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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早已远逝的初恋记忆,一直让周作人心荡神摇,不由自主地沉湎于甜蜜的回忆之中。10月,他又写了一首情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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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这百合花,她的香气熏得使人醉了。我愿两手捧住了她,便在这里睡了。我爱这蔷薇花,爱她那酽酒似的滋味,我便埋头在她中间,但我就此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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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岁的周作人,愿做花下鬼,死在弥漫着“酽酒的滋味”的蔷薇花里。那不是年少男人的冲动,而是一个成熟男人对爱的大悲大喜的生命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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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清流:那些远去的大师们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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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3年夏,去年刚出版了爱情诗集《蕙的风》的年轻诗人汪静之,也深深地坠入了爱情旋涡。这位还在杭州读书的矮个子诗人,爱上了他的同学曹珮声。汪静之和曹珮声都是1902年生人,还是同乡。两人从小青梅竹马。汪静之出生在一个殷实的大户人家,有六个姐妹,他家中唯一的独子,甚受宠爱。他12岁就能写诗作对。徜徉于古典爱情诗中,自己也成了情种。见到曹珮声渐渐出落得亭亭玉立,便写了一首七绝向她示爱。尽管曹珮声也喜欢汪静之,但她可是他的姑姑哇,况且,双方从小早已由家长做主,都各自订了婚。曹珮声声明不能接受汪静之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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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珮声是1918年生人,长到妩媚俊俏的16岁时,就由父母做主与胡冠英成婚。婚后第二年,为躲避汪静之的继续纠缠,她一人去杭州,考入杭州女子师范学校。汪静之便说通胡冠英也结伴到杭州,二人都考入浙江第一师范学校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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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在西子湖畔读书,多情的汪静之在良辰美景间,对曹珮声更多了几分痴情。曹珮声不能接受汪静之的感情,就为他介绍自己的同学。但先后有八位姑娘在曹珮声的牵线下与汪静之会面,她们都没有相中这位其貌不扬的诗人。几乎在曹珮声感到绝望时,汪静之终于在她牵的红线下,爱上了杭州女子师范第二个大美人符绿漪。个子矮小又貌不惊人的汪静之,以缠绵多情的诗,打动了符绿漪,最终抱得美人归,成了一对幸福的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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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胡冠英气愤的是,汪静之已拥美人入怀,却仍未割断与曹珮声的情缘。一次汪静之有事外出,与他同住一室的胡冠英撬开了他总是上锁的抽屉。胡冠英见有曹珮声给汪静之的书信、照片,怒不可遏地撕毁,见到汪静之便恶语作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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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静之与曹珮声一直是柏拉图式的爱情,被人误解,甚是痛心。正在此时,胡冠英的母亲以结婚四年未为胡家续上香火为由,又为儿子娶了妾。曹珮声愤怒地与胡冠英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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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3年春节,汪静之与曹珮声应同乡之邀去吃饭,曹珮声借酒消愁,喝得酩酊大醉。汪静之将她搀扶到自己的住处。他的妻子已回家乡过年,他伺候曹珮声呕吐、漱口、擦脸,忙了整整一夜。当曹珮声醒来,见和衣坐在床边疲倦不堪的汪静之,大为感动。一个为了爱妻绿漪的海誓山盟,一个为了对挚友绿漪的忠诚,他们成了清清白白的朋友。那一刻,这对无缘的情侣无奈地相拥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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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这位曹珮声女士与胡适还有些绯闻,传得沸沸扬扬。曹珮声和胡适有亲戚关系,是胡适同父异母嫂子的妹妹。当年胡适与江冬秀大婚时,曹珮声还是个有几分娇羞的小伴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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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1923年胡适在杭州养病时,曹珮声致信给他,请他为在杭州的安徽乡友会作报告。胡适同意后,曹珮声与汪静之便陪胡适畅游了西子湖。正是因胡适为《蕙的风》作序,汪静之才名满诗坛。汪静之一定要陪陪老师的。胡适特意写了首诗送曹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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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梦想的西湖,不能医我的病,反使我病得更厉害了!然而西湖毕竟可爱。轻雾笼着,月光照着,我的心也跟着湖光微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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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下旬,身在上海的胡适收到小表妹曹珮声的照片。查胡适日记,可见他把八张关于西湖的照片粘在日记上,其中就有小表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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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8日,胡适来到西湖畔,住进新新饭店。不久,蔡元培到杭州小住,胡适陪他和高梦旦同游西湖山水。接着就有胡适与曹珮声在景色宜人的烟霞洞同居的传闻。而真正使胡曹之恋传到外面与徐志摩有关。当时徐志摩苦追林徽因,正与妻子张幼仪闹离婚。一次徐志摩邀胡适乘船到他的家乡海宁观潮,胡适携曹珮声如约赴海宁。巧得很,在船上见到了徐志摩和马君武、汪精卫及任鸿隽夫妇,秘密自此公开。江冬秀闻之,与胡适大闹一场。胡适只能在诗里排遣对恋人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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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吹乱了窗纸上的松痕,吹不散我心头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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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曹珮声孑然一身,孤独地在绵绵的回忆中度此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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