让给了瞿秋白和杨之华。避难的最后一天,当时负责安全特务工作,也在商务印书馆工作过的陈云来接瞿秋白转移,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了鲁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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