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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曼人卸下战利品,安顿在穆斯林的营帐中,捕获了留下的骆驼等能找到的所有东西。次日,他们离开营帐,去寻找逃到山上避难的二万名步兵。他们杀死了其中的一些,将其余的掳去卖为奴隶,每名都卖了一个好价钱。但是不久之后,战场上腐烂的尸体所引发的传染病迫使他们离开,回到特罗伊纳。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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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罗杰而言,切拉米之战至关重要。现在,诺曼人终于掌控了特罗伊纳和墨西拿之间的整块地区。虽然在个别地区仍会发生零星叛乱,却不再有严重的挑战了。诺曼军队再一次依靠自己的力量对撒拉逊军队施加了毁灭性打击,比起两年前的恩纳之战,这一次战斗的规模更大,其结果更重要、更有决定性意义。但是诺曼人获胜的原因和以往一样,也就是结合了勇气和纪律——这当时还不为伊斯兰世界所知——而且因为他们越来越相信神在指引,所以内心注满了宗教热情。此时他们的信仰已如此坚定,所以马拉泰拉能毫不吃惊地记载说,就在诺曼人策马打响切拉米之战以前,他们的军阵中加入了一位相当年轻的骑士,这位骑士骑着雪白的牡马,全副武装,手中拿着长枪,枪上飘扬着一面白色的三角旗,旗上有一个闪闪发光的十字架。不久之后,人们就说他是圣乔治本人,他来带领基督的士兵获得胜利。后来许多人证实,在战争正酣之时,他们也看到罗杰长枪的枪尖上出现了圣乔治的标志。罗杰也承认这些迹象,因此准备了一批丰厚的礼物,想要送给教皇亚历山大二世(Alexander Ⅱ)。所以在战斗结束的一两周之后,诺曼人从撒拉逊人的厩舍中找出的最好的4只骆驼排成一列在罗马大街上踱步,罗马市民目瞪口呆地在一旁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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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皇亚历山大收到礼物后应该很高兴,对他而言,在奇异的特征和基于动物学的兴趣之外,这些骆驼还是鲜活的象征,象征罗杰站在他一边,他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求助于奥特维尔家族,这个意义更为重要。教皇正经历一段艰难的时期。尼古拉二世的选举改革对设计时想要避免的状况已经起到了作用。这次教皇继位出现争议是不可避免的,因为摄政的皇后阿涅丝可以接受任何依照教会法在罗马选出的候选人,却没有给予任何含蓄的承认。尼古拉二世于1061年去世,之后出现的混乱状况更为严重,两人争夺教皇宝座的情况再次出现了。亚历山大的地位更为强劲,因为他是由枢机主教(如以往一样,由希尔德布兰德领导)选出来的,合理合法,无可挑剔。另一方面,他的对手对立教皇霍诺留二世(Honorius Ⅱ)由阿涅丝选出,并受到伦巴第主教们(如同圣彼得·达米安[St. Peter Damian]所评价的,他们更适于宣布女人的美而不是宣布某人就任教皇是否合适)的支持。霍诺留在罗马有坚定的拥护者,他支付了大量金钱,提高了这些人的热情。应希尔德布兰德的第二次请求,卡普阿的里夏尔提供了军事支持,亚历山大二世才得以坐上宝座。即使如此,霍诺留也没有放弃。1063年5月,阿涅丝不再担任摄政,帝国会议宣布支持霍诺留的对手,霍诺留甚至试图重新在一段时间里控制利奥城(Leonine)②,虽然他在次年就被正式废黜,但是他直到去世都一直坚称自己是教皇。在这整个时期,亚历山大四处寻找任何可以去争取的支持。作为骆驼的回礼,他送给罗杰一面教皇的旗帜,罗杰可以把旗帜放置在阵前,以在未来的战争中激励部下。另一件举措更为重要:教皇宣布赦免那些加入罗贝尔和罗杰的从异教徒手中夺回基督徒土地的神圣事业的人。因此,西西里征服不仅在诺曼人心中是一次十字军活动,而且在基督教世界的眼中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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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持续的时间比参战人员以为的时间要长得多,这是战争的特点。1061年5月的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罗杰率领军队溜过墨西拿海峡,他们不是第一批希望战斗能在圣诞节前结束的战士,也不是最后一批。我们看到,到当年圣诞节,诺曼人只是守卫住了桥头堡而已。1062年底,圣诞节对特罗伊纳城内的倒霉蛋们来说可能仅仅是个节日罢了。1063年,他们取得了一些进展,但是远征开始之后的第三个秋季即将到来的时候,罗杰肯定已经察觉到同胞之中正在滋生挫败和失望的情绪。诚然,他们在西西里的三个季度里已经赢得了约四分之一的岛屿的控制权,不过即便是这样的小成功,也是由于他们在早期运气相当好,还有一些特殊环境的影响,而这些特殊环境是无法重现的。如果他们没有设法出其不意地拿下墨西拿,围攻墨西拿的行动不一定会比围攻恩纳或阿格里真托更顺利。在早期,他们经过的大部分地方都是基督徒的土地,他们已经习惯于接受当地代表的欢迎,而不是遭到武装抵抗;他们一直享受着伊本·提玛赫的保护,他能够保证他们向岛屿中央进军之时敌人不会从南方和东南方发动进攻。但是现在,他们面前尚未被征服的土地则完全是穆斯林的地盘了。伊本·提玛赫已经去世,而他损失惨重的敌人伊本·哈瓦斯依旧坚守在恩纳,而且,撒拉逊人现在比一个世纪之前更加团结。诺曼人不断深入,他们的补给线也在不断拉长,而且越来越脆弱。最近的经历证明,即便是本地的基督徒也不能信任,无法保证他们能一直支持诺曼人。最后一个原因和通常情况一样:他们的人数少得可怜。这个因素或许能提高他们取胜后获得的荣耀,但是从现实来看,这预示着不好的将来。仅凭他们现在的数量,他们或许可以征服,却永不能实现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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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拉米之战的兴奋劲头过去之后,一定是占据罗杰脑海的一些昏暗想法让他抛去其他思绪,彻底拒绝了前进道路上的下一个机会。这个机会来自比萨,它来得很突然,也让人意想不到。比萨人有可能仅仅是被以西西里为基地的撒拉逊海盗的不断侵袭所惹怒,也有可能是用他们的慧眼发现了机会,便意图与诺曼人联手,他们的意图究竟是哪一个,不得而知。比萨人当时的记录和马拉泰拉的报告相印证:1063年8月,该城向西西里派出了一支舰队,它想同罗杰联合行动,合兵一处,从海陆进攻巴勒莫。罗杰的回复令人失望,他说自己还有其他未完成的事务,无法对接下来的事做出承诺。比萨人以为事情还有转机,便停船待命。比萨的海军统帅与罗杰争论,但徒劳无功,罗杰只是重复说自己还没有准备妥当,更何况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拿自己的人冒险。最后,海军统帅没有从诺曼人那里获得任何帮助,他深感失望,便怀着怒气离开,进攻巴勒莫。缺乏陆上的支援,攻城的企图注定要失败,而幸运的比萨人没有受到多少伤害就撤退了。按照马拉泰拉的记载,他们唯一的战利品就是巴勒莫人用来封锁海港进口的大铁链。他告诉我们,比萨人得到大铁链之后,“和真正的比萨人一样,相信他们已经完成了一些重大的成就,便返航回家了”。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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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罗杰来说,这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他对比萨人没有特殊的偏爱,还很有可能憎恨他们的干涉;同时,这样的行动中有一支全副武装的舰队相照应,对一个野心勃勃而缺乏耐心的统帅来说肯定是个诱惑。但是此时他可能收到了另一条消息:罗贝尔·吉斯卡尔正计划在来年发动一场新的战役。普利亚的情况最近有所改善,布林迪西、奥里亚和塔兰托已回到诺曼人手中,公爵能再次将他的注意力放在西西里。罗杰知道这一点,自然不情愿拿手头不多的资源为比萨冒险。更好的做法是保存资源,以待与兄长一起进行一场大规模的、只有诺曼人参与的进攻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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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等待着。1064年初,罗贝尔带领由约500名骑士和约1000名步兵组成的军队出现在卡拉布里亚。罗杰在科森扎与他会面,两人筹划战役。这一次的战略有所不同,他们不再把精力浪费在恩纳或者内陆,而是沿着岛屿的北部海岸直接前往巴勒莫。一旦他们拿下首府,其余的——即便是西西里这样一块分散的土地——就不在话下。奥特维尔家族的人指挥军队的时候,总是进军神速,这次也一样,他们没有遇到任何抵抗。罗贝尔跨过海峡的数天之后,诺曼军队在一个俯瞰巴勒莫的山头上安营,这里看起来是个合适的安营地点,但后来证明这个选择差点造成灾难。46年前,第一次出现在意大利的诺曼军队的残部从坎尼撤退之后,就是被大群青蛙从营地赶走的。上回的经历让人丢脸,却未带来损害。这次自然又带来了新的危险,不仅让人难堪,还造成了实际损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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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兰托毒蛛(tarantula)长期以来一直都是南意大利的灾害,尤其是在作为它名字来源的塔兰托周边地区,但是它在此时罗贝尔·吉斯卡尔选择的这个山冈上数量最多,毒性最强。幸运的是,这种西西里的蜘蛛咬过人之后,人的身体不会出现剧烈而歇斯底里的抖动——这种抖动在后来变得很闻名,也是中毒的唯一症状和唯一治疗方法,这种治疗方式被称为“塔兰泰拉舞”(tarantella),是欧洲唯一一种为治疗疾病而发展起来的舞蹈。马拉泰拉笔下蜘蛛带来的伤害无论如何都极其令人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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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塔兰塔(taranta)虫长着蜘蛛的样子,有着残忍且带毒的刺,受它攻击的人会被有毒的风充满。这种毒风从他们后背喧闹又粗暴地袭来,他们的痛苦不断增加,直到他们难以承受。除非为患者盖上热的敷布或其他更强的热的东西,否则他们的生命就很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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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开头可不吉利。诺曼人迅速转移到环境更好的地方,但是他们的勇气明显受到了动摇,斗志消失了。包围着巴勒莫城的庞大群山——黄金盆(Conca d’Oro)为城市在陆地方向提供了极佳的防御,进攻的部队从城堡和瞭望塔下通过的话,是不可能不被发现的。即便罗贝尔能抵达城墙之下,他也不能对城防造成什么伤害。在3个月的时间里,他那差劲的围攻一直在继续,却没有任何效果。撒拉逊人的船只继续自由地进出港口,巴勒莫人似乎很少感到有什么不便。这几乎等于恩纳的事情又重演了一遍,只是这一次甚至连挽回自尊的阵地战都没有。这样一来,吉斯卡尔只能在3年的时间里再次率领沮丧的军队返回意大利,而意大利的局势再次恶化,因此他再也不能长期离开意大利了。他在西西里只占领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镇(布加莫[Bugamo],早已不存),除此之外一无所获。甚至他在回程的路上试图攻击阿格里真托以安慰自己,也未能成功。他现在不得不面对这样的事实:他面对的西西里岛西部的穆斯林,比他或者他的家族成员之前遇到的敌人——伦巴第人、法兰克人或拜占庭人——更为强大、更为坚定。1064年行将结束,诺曼人的进展似乎已经到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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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4年的时间里,西西里的诺曼人宛如一艘无风海面上的帆船,处于孤立和无力的境地,它所有的动力都消失了。没有激战被记录下来,没有新的征服,没有显著的进展。关于这一时期诺曼人获得成就的故事,我们需要把目光转向北欧,转向肯特的海滩和黑斯廷斯的原野。对于我们提到的西西里诺曼人而言,1066年前后的数年是他们历史上最乏味的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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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罗杰来说也是一段令人发狂的挫败时期。他从未减轻过对敌人的压力,但是由于自己军队的数量极少,他唯一能采用的战术只剩下消耗战,也就是通过不断的游击活动来折磨撒拉逊人,不断给他们的神经施加压力,让他们因突袭或伏击的危险而觉得不安全。带着这种想法,他将首府临时迁移到彼得拉利亚,这里是他于1062年征服的一个小镇,但是最近加固了它的岩石悬崖之后,它便成为一个极佳的进攻据点,从这里出发,他可以很轻易地进攻巴勒莫周围的所有乡村。从这里向北面、南面、西面出兵,他可以保证撒拉逊人处于守势,但是他也只能做到这样了。仅有一件事能带来些许慰藉:他的对手现在再次处于绝望的分裂之中。起初,伊本·哈瓦斯欢迎由阿尤布和阿里率领的北非军队,但是在切拉米之战后不久,他逐渐开始怀疑年轻的王子在提升其力量,接下来出现了纠纷,并很快发展成内战。即便罗杰尚未强大到足以让撒拉逊人吃到什么大败仗,但是他至少可以满足地坐观撒拉逊人拼尽全力地闹内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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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罗贝尔·吉斯卡尔而言,这些年里也没有什么收益。在1064年流产的远征之后,他在卡拉布里亚沿海岸进军,对付他在普利亚的封臣所发起的叛乱。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他遇到过的最严重的叛乱。叛军领袖是莫尔费塔(Molfetta)的领主乔斯林(Jocelin)和他的3个侄子,即孔韦尔萨诺的杰弗里(Geoffrey of Conversano)和蒙特斯卡廖索的罗贝尔(Robert of Montescaglioso)这两兄弟和他们的表兄弟——7年前被吉斯卡尔在其父汉弗莱公爵去世后夺去继承权的阿伯拉尔。这3位年轻人通过都拉佐公爵佩雷诺斯(Perenos)与拜占庭——它一直通过亚得里亚海向他们提供金钱和装备——达成一致,之后于1064年4月,即吉斯卡尔前往西西里之后发起叛乱。在吉斯卡尔不在的数月里,他们肆意横行。罗贝尔在夏末回归,一定程度上减缓了他们的攻势,尽管他努力地镇压,叛乱仍在蔓延。1066年,从君士坦丁堡前来的瓦兰吉卫队加强了叛军的力量。当年年末,除了巴里,普利亚的其他两个主要港口布林迪西和塔兰托也被牢牢地控制在希腊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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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7年,普利亚和西西里的状况均处于僵局。接下来在1068年,罗贝尔和罗杰面临的情况都有所缓解,而且几乎是同时缓解的。就吉斯卡尔面对的局势而言,改变局势的因素来自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在过去的数年里,拜占庭帝国一直焦虑不安地看着塞尔柱突厥人向西推进,在不到一代人的时间里,这些从阿姆河之外的地方来的部落已经征服了波斯和美索不达米亚。他们先在1055年攻占了阿拉伯哈里发居住的巴格达,接着占领了亚美尼亚和奇里乞亚(Cilicia)。现在他们正势不可当地通过小亚细亚,直逼君士坦丁堡。皇帝君士坦丁十世·杜卡斯于1067年去世之后,拜占庭处于无皇帝的状态中,帝国的权力落入他的遗孀尤多西娅(Eudoxia)之手。但是面对塞尔柱人的威胁,很明显她需要立即找到一位领导者,所以在紧急的劝说之下,尤多西娅勉强地与罗曼努斯·戴奥真尼斯(Romanus Diogenes)——按照普利亚的威廉的说法,如此称呼是因为他分叉的胡须——成婚。罗曼努斯是卡帕多西亚人(Cappadocian),是一位经验丰富、勇气超群的将领。1068年1月1日,他被宣布为皇帝。罗曼努斯即位之后,迅速对塞尔柱人发动集中攻势,希腊人在意大利的行动暂停了,叛乱的封臣因此接二连三地失去了所有外部支持,也失去了勇气,所以一个接一个投降了。到2月中旬,仅有孔韦尔萨诺的杰弗里还在坚持。他在蒙特佩罗索的山堡里坚守了数月之久,被他以前所有的希腊盟友和诺曼盟友抛弃了。随后在6月,吉斯卡尔设法贿赂了杰弗里的一位军官,许给他一块封地,他便秘密打开了城门。罗贝尔的军队涌入城里,杰弗里非常震惊,别无选择,只得投降,背叛者得到了封地,反叛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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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贝尔·吉斯卡尔在普利亚的敌人瓦解了,自己的权力也得以重建,如果他还知道围攻蒙特佩罗索时,他的弟弟正在对西西里所有有组织的军事抵抗做最后的致命一击,可能会感到更加满足。在前一年,撒拉逊军队曾一度归于统一的指挥之下。阿尤布率领的齐里军队在最后的激战中对阵伊本·哈瓦斯的军队,可敬的老埃米尔在战斗中阵亡。阿尤布宣布继承埃米尔之位,这在阿格里真托、恩纳和巴勒莫得到了正式承认。这给了他统治所有撒拉逊军队所需的一定程度的权威。他不再被内部争斗所束缚,便决定先发制人,将诺曼人带入切拉米之战后他和他的同胞们一直避免的公开冲突。1068年夏天的一个上午,诺曼军队正准备前往巴勒莫南郊的乡村发动常规劫掠,却发现通往小镇米西尔梅里(Misilmeri)的道路被大批撒拉逊人阻断了。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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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的战术变化得如此之快,罗杰必定吃了一惊,却也没有感到特别不安。马拉泰拉给我们留下一份记载,记下了罗杰在战斗开始前对军队发表的演说。他笑着对他们说,没有什么好怕的,这仅仅是被他们打败过好多次的敌人而已。撒拉逊人换了统帅又如何?诺曼人的上帝没有变,如果他们和以往一样信任他,那么他会同样让他们取胜。诺曼人是否需要这样的话来激励他们,值得怀疑。他们熟悉撒拉逊人的军事手段,这更加重了他们的轻蔑之情。他们毕竟是上帝的士兵,实现的是他的旨意。这一次能获得的战利品也会非常丰厚。他们都等着罗杰发令。号令既发,他们便冲向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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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不久就结束了。按照马拉泰拉的说法,甚至没有留下一个活着的撒拉逊人将这糟糕透顶的消息带回巴勒莫。事实证明,这也没有必要。在战斗的战利品之中,如同在切拉米之战中被捕获的骆驼一样,诺曼人得到的几笼信鸽引起了罗杰的兴趣。信鸽的使用在古典时代很著名,但是和其他一些古代艺术和科学一样,似乎在黑暗时代绝迹,又被撒拉逊人复兴了。罗杰不太可能在之前拥有信鸽,但他现在无法抵挡为自己的目的而使用它们的想法。他下令,把每只鸽子的脚上都绑上沾有撒拉逊人鲜血的铁片,再把信鸽放飞,信鸽带着可怕的信息飞回巴勒莫。通过这种方式,罗杰在过去4年进行的行动以心理战告终。这在首府所造成的影响似乎如他所愿。马拉泰拉写道:“空气中弥漫着女人和儿童的悲号,其悲伤之切与诺曼人的得胜之喜程度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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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西尔梅里之战打败了西西里岛上撒拉逊抵抗军的主力。阿尤布不仅把他所有的军队都押在此战之上,还包括他的政治声誉和军事名誉,但是他失败了。他带着残兵逃回非洲,再也没有回来。他留下的岛屿完全处于混乱之中,岛上的穆斯林居民陷入绝望。他们的军队四散逃开,首领逃走了,他们没有继续抵御诺曼人的希望了。巴勒莫距离米西尔梅里仅有10英里左右,它将全力防御,但是毫无疑问,这座首府注定要陷落。一旦它落入基督徒的手中,岛上剩下的一些阿拉伯人据点也会在不久后被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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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罗杰还没有做好进攻首府的准备。当地居民在投降之前必定会抗争,而且他自己的兵力虽然适于在山地打遭遇战,却不适合实施围城战。此外,占领巴勒莫等于征服整座岛屿,这将牵涉到控制和管理的问题,但他只有数百兵员,无法做到掌控全岛。幸运的是,他不必急着攻城,因为撒拉逊人意志消沉,无法迅速重新集结。更好的做法是等待,暂停所有进一步的进攻行动,等待罗贝尔将普利亚的事务安排妥当。之后,两人便可以一起专心地去解决西西里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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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乱得以平息,罗贝尔·吉斯卡尔以惊人的宽容对待反叛他的封臣。其中有些人的领地被没收,但是很多人似乎都免于受罚,甚至孔韦尔萨诺的杰弗里也是如此,而他应该对发起叛乱承担最大的责任。吉斯卡尔的做法同以往一样,有很充分的理由:他现在需要团结所有能团结的力量,一起对抗希腊人。目前拜占庭专注于对付塞尔柱突厥人的威胁,这给他提供了一个绝好的、期盼已久的机会,他可以趁此机会将帝国最后的势力从半岛上驱逐走。既然内部的困难得以解决,他便可以腾出手来抓住机会。他首先向意大利所有的诺曼人和伦巴第人发出呼吁,让他们加入自己。而希腊人的占领长达5个世纪,他们城防坚固,即使没有来自君士坦丁堡的增援,诺曼人也难以将他们都赶走。然后,他没有等待呼吁得到回应,就率领所有的军队向巴里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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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里是拜占庭伦巴第军区的首府,是半岛上希腊军队的大本营,是所有普利亚城市中最大、最富庶,并且防御也最好的城市,也是吉斯卡尔浩大的入侵活动唯一可能针对的目标。然而,罗贝尔清楚地意识到,如果要成功包围该城,就会是诺曼人抵达意大利之后所采取的最庞大的一次军事活动。巴里老城位于一个狭窄的海岬上,海岬向北伸入亚得里亚海。因此,罗贝尔既有必要使用针对大规模陆上城墙的常规围城手段,还需要用大量海军在海上进行封锁。然而很明显,他的海军是最大的劣势。诺曼人几乎没有海上作战的经验,他们拥有的船只主要用于运输,即便是在运输上,他们也大量依赖卡拉布里亚的希腊船员。另一方面,对于普利亚的希腊居民来说,大海是他们生计的一部分,不可或缺。他们的繁荣昌盛,他们的食物,他们的城防,他们的交流交往,甚至他们的语言和文化,都依赖着大海。所以,他们以航海技术可靠、导航准确而闻名于整个地中海。巴里拥有各类船只,如有需要,公爵佩雷诺斯可以提供更多船。因为有这种压倒性的优势,该城的居民毫不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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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展示着这种不惧,在城墙上来回走动,挥舞可以夸耀的最值钱的宝物,用他们的金银盘具向城墙下的诺曼人反射太阳光。这些诺曼人的处境不算舒服,他们待在城墙下新挖的壕沟里。巴里居民嘲笑吉斯卡尔的贪婪臭名在外,向他挑衅,叫他上来取手里的东西。但是马拉泰拉告诉我们,罗贝尔忍住了,他高声向这些市民答话,向他们如此仔细地保存他的财产而道谢,并且向他们保证,他们保管这些东西的时间快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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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利亚公爵因此时常被低估,不过这也持续不了多久了。一支诺曼舰队突然出现在海平面上,这是巴里人第一次感到震惊。罗贝尔在西西里的经历,尤其是4年前对巴勒莫的那场失败的进攻,已经使他意识到了海军的价值。自那时起,他就在亚得里亚海沿岸组织海军。虽然他最初的目的是对付撒拉逊人而不是希腊人,但是他最近召集了所有能用的船只前往巴里。虽然比起几年之后的海军,他现在的海军力量还处于初创阶段,却已足够实现他的目的了。他命令船舶排成一条线,用专门铸造的铁链将这些船互相连起来,将城市所在的海岬围了起来,构成一道坚固的屏障。这条线两端的船都系泊在加固过的栈桥上,这样的话,陆军士兵便可以很容易地登船,在船舶之间穿行,可以在某一艘船遭遇袭击时立马赶去救援。同时军队已沿着城墙部署,封锁了陆地一侧的所有道路。巴里市民极为震惊:巴里被包围了。城墙上的嘲笑声骤然停止。1068年8月5日,大型围城战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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