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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31886 威尼斯舰队出现在金角湾入口的景象足以让约翰五世屈服。他偿还了欠债,也愿意遵从威尼斯提出的条件出让泰内多斯岛。皇帝只要求一个附加条件:帝国的旗帜要和圣马可的旗帜一起飘扬在岛上,当地神职人员也要继续向拜占庭大牧首效忠。约翰五世明白,他的投降会激起热那亚人的怒火,并且毫不怀疑他们复仇的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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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31888 约翰五世的长子安德洛尼卡在父亲落难威尼斯时就已经表现出他不值得信任的品性。公元1373年,这位王子更是变本加厉,他与奥斯曼土耳其穆拉德苏丹的儿子联手密谋对抗他们的父亲。这个阴谋败露后,穆拉德刺瞎了儿子的眼睛,稍后又将他处死,然后这位苏丹转而要求约翰五世也如法炮制,不过皇帝的性格要比苏丹柔和一些,他没有让安德洛尼卡完全失明,只是将他囚禁了起来。虽然解决了儿子造成的麻烦,但约翰五世的皇位依然不稳固,低迷的人望成了他要对付的新问题。宗教对拜占庭子民的意义要远远大过帝国的存亡,因此他们不能原谅皇帝顺服于罗马教宗的行为。而热那亚人因他将泰内多斯岛割让给威尼斯而采取的行动,更证明了约翰五世在君士坦丁堡的弱势地位和他本人的无力。于是人们废黜了他,将安德洛尼卡放出监狱即位,就这样父子之间的立场逆转了,如今轮到约翰变成了阶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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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31890 新皇即位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泰内多斯岛的所有权转让给热那亚,后者立刻就派遣使者上岛,以热那亚共和国的名义宣示主权。不过使者没能成功,威尼斯人还没来得及取得岛屿的所有权,当地总督仍然忠于约翰五世,拒绝承认安德洛尼卡的权威。总督或许是收到了前皇与威尼斯缔约的一些官方暗示,因此不久后当马可·朱斯蒂尼安带着他的舰队抵达时,威尼斯人受到了正式的欢迎,岛民也很乐意,甚至是热情地将自己交付于朱斯蒂尼安之手。然而就在同时,热那亚人在君士坦丁堡向安德洛尼卡抱怨他们被拒绝,又以放弃支持来恐吓这位新皇,要求他逮捕威尼斯商业组织的领导人,包括威尼斯驻君士坦丁堡市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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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31892 在这种情况下,战争的爆发显然无法再拖延了。公元1377年全年,威尼斯、热那亚与君士坦丁堡之间的外交活动日渐充斥被拒绝的抗议、被驳回的请求,以及彻头彻尾的威胁。热那亚提醒威尼斯它将无法承担帝国境内威尼斯人员财产遭到袭击的责任,而威尼斯则回敬对方除非合法的皇帝复辟,否则两国无法讨论彼此在这一地区的政治分歧。最后威尼斯命令第二位海军司令彼得罗·莫切尼戈前往君士坦丁堡,向皇帝要求立即释放市政官及其他被羁押的威尼斯人,假如任务失败,必要时莫切尼戈可以在奥斯曼苏丹的帮助下强逼安德洛尼卡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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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31894 不过莫切尼戈没能到达他的目的地,他离开潟湖后不久,威尼斯收到消息,热那亚派遣了一支桨帆船舰队出海,目的是与一支拜占庭小舰队联手袭击泰内多斯岛。于是信使追上将军,告知他命令已经改变,他和他的舰队需要转向地中海,战争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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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31896 热那亚人和拜占庭人确实尝试过武力征服泰内多斯岛,但未能成功。早期的历史很少提及这次尝试,由于它并不重要,因此被忽略亦情有可原。此刻事态焦点再一次的突然转变,使地中海的这段历史在写作者和读者面前同样显得扑朔迷离。泰内多斯岛以及包括它在内的达达尼尔海峡出入通道、马尔马拉海、君士坦丁堡及整个黑海贸易,又再度退居到历史舞台的幕后。威尼斯与热那亚最后一轮的较量,准确地说,是这两国在意大利版图内最后的争斗就要开始了,战火遍及第勒尼安海和亚得里亚海,而最为激烈的战事则发生在威尼斯潟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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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31898 双方挑选盟友都十分慎重。热那亚一如既往依靠弗朗切斯科·达·卡拉拉和另一位乐于制造麻烦的威尼斯老对头,匈牙利国王;威尼斯则得到了塞浦路斯国王彼得二世的支持。彼得二世没有忘记热那亚人不久前如何在他的岛上横行无忌、肆意掠夺,因此他很高兴有机会亲眼看到昔日的征服者被打倒。彼得对威尼斯的支持不过是杯水车薪,然而塞浦路斯的站队导致了一个重要的后果,因为彼得二世的支持,威尼斯得以与他未来的岳父,米兰的贝尔纳博·维斯康蒂结成同盟。公元1377年11月,威尼斯与米兰签署了一份为期四年的合约,约定开战后所有从海上得到的战利品将归威尼斯所有,而陆上的斩获归米兰,假如胜利女神垂青他们,那么战败后的热那亚也一样属于后者。同时在执政官宫内,共和国备战的各个步骤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政府组建起由“贤者”组成的特别委员会来加快决策,筹集资金;人们做出种种安排,招募预备在大陆上作战的雇佣兵首领和雇佣兵,加固特雷维索地区战略要地的防御,名为“duodene”的体制也开始运作起来。在前文中已经提到过,这是一种可敬的典型威尼斯体系,全国的壮丁分为十二人一组,从中每组抽签选出一人或数人参军,组内剩下的人共同分担他们所需的费用。这一次,每个十二人小组中至少有三人将做好立刻出发投入战斗的准备。最后,在公元1378年4月22日,当年伦戈港惨败后被剥夺指挥权的尼科洛·皮萨尼的侄子维托·皮萨尼从孔塔里尼执政官手中接过了圣马可的旗帜,执政官嘱咐他,一定要带领共和国走向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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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31900 维托·皮萨尼或许不是威尼斯最杰出的将领,但他向祖国证明了自己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是一位被麾下全体将士爱戴的出色领袖。他接受任命后不到六周,皮萨尼家族就重拾了往日的赫赫声名。5月30日,威尼斯与热那亚的舰队在安济奥狭路相逢。当天海上风暴肆虐,波涛汹涌,战斗在瓢泼大雨中打响了。由于海上狂风大作,因此船与船几乎不可能短兵相接,有四艘皮萨尼的桨帆船甚至无法追击敌人。尽管环境如此恶劣,威尼斯人还是凭借更高一筹的航海技术获得了胜利,到了晚上,共有五艘热那亚桨帆船被俘,六艘撞上了岩石。包括热那亚的指挥官在内的俘虏们被带回里亚尔托,得到了威尼斯贵族妇女良好的照料。反观热那亚人民的反应就不那么友善了,邻近热那亚的一位男爵在威尼斯挑唆下趁舰队出战之际入侵热那亚沿海大肆劫掠,比起战败的消息,这更令他们惊怒交加。于是人们攻击了热那亚执政官的宫殿,废黜了现任执政官,以新人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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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31902 假如皮萨尼手下有更大规模的舰队,天气条件也更理想,他或许可以直奔热那亚本土,迅速结束战争。而事实上他的舰队转而前往黎凡特,顺便为贝尔纳博的三十八个子女之一,瓦伦蒂娜·维斯康蒂,前往塞浦路斯完婚的旅途进行一次计划外的保驾护航,此后经过一次对热那亚船只积极但徒劳无功的追击,皮萨尼掉头返回亚得里亚海,占领了卡塔罗和塞贝尼科两座城市。[167]这时皮萨尼返回威尼斯的请求被共和国政府驳回,于是他最终决定将舰队停泊在波拉过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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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31904 威尼斯当局拒绝皮萨尼归国是一个严重的决策错误,皮萨尼舰队的军官与水手们已经在海上漂泊了六个月,接下来又面临着可能要继续与亲友断绝一年联系的状况。士兵们认为,过去的几个月内他们努力作战,取得了多次令人瞩目的胜利,理应得到更好的待遇,他们的船只亦需要修缮。在此情况下,这支舰队在外度过一个寒冷、潮湿、疾病横行的冬天就更令人难以忍受且全无必要。到了春天,皮萨尼舰队回乡的请求再一次被驳回,滞留波拉的水兵们愤愤不平,士气消沉,更糟的是,当他们在公元1379年5月7日早晨醒来时,发现一支拥有二十五艘桨帆船的热那亚舰队正停泊在海港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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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31906 一开始皮萨尼拒绝作战,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舰队官兵与船只的状况。目前敌众我寡,而且倘若皮萨尼舰队战败,威尼斯将难以自保。此刻皮萨尼的同僚卡洛·泽诺正率另一支舰队从东边前来波拉,预计很快就会抵达,一旦泽诺的舰队出现,两支威尼斯舰队就可以夹击热那亚人,因此皮萨尼认为现在最好还是选择留在港内,以免遭殃。他毫无疑问是正确的,但他的决定被下属们推翻了,舰队官兵厌倦在港内按兵不动的日子,吵闹着要求出战,甚至嘲笑他们的司令官,指责他怯懦。维托·皮萨尼绝不是懦夫,然而在这样一个紧要关头,他似乎没有足够的道德勇气来站稳自己的立场,最终他同意攻击热那亚舰队,于是威尼斯船驶出港口,径直逼近敌军旗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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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31908 一切结束得非常快,而战斗的结局看来比皮萨尼选择怯战不出更具灾难性。皮萨尼本人战斗得非常英勇,人们认为他亲手杀死了热那亚的指挥官卢西亚诺·多里亚,但他手下的一些军官反应迟缓、优柔寡断,以至于整支威尼斯舰队中只有六艘桨帆船冲出重围,逃脱了被俘或被摧毁的命运,勉强慢慢支撑到帕伦佐港的安全地带。皮萨尼被召回威尼斯后,遭到指控的罪名不是怯战,而是没能及时发现敌人接近港口,失察渎职。因为这项指控,皮萨尼被剥夺指挥权,处以六个月监禁和五年之内禁止担任共和国公职的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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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31910 很难相信,处在灾难边缘的威尼斯,尤其是在国内两位出众的将领之一卡洛·泽诺远在东方归期不定,不可能及时响应祖国召唤的情况下,居然刻意剥夺了另一位将军为国效命的机会。悲哀又讽刺的是,威尼斯做出这一决定的理由是,它觉得皮萨尼如今已经没用了,除了留在帕伦佐的六艘破船,共和国当下没有多余的舰船供其指挥。虽然要等到泽诺带着舰队回国,威尼斯才能拥有可信赖的自我防御,但幸运的是它拥有几周的余裕,热那亚人失去了他们的海军司令,继任者接受任命后还需要时间赴任与接管指挥权,在此之前,热那亚很难组织针对威尼斯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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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31912 就在这几周的喘息时间内,威尼斯人夜以继日地工作,加固城市的防御。这是一项几乎动员了所有威尼斯居民的庞大工程,人们不分男女贵贱一起为国效力,许多富人捐出全部财产供国家使用,其他人则自掏腰包武装舰船,或是承担花费巨大的建筑工程。因为弗朗切斯科·达·卡拉拉的存在,他们的工作进行得并不轻松。尽管威尼斯刚令梅斯特雷成功脱离了他的控制,但卡拉拉得到了拉约什一世送来支援的五千名匈牙利士兵,此刻他们就在潟湖岸边虎视眈眈。然而即便卡拉拉如今也只是次要的危险,他可以在大陆上作威作福,靠着在当时的意大利属于稀罕物的火炮恐吓当地居民,但他在海上虚弱无力,对威尼斯本土无法造成实质威胁。而热那亚海军就截然不同,一支热那亚舰队已经侵入了威尼斯人的视野,它停泊在利多港外,距离威尼斯比过去任何一支对共和国抱有敌意的舰队都近,仿佛在嘲笑威尼斯人无力抵抗,只能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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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31914 但即便威尼斯无法击溃热那亚人,它至少可以确保敌人进犯过程中每一步都艰难无比。列奥纳多·丹多洛被史无前例地任命为“利多港将军”,着手用结实的围墙和三重壕沟加固圣尼科洛修道院的防御,此外威尼斯人还将三条以铁链锁在一起的沉重废船挡住潟湖的入口。当时的潟湖就像今日一般密布排成蜿蜒长列的木桩,它们被用来指示湖中的浅滩与河道,为了迷惑热那亚侵略者,威尼斯人将它们全部拔除。同时,岸上军队的指挥权被交给了雇佣军首领贾科莫·德·卡瓦利,他带着四千骑兵、两千步兵与一大批弓手出现在人们面前,他们大量驻扎在利多沿岸和大陆上仍在威尼斯手中的邻近地区,同时武装船只日夜不停地在潟湖巡逻,阻断卡拉拉和热那亚人之间的联系。在城中,政府下令一个由两名顾问、一名四十人议会的首脑和四位“贤人”组成的委员会必须在执政官宫二十四小时待命,其组成人员每周可以与相似配置的同僚们轮换一次。这个委员会还有聆听警钟的职责,示警的钟位于利多岛的圣尼科洛教堂,一旦有紧急情况便会敲响,紧接着圣马可大教堂的钟楼就会接过敲钟示警的任务,然后威尼斯城内其他教堂一个接一个,将钟声扩散开去,每个教区的武装小分队随即前往圣马可广场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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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31916 这些安排制定得正是时候,8月6日,在新任海军司令彼得罗·多里亚的指挥下,一支拥有四十七艘桨帆船的热那亚舰队出现在基奥贾的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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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31918 基奥贾镇坐落于威尼斯潟湖最南端的一个小岛上,即便以本地人的标准来看,这个地区都格外无足轻重,甚至从地理上都不能完全确定它是在陆上还是属于水上。基奥贾海陆分割线的轮廓,即便在情况最佳的时候都模糊不清,由于布伦塔河和阿迪杰河的河口位于此处,夹带着泥沙的河水注入一二英里开外的海域,使得海陆边界更难以确定。五百年过去,一代又一代的工兵和航海工程师在这里建筑了无数大坝、防波堤、堤道和运河,四处改造,移山填海。于是十四世纪晚期威尼斯与热那亚穿过恶臭难当的沼泽对垒时的基奥贾风貌,如今已经不可考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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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31920 鉴于以上种种原因,暂且不论那些从精确地形角度出发而表现出的“学术创新”,基奥贾之战的许多细节仍然处在迷雾之中。不过这场战役的大致脉络却已足够清晰。多里亚的舰队从北方驶来,一路焚烧了格拉多、考尔莱与佩莱斯特里纳,多里亚还对马拉莫科发动了稍显散漫的攻击,不过由于遭遇到的抵抗猛烈得超出他预计,热那亚人没有坚持攻城,毕竟这些地方没有一个比得上他最终的目标。多里亚已经锁定了利多海岸线与意大利大陆相接处的基奥贾,他与卡拉拉密会,向他借调了两万四千名意大利人与匈牙利人,从布伦塔河河谷挥师向下直奔基奥贾。倘若他们成功,将为热那亚提供一条无价的补给线,同时在热那亚对威尼斯进行海上封锁之际,在大陆上扼住威尼斯共和国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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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31922 此时在代官彼得罗·埃莫领导下,基奥贾共有守军三千人。在正常情况下,这些士兵应付任何可能出现的意外事件都绰绰有余,但这次面临着如此规模的水陆夹击,守军显然无力抵抗。埃莫向威尼斯求援,丹多洛闻讯立即派出五十艘吃水较浅船只前去支援,但它们来得太迟,所谓的援兵没有起到任何作用。8月16日,经过一场英勇却徒劳的保卫战,在威尼斯与热那亚双方都付出了大量伤亡代价之后,基奥贾陷落。自丕平的时代以来,首次有一座在潟湖中防守严密的城市落入敌手,顺带一提,这座城市还控制着一条直通威尼斯的深水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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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31924 当热那亚、匈牙利,以及基奥贾新统治者弗朗切斯科·达·卡拉拉的旗帜飘扬在基奥贾上空时,威尼斯警钟长鸣,执政官与元老院的成员立即召开了紧急会议。泽诺和他的舰队依然杳无音讯,若是没有他们,威尼斯人没有希望在接下来的鏖战中战胜侵略者。威尼斯一开始求和的决定也因卡拉拉拒绝给威尼斯大使颁发安全通行证而宣告流产,于是如今共和国面临着一个前所未有的绝望境地,它无法获得和平,同样也无力继续战争,当下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指望城市的防御设施足够坚固,能拖延敌人到泽诺归国之时。为了将所有可调度的兵力集中在利多岛的圣尼科洛教堂周围,以及寓意更为不祥的圣乔治·马焦雷岛上,马拉莫科被放弃了。所有地方长官主动放弃薪酬,而由于食物短缺更加严重以及物价飙升,富人们被命令为穷人免费提供饭食。最后,政府顺从了人民的迫切要求,将维托·皮萨尼从狱中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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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31926 最后这一项是个顺应民声才勉强下达的决定。政府与民众已经达成了共识,值此国家危难关头,需要一位握有最高指挥权的军事领袖,但尽管皮萨尼已经获释,元老院却选择塔代奥·朱斯蒂尼安作为这个职位的人选。可以理解,元老院成员并不愿意让数周之前才被他们公开贬黜的人官复原职,即便这时皮萨尼宽宏大量的声明已经表现出他并未因之前的遭遇对祖国心怀怨恨,并且决心以生命来保卫共和国,元老院仍试图只让他担任朱斯蒂尼安的副手。不过威尼斯的人们,特别是曾经在皮萨尼麾下服役、崇敬这位将军的水手们对此表示抗议,他们称皮萨尼为“他们的人”,不愿服从除他之外的任何一位军事领袖。政府此刻再也不敢承受人民起义的风险,于是元老院再一次让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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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31928 他们这么做是明智的。皮萨尼复职后,一夜之间威尼斯的气氛为之一新,绝望和失败主义的阴云荡然无存,人们心中重新涌上斗志,增添了新的活力与决心。威尼斯为战争发行的强制性公债征收到超过六百万里拉的巨款,更不用提全城男女主动捐出的金银珠宝。军械库工人日夜赶工,造出四十艘崭新的桨帆船;一道沿着利多建筑起来、在两端配有塔楼的新城墙仅在两周内就宣告完工;数排栅栏横跨大运河西端,用来保护全副武装甚至安装了火炮的船只。而另一排新竖立起的围栏从利多的圣尼科洛教堂出发,从圣塞尔沃洛岛和朱代卡岛后方横跨潟湖直抵大陆沿岸。所有这一切,甚至比这更多的事,很大程度上都归功于维托·皮萨尼,这位能鼓舞人心的领袖富有感染人心的热情,因此人们敬爱他也就不足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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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31930 不过皮萨尼同样是幸运的,如果彼得罗·多里亚在打下基奥贾之后采纳了卡拉拉的建议立刻攻击威尼斯,那么无论是他或是其他任何人,都不一定能力挽狂澜,拯救这座城市。幸运的是彼得罗坚持他最初的作战计划,选择对威尼斯施以封锁,用饥饿来迫使它屈服。然而在这点上他失败了,就在多里亚放任手下士兵的士气逐渐耗尽的同时,威尼斯得到了宝贵的恢复时间。许多热那亚士兵渴望攫取威尼斯传说中的财富,因而对指挥官过度的小心谨慎感到失望,并且为自己不得不坐视威尼斯建起使人望而生畏的防御设施、让整座城市日益坚固而感到愤怒。除水手们的情绪外,热那亚方面更多使人忧虑的迹象正浮出水面。夏末的某一天,乔瓦尼·巴尔巴里戈带着一小队船只突袭了守卫一座陆上堡垒的三艘热那亚船,并烧毁了它们,同时贾科莫·德·卡瓦利正沿着利多向南慢慢挺进,收复了马拉莫科。仿佛奇迹一般,威尼斯人开始转守为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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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31932 收复马拉莫科起到的实际作用并没有它表现出来的那样重要。寒冬将至,对多里亚而言,这就不可避免地意味着他要将船队撤回基奥贾。而另一方面,由于皮萨尼曾有过相似的经历,他充分了解在冬季这痛苦的几个月中让一支背井离乡的舰队有条不紊运作的困难,于是他的反攻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设立封锁线的热那亚人将要被威尼斯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基奥贾是一座被陆地包围,只能依靠三条浅水河道的城市,这三条河道中,主要的那一条通向佩莱斯特里纳,稍往南方一些的两条河道通向布罗多洛港和潟湖。在必要的时候,这三条河道将被沉入填满石块的大型废船,威尼斯巡逻队就可以封锁另两个朝向北方的潟湖出口,马拉莫科与利多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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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31934 公元1379年12月21日,就在这个冬至夜,拖曳着废船的远征队出发了。八十余岁的执政官安德烈亚·孔塔里尼和皮萨尼一起登上了领航舰,在黎明时分到达基奥贾的入口处。当地哨兵发现威尼斯船只迅速发出警报,随即双方都投入了战斗,尤其在热那亚人进行重点防御的布罗多洛港附近,战况更是激烈。尽管如此,威尼斯人带来的废船还是按计划沉入了指定地点,几个小时后,基奥贾的水道被阻断,它成了一座关押热那亚人和他们的舰队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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