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632398e+09
1706323980
1706323981
1706323982
1706323983
1706323984 杜尔哥所绘地图(1738)局部,图中可见圣母院
1706323985
1706323986
1706323987
1706323988
1706323989 巴黎传:法兰西的缩影 [:1706323093]
1706323990 巴黎传:法兰西的缩影 二、腓力·奥古斯都城墙
1706323991
1706323992 尽管当时被视为世界奇观,但1190年至1213年间修建的腓力·奥古斯都古城墙已所剩无几。现在巴黎第五区圣热纳维耶芙山克洛维街露出的一小块城墙早已成为旅游景点,但是最壮观的部分最近才刚被发掘出来。
1706323993
1706323994
1706323995
1706323996 城墙从未真正发挥过军事作用。随着时间的流逝,城墙逐渐被不断扩大的城市包围起来,事实上已经不见踪影。左岸的城墙在数百年间发挥了作用,但14世纪晚期查理五世城墙的建造使原来的右岸城墙基本废弃,变成塞纳河北面的多余物。大门陆续被拆除,城墙的残余部分与后来建起的建筑物连成一片,进而变成封存的记忆,只是偶尔才会被人想起。1946年,在对现在巴黎第四区圣保罗花园街的一个破旧、拥挤的地区进行拆除和保护工作过程中,发现了长约百米左右的城墙。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人们对现在巴黎第二区的埃蒂安·马歇尔街无畏者约翰塔下的防御城墙进行了复原和重现工作。
1706323997
1706323998 尽管它未发挥过重大军事作用,腓力·奥古斯都城墙在巴黎的历史长河中却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它向欧洲其他君主们宣告了国王誓将首都变成其权力体系的一个关键部分的决心。在某种程度上,王朝通过下令出资建造城墙,将他的王宫和卢浮宫置于城墙西边的办法,将君主政体一同修入城墙之中。因为法兰西的主要军事威胁来自西部的英格兰,这也是王朝要做巴黎人的保护者的一种表现。
1706323999
1706324000 此外,建造城墙可以限制城市向外扩展,鼓励城墙内不发达地区的相互合作。一些农业用地和荒地,例如右岸巴黎中央市场附近的尚波地区,以及左岸一些边缘地区,不仅在巴黎遭到围困时可以为城内提供足够的食物储备,在和平时期还可以成为城市居民改善居住环境的空地。今天右岸城墙内的街道是13世纪末规划的,只有少部分是19世纪奥斯曼时期添加的。例如,巴黎中央市场周围的格状街道模式就源于那一时期。在市场大厅以南的浴室街、富尔·德拉库图主教街、普罗维尔斯街和托内勒尔街均以65米的等距离分布,而巴黎中央市场以东的街道,包括蒙德托街、坎康普瓦街和奥布里·布歇街也呈小格子形状。这些街道很可能是以大致相同的面积一小块一小块低价出售的,这些地方至今仍在当地的居民和商业用房中占有很大比例。这种现象变得愈发重要,因为城市区划结构也是这一时期开始确立的,以适应市内空间的变化。这种划分将保持不变,直到17世纪。
1706324001
1706324002 在城墙以外没有排水沟工程或护墙工程,但事实上城墙的走向不仅确定了城墙内的街道路线,也确定了城墙外的街道特点。这一点在左岸更为明显。沿14世纪开凿的沟渠就可以追寻到城墙的轨迹。人们可以从东至西几乎不间断地找出沿城墙展开的街道的轨迹:现在巴黎第五区的圣贝尔纳排水沟街从塞纳河起一直通向圣维克多排水沟街(今勒穆瓦纳红衣主教街),向西拐又穿过圣雅克排水沟街,一直通向现在巴黎第六区的王子先生街,然后又通往内斯勒排水沟街(今马扎然街),最后在内斯勒塔楼回到塞纳河畔,这座塔楼是一座气势磅礴的封建建筑,坐落于卢浮宫的对面,如同后者一样,是抵御西部来敌的军事防御设施。
1706324003
1706324004 右岸街道的连续性就不是这般明显了,但也受到这方面的影响。例如,通向今天第一区让·雅克·卢梭街北面的各街道的走向与城墙的曲线走向平行。现在巴黎第二区格兰尼尔·圣拉扎尔街和第三区的米歇尔伯爵街情况也是如此。尽管现今腓力·奥古斯都城墙已几乎不可见,但它已深深印入人们的记忆之中,并对巴黎地貌和城市记忆的形成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1706324005
1706324006 腓力·奥古斯都城墙是权力的象征,它使巴黎成为当时西欧最重防御、最醒目的军事要塞。其意义并不仅限于国际权力政治,选择巴黎作为王室的首都也意味着国王的伙伴和受庇护者会急切想在城里确定自己的地位。他们纷纷效仿主子,在此建起自己宏大的住所。从12世纪中期开始,来巴黎观光的王公贵族们就在教士草地扎营,这片空地从圣日耳曼德普雷教堂向东展开,曾因学生们在此玩撞柱游戏、溜冰、布道、幽会情人、秘密决斗而闻名。[54]宫廷高官在巴黎,尤其是在靠近卢浮宫的圣日耳曼欧塞尔地区建起永久居所。例如,圣路易的兄弟普瓦捷的阿方斯在奥斯蒂里克街(现在巴黎第一区的祈祷街)建起了私人宫殿。这种做法很快影响到佩里戈尔伯爵和阿朗松伯爵。通过絮热的示范,宗教团体和人士也看到了在巴黎安家的好处。主教们的居所主要建在左岸。
1706324007
1706324008 有证据表明,腓力·奥古斯都积极鼓励城市发展,尤其在左岸,例如,王室曾自掏腰包补偿城墙建设造成的损失。不过,国王给予右岸城墙建设的优先权表明了他对城北商业区的钟爱超过了城南大学和葡萄种植园。腓力国王沿袭了先辈资助右岸贸易行业的做法。1137年路易六世去世前,这位先王曾与当时的主教合伙在圣日耳曼欧塞尔北部的空地上建起公共市场,后者在这一区域有财产利益。在这个不久被命名为巴黎中央市场的地方,奥古斯都命人修建了两个大仓库,一个供粮食商人使用,另一个供其他食品销售商使用。巴黎中央市场的成功并不意味着城里其他区域商业活动的消亡,相反,巴黎与其他地区的商业和产品供应的联系异常紧密,使得垄断无法产生。例如,城内其他重要市场还有圣日耳曼德普雷市场、西岱岛中心的帕卢市场、沙滩码头后面的巴黎集市和博多耶广场市场等。[55]巴黎的牲畜市场设在圣奥诺雷街上。不过没有一家市场可以享受到巴黎中央市场所享受的特权。1181年,国王将圣拉扎尔集市迁到此处,借此为全体修士提供包括可以在圣洛朗日(即8月10日)开办集会在内的补偿。国王还在1285年购买并转让了圣日耳曼德普雷市场。腓力·奥古斯都还下令建起一堵将巴黎中央市场与无辜者墓地隔开的城墙。[56]13世纪还建起其他市场大厅(供裁缝、布商、皮匠等使用),补充了巴黎商业活动场所的数量和种类。
1706324009
1706324010 腓力·奥古斯都城墙及其大门的位置不仅勾勒出城区的轮廓,还使城市内部人口流动、人际交往和思想沟通按照有益于王权的方式构成。这堵墙似乎被有意如此设计,以便将主要的宗教机构划归出去,并通过将它们的区域分成内区、外区来削弱它们的力量。右岸的圣殿、田野圣马丁修道院和左岸的圣日耳曼德普雷修道院就是恰当的例子。圣殿骑士们修建了一堵有雉堞的城墙,上面有至少17座塔楼,包括贮藏王家财宝的恺撒塔在内。
1706324011
1706324012 将宗教机构排除在城外的做法与城墙内连续不断的对教权的攻击相得益彰。987年,所有城市市场都受控于主教团体,国王们无机会插手。路易六世与主教就巴黎中央市场地区达成的协议是一种划时代的转变:主教宣布放弃他在这一地区的许多领主权和财产权以换取新市场的部分利益。1222年,腓力·奥古斯都与主教签订了和平协议,以令各方满意的形式,永久性地解决了主教教会、分教会和国王之间的关系问题。教会保留少许的权利,但可以得到王权更多的认可。从此王权没有了势均力敌的对手。圣路易对他的儿子提出建议:“要以仁慈和关爱治理城市,因为它们的势力和财产的存在……你的属民、外藩人尤其是贵族们,都将惧怕做出任何有悖于你的利益的行为。”[57]在全法兰西,国王利用城镇与那些强大的封建领主抗衡。在这个过程中,国王努力将巴黎从一个与教权竞争激烈的场所转变成无任何竞争的王家城市。
1706324013
1706324014 在合作的基础上,王权对领地和财产权利问题的解决在当时是非常合理的举措,因为西欧的经济正在腾飞,土地拥有者有巨大的利润。商业的飞速发展是建立在巴黎市区及周边地区的农业生产发展和制造业兴起的基础之上的。沿腓力·奥古斯都城墙前行无须很远,你就可以领略到一个飞速发展的经济所需的各种因素的风光。附近有浓密的林地,如巴黎和蒙马特山之间就有这样一块林地,东部的万塞讷以及西部的布洛涅正逐渐发展成为专业木材场。快速扩展的城市需求促进了土地的拓殖,因此也形成了新的居民区,原有的村庄向城墙外和20世纪的环城路的边缘内发展,这方面值得一提的是在被称为“马莱”区的商品蔬菜种植的开始。
1706324015
1706324016 当时的马莱区并不包括17世纪以后的马莱地区,即现在巴黎的第三区和第四区。中世纪的马莱杂乱地绕右岸城墙北部边缘分布,呈圆弧形,从东部巴士底狱附近的河畔一直延伸至西部的沙约。[58]1153年至1154年,国王授权圣奥波蒂纳的教士开垦西面原本主要是荒地或牧场的地方。他们将西部变成可耕种的土地,以塞纳河古河道作为灌溉渠道。横跨引水渠的小桥允许农夫们将城里人食用的蔬菜运到城里,那里也因此被叫作“蔬菜桥街”,位置在现在的巴黎第三区。这一发展给圣奥波蒂纳带来无尽的财富,因此激励更多的教士纷纷效仿。例如,主教开始以同样的方式改造他在城西主教城拥有的大片土地。[59]城墙以内的东北部区域出现了许多长条形地块,分别由圣殿骑士团、田野圣马丁修道院、圣热尔韦教堂和圣凯瑟琳女修道院开发,这些地块一直延伸到现在巴黎第三区北部的博多耶广场,[60]这些开发区周围的市镇规模也很可观。13世纪早期,圣殿新城的人口约为600人。而在同一时期,圣日耳曼德普雷的纳税户可达121户(约700—800人),他们与修道院的关系“就像甲壳类动物黏附在岩石上一样”。[61]一个世纪内,纳税户数量翻了一番。巴黎的北部区域——包括现在巴黎第八区的主教城、第九区的谷仓渡和第十一区的考蒂尔,以及再往远些第十六区的沙约、第十八区的克利尼昂库尔、第十九区的拉维莱特和第十九区至第二十区的普瓦特隆维尔(很快将更名为贝尔维尔)。那些地方原来只有一些零星的农户,后来均发展成为富裕的村庄。
1706324017
1706324018 葡萄和谷物一直种到了巴黎城墙附近,尤其是在巴黎城南,反映出全法兰西岛的农业生产模式。城东南部发展起更为多样性的经济模式。1148年,圣维克多修道院将塞纳河支流海狸河的河水引入自己的地产之内。[62]海狸河附近圣马塞尔修道院周围,今天的戈布兰十字路口,靠近高卢罗马人公墓的地方,兴起了一个小市镇,周围还坐落着一些教堂,包括圣马丁教堂、圣伊莱尔教堂和圣伊波利特教堂。[63]海狸河附近的河岸吸引了葡萄种植户、屠户、制革工和印染工。位于现在巴黎第十三区的克鲁尔巴布街上的羊毛作坊一直开到19世纪。石灰岩开采也是本地区的一个特点,采石厂就开在今天巴黎的第十三区、第十四区、第十五区形成的圆弧形区域内。中世纪巴黎使用的大量石灰岩都出自此处。
1706324019
1706324020 城市需求的数量和特点也促进了长期贸易的发展。右岸几乎以一种军事管理模式运营,蒙马特城门每天都会收到从诺曼海岸运来的鲜鱼,它们随后会被运往巴黎中央市场。中央市场附近的另一扇城门方便了巴黎人与圣德尼镇以外的朗迪特平原地区人的交往。一年一度专门经销香辛料、葡萄酒、布料和马匹的集市逐渐发展成为大规模的经营活动,甚至抢了香槟地区不少城市的生意,之后的财富和声誉的维持靠的就是这些买卖。
1706324021
1706324022 由于街道狭窄曲折,没有有效的街道保洁手段,又过度地依赖数量不多的城市桥梁,巴黎城内的交通极不畅通,混乱无章。例如,西面的圣奥诺雷街未与东面的圣安托万街衔接上就断了。同样,圣雅克街从南面通向小桥,可是你要到达常年拥挤、连接圣德尼的大桥之前,不得不经由同样拥挤的西岱岛。在不拥堵的地方,巴黎的交通还很危险:1131年,路易六世的儿子兼王位继承人被一头失控的猪撞翻马下而身亡——这是巴黎交通事故史上第一例意外事故。河道运输尤其对长途和重物运输来说是更为可靠的运输手段。巴黎城内桥梁质量低劣,使得城内货物的直接传送困难重重。一般来说,水道运输很少受到公共设施匮乏的影响。沙滩码头已经建成,同时还有不少其他登陆处和安全港口。一位作家热情洋溢地说道:“塞纳河为巴黎带来全世界无尽的财富……希腊、格林纳达、拉罗谢尔、加斯科涅及勃艮第的葡萄酒……还有大量的小麦、黑麦、豌豆、干草、木炭和木材。”[64]上游运来了众多的诺曼底产品——苹果、苹果酒、鲜鱼和腌鱼、食盐、干草、木材——和一些从大西岸海岸运来的商品等。下游运来的商品包括勃艮第的葡萄酒、博斯的谷物、布里奶酪及大多数巴黎人餐桌上常见的食物。甚至有法国以南远至热那亚、佛罗伦萨和地中海地区运来的商品,以及北部佛兰德、德意志和波罗的海诸国运来的商品。
1706324023
1706324024 在这种商业的勃勃生机中,起关键作用的经济团体是水路商人行会。这种行会与罗马的“航海者团体”一样重要,[65]因此他们的行动得到历代国王的承认和支持。1121年,行会首次被提及。1170年,路易七世确认了作为“巴黎市民的水路商人行会”的特权,其中包括通过河道运输商品进入巴黎的垄断权,水路商人卡特尔(当时叫“商业公会”,即“汉萨”)更有管理和监督的自由。国王下令禁止在沙滩广场周围的港口区建造任何房屋,鼓励在此投资兴建港口设施。商人行会的权威在1190年腓力·奥古斯都率十字军出发东征之际得到了充分的肯定。临行前,他授权母亲和巴黎主教共理朝政,但是授予“六位正直可敬的”巴黎商人监督治理国家的权力,这六位巴黎人都是水路商人行会的权威领导人士。他们被委派每年三次查核巴黎及全国各官员呈送的账目。国王利用城镇来与封建领主权力相抗衡,没有比这更清楚的例子了。
1706324025
1706324026 腓力·奥古斯都东征返回巴黎之后,继续善待水路商人行会。例如1220年,他授予他们在巴黎监督、管理计量的权力,标准计量器被设置在大桥附近的一座凸起的建筑里,商人们在此进行交易,不准确或有毛病的计量器将在建筑物外的广场上被焚烧掉。随着特权范围的不断扩大,财富积累越来越雄厚,水路商人集团逐渐被看成市政委员会的代言人。13世纪初期,他们开始使用一种带有一艘船的简单图章。当时的“巴黎市长”由商人担任,可以竞价获得。市长在沙特莱要塞办公,享有司法、监督、管理和军事权力,不过水路商人行会越来越强烈地反对他的权威。1260年至1265年间,圣路易承认地方政府的存在,巴黎市长正式成为国家官员。埃蒂安·布瓦洛是第一个担任此职的人,任期从1261年至1270年,他与已经成为市政委员会委员的水路商人集团共同享有地方治理权力。水路商人行会从商人中选出自己的商人市长。在一个多世纪的岁月里,国王已经逐渐认可了全法兰西各市政府的权力,但是他不愿在巴黎做出同样的认可,因为国王不想放松他对巴黎的控制,也不愿意使从巴黎获得的经济收入受到限制。据估计,13世纪90年代,巴黎的贡献占国王年收入的14%。水路商人行会实质上就是城市委员会,商人市长即巴黎市长,他们的图章也成为巴黎市的市徽。
1706324027
1706324028 在承认水路商人行会拥有法律权力的同时,国家还把道德与法律责任向其他商业和手工业行会扩大。国王赞同这种做法,因为他可以以各种税收的名义获得收益,他也尊重这些机构行使自我监控功能,并认为这种法律依据优于封建附庸制的权力形式。到12世纪末,联合起来的行业多达一百多种,形成了形形色色的行会。有些行会规模极小,主要对本行业实行质量监控,如锻金行会只有六名锻金工。经济的飞速发展刺激了分工协作,因此以毡、棉布、鲜花以及孔雀羽毛为材料的帽子行业形成了几个不同的行会,人数较少的女性从业者也会加入其中。另一方面,像纺织工、面包工和修鞋匠等行业的数百名工人又未形成可以依属的行业组织。不同贸易组织之间存在等级差别——例如宗教塑像制造商傲慢地称他们的产品是“教堂、贵族和其他富人使用的”。[66]这并不能完全反映技艺的等级:当时最有权威的行业组织是屠夫行会,他们早在1134年就结成了行会。他们享有在自己店铺以外的地方雇用帮手的权力,而当时的规定是商人和工匠只能在自己的经营场所工作。
1706324029
[ 上一页 ]  [ :1.70632398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