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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5863 鲁迅日记中最早记录许羡苏是1921年10月1日:“许璇苏来。”当时她进入女高师数理系学习已一年,想入北京高等师范学校生物系学习。因周作人大病初愈,刚从西山养病回来不久,不便出面,许羡苏便请鲁迅说情并做保人。鲁迅在两校兼课,疏通这类事还是比较容易的。10月8日,鲁迅“下午至女高师校邀许羡苏,同至师校为作保人”。就这样把许羡苏送入了北京高等师范学校。可是许羡苏转入北京高等师范学校后,功课跟不上,生活上也不习惯,又请鲁迅帮她转回女高师数理系,鲁迅再次照办。从此以后,鲁迅与许羡苏的关系开始密切起来。她后来回忆说:“一九二一年九月二日,三先生启行往上海。鲁迅先生就无形中成了我的监护人。”三先生即周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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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5865 1923年7月,鲁迅与周作人失和。22日是星期天,许羡苏从学校来到八道湾周宅看望周家母亲,得知大先生在找房子,准备搬出去,许羡苏想起绍兴同学俞芬(也是周建人的学生)所住的砖塔胡同21号有空房,就作了介绍。8月2日,鲁迅就“携妇迁居砖塔胡同六十一号”。从此每逢星期天,许羡苏不再去八道湾,而是来砖塔胡同见鲁迅母亲。“我们都不再像从前那样的怕鲁迅先生,但我们还是不敢直接进他的工作室,说话也不敢高声,因而对他当时在砖塔胡同的卧室的设备,现在一点也记不起来了。”这时,鲁迅开始向她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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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5867 1924年5月25日,鲁迅由砖塔胡同搬到西三条胡同21号新家。这年底,许羡苏从女高师毕业后,鲁迅介绍她到私立华北大学附属中学当教员。1925年暑假,许羡苏又住进了鲁迅家的南屋;年底,鲁迅介绍她到女高师图书馆工作,有了住处后,才从鲁迅家搬出,但仍有节假日留宿鲁迅家的情况,俨然家庭中的一员。她和老太太谈天,上街采购物品,帮助料理家务,有时还和鲁迅一起在院内外种植树木花草。她回忆道:“鲁迅先生的习惯,每天晚饭后到母亲房间里休息闲谈一阵……那把大的藤躺椅,是他每天晚上必坐的地方,晚饭后他就自己拿着茶碗和烟卷在藤椅上坐下或者躺着。老太太那时候已快到七十岁,总是躺在床上看小说或报纸,朱氏则坐在靠老太太床边的一个单人藤椅上抽水烟,我则坐在靠老太太床的另一端的一个小凳上打毛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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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5869 “三一八”惨案发生时,也是许羡苏立即把刘和珍、杨德群遇害的噩耗报告鲁迅。不久,反动当局宣布通缉李大钊等五人。传闻原拟通缉的50人中也包括鲁迅。经友人敦促,鲁迅去莽原社避难,后来移至日本人开设的山本医院,又搬到德国医院,再搬到法国医院,在鲁迅共计一个多月的避难生活中,许羡苏是鲁迅与家庭之间唯一的联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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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5871 按理讲,这么亲密的关系,许羡苏是鲁迅水到渠成的爱人。但1925年6月25日的这顿饭局后,事情发生了变化。资料显示,当时,许广平与俞、王两人一起,将鲁迅灌醉。鲁迅酒后拳打俞芬,并按了许广平的头。许羡苏见状愤然离席而去。事后她又对许广平说:这样灌酒会酒精中毒的;鲁迅喝酒只能喝多少,是有戒条的。许广平听了诚惶诚恐,就给鲁迅去信,表示赔罪。鲁迅回信给许广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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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5873 刚才接到二十八日函,必须写几句回答,便是小鬼何以屡次诚惶诚恐的赔罪不已,大约也许听了“某籍”小姐的什么谣言了罢,辟谣之举,是不可以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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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5875 第一,酒精中毒是能有的,但我并不中毒。即使中毒,也是自己的行为,与别人无干,且夫不佞年届半百,位居讲师,难道还会连喝酒多少的主见也没有,至于被小娃儿所激么?这是决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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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5877 第二,我并不受有何种“戒条”,我的母亲也并不禁止我喝酒。……然而“某籍”小姐为粉饰自己的逃走起见,一定将不知从那里拾来的故事(也许就从“太师母”那里得来的)加以演义,以致小鬼也不免赔罪不已了罢。但是,虽是“太师母”,观察也不会对,虽是“太太师母”,观察也不会对。我自己知道,那天毫没有醉,并且并不胡涂,击“房东”之拳,案小鬼之头,全都记得,而且诸君逃出时可怜之状,也并不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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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5879 这信中所说的“某籍小姐”即指许羡苏,“房东”指俞芬,“小鬼”当然是许广平了。从这封信可见,鲁迅对许羡苏的做法和说法并不以为然,以“某籍小姐”称之,暗示同乡身份并不构成更加亲密的理由,与此同时,对许广平的诚惶诚恐却安抚有加。许羡苏并不知道鲁迅的这封信,无形中鲁迅已经在许羡苏和许广平之间做出了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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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5881 从这个意义上讲,1925年端午节周府的晚餐,是鲁迅暴露感情选择的一个特殊的夜晚,值得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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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5883 1926年8月,鲁迅决定去厦门任教。许羡苏帮他打点行装,还陪同出席了一些告别宴会。鲁迅托她照料在京一家,特别是要关照老太太的生活,许羡苏都一口答应。8月26日,鲁迅乘火车离京南下。其时许广平刚从女高师毕业,拟往家乡广东寻找工作,便与鲁迅同行。鲁迅走后,许羡苏就搬进鲁迅家里,住在鲁迅的卧室兼工作室“老虎尾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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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5885 许羡苏与周家关系如此亲近,用许羡苏自己的话讲,周家是她的“娘家”,“一年四季都要去”。按许羡苏的回忆,她前后在周家长住三次,第一次是1920年的暑假,住在八道湾11号;第二次是1925年的暑假到1925年底,住在西三条21号的南屋里;第三次是1926年的暑假后到1931年的春天,住在西三条21号“老虎尾巴”,也就是鲁迅的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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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5887 鲁迅与许广平南下后,许羡苏长住鲁迅家中,为其看守书房,织毛线背心和围巾,处理邮件,照顾母亲,同时还兼任鲁迅一家的账目总管。鲁迅离京后,每到一地,如天津、浦口、上海,都给许羡苏寄信。到厦门后,鲁迅每隔两三天就给许羡苏写信,许羡苏也不断来信。1927年1月,鲁迅离开厦门去广州中山大学任教,许广平为他的助教。其间,鲁迅与许羡苏频繁书信往来,但很大部分都是家信。鲁迅通过许羡苏不断地把自己的生活起居和健康情况转告母亲,同时通过许羡苏了解母亲的情况。两人来往信件据《鲁迅日记》就有250多封,鲁迅给许羡苏写信(包括寄书刊)共155封,许羡苏给鲁迅写信共百余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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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5889 1927年10月3日,鲁迅与许广平同到上海,8日从旅馆搬入景云里同居。这种同居起初不是公开的。鲁迅住二楼,许广平住三楼,鲁迅二楼的住处,放的还是单人床,对外则称许广平是帮鲁迅校对文稿的助手。不过亲朋好友早有察觉,宴请鲁迅时,也都知道同时邀上许广平作陪,鲁迅的一些学生甚至戏称许广平为“师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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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5891 这一切,许羡苏都不知道。10月底,北方气候转寒,许羡苏给鲁迅寄去了围巾。隔了一月,又给鲁迅寄去了亲手编织的背心。鲁迅收到后都记在日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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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5893 到了1928年7月,在杭州工作的章川岛、许钦文邀请鲁迅、许广平前去杭州游玩时,也许是对许钦文的亲妹妹许羡苏抱愧,鲁迅要求许钦文和他们住一起。为此,鲁迅的屋里居然并排摆着三张床。最后的结果是,鲁迅指定许钦文睡中间那张床,他与许广平分睡两边。按章川岛的回忆:“许钦文曾戏言,鲁迅先生与景宋夫人这次来杭,像是度了蜜月。后来我才知道,鲁迅先生预备要来杭州玩几天,确是在和景宋夫人结婚时就约定了的,在我的记忆中,他们俩像这次在杭州这样的畅游,也是唯一的一次,确也像一个小型蜜月旅行。而且在鲁迅先生战斗劳苦的一生中,也只有这一次,居然匀出四天的时间来休息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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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5895 1929年5月,鲁迅因母病去北平探亲,告诉许羡苏:已和许广平一起生活了,而且许广平已怀了孕。许羡苏听了并不以为奇,平静地说:这也是意料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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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5897 同样想到了结果但不无沮丧的人是朱安。俞芳回忆说:“我说:‘大先生和许广平姐姐结婚,我倒想不到。’大师母说:‘我是早想到了的。’‘为什么?’我好奇地问。‘你看他们两人一起出去……’‘那你以后怎么办呢?’不料这一句话触动了她的心,她很激动又很失望地对我说:‘过去大先生和我不好,我想好好地服侍他,一切顺着他,将来总会好的。’她又给我打了一个比方说:‘我好比是一只蜗牛,从墙底一点一点往上爬,爬得虽慢,总有一天会爬到墙顶的,可是现在我没有办法了,我没有力气爬了。我待他再好,也是无用。’她说这些话时,神情十分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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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5899 而此后许羡苏仍像往常一样,下班回来就处理鲁迅家的家务。比如鲁迅要去出席学生李秉中的婚礼,拟送一块红绸,就是由许羡苏上街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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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5901 当年,鲁迅的学生孙伏园曾把鲁迅与许羡苏、许广平的三角关系称作“二许之争”。孙伏园就曾对周建人说过,“鲁迅家不但常有男学生,也常有女学生,有二人最熟,但鲁迅是爱长的那个的,他是爱才的,而她最有才气,所以他爱她”。“二人最熟”指二许,“长的那个”指许广平。鲁迅1926年9月30日从厦门给许广平的信中转述了这番话。所谓长的,我们理解,一是许广平比许羡苏年长三岁,前者出生于1898年,后者出生于1901年;二是许广平比许羡苏个头高,在同伴中,许广平算是人高马大了,而许羡苏,她的后代回忆,身高绝对不会超过1.52米。(余锦廉《许羡苏在北京十年·下》,《鲁迅研究月刊》2009年第10期,第44页)因此,把“长”理解为“高”也许更合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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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5903 二许之争的结果,鲁迅选择了许广平。而许羡苏直到4年后才真正接受了这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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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5905 鲁迅到北京探亲后,许羡苏决定尽快离开西三条。1930年2月,她赴河北直隶第五女子师范学校工作。临走时,她把鲁迅寄她的一捆信件交给朱安。同时,把她为西三条鲁迅家所记家用簿寄给鲁迅。不久,她与同校生物教师余沛华结婚。1931年她曾在浙江萧山、杭州教书,后和丈夫移居上海,又举家迁往丈夫的家乡成都,担任中学数学教师。新中国成立后不久,应聘到北京参加鲁迅故居的筹建工作。1961年写了回忆鲁迅的文章,提供了不少珍贵的史料。不久即退休回成都。她生有三子一女。丈夫于l978年病逝后,她就离开成都跟随幼子余锦廉寓居于吉林。1986年许羡苏因病逝世,享年8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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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5907 许羡苏是鲁迅一生写信数量最多的人,也是唯一收到鲁迅1932年前全部著译和所编刊物的人,可惜书信都没有存世,书刊也在抗日战争中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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