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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当时的人们而言,生与死的界限非常微妙。在大部分的城镇,几乎每年死亡率都会高于出生率。富裕家族的后代往往比穷人多(与今天正好相反)。遗弃新生婴儿在当时非常普遍。不但如此,当时的节欲习俗进一步限制了欧洲人口出生率的增长。夫妇一方经常过早死亡,这同样限制了人口的增长。普遍晚婚也是制约因素之一。那时大部分的英国男性的结婚年龄为26—29岁,而女性则一般为24—26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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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结婚对象的一个重要因素是对方的经济状况,不过在西欧部分地区,高达五分之一的女性从未结婚。当时往往是包办婚姻,即父母亲在孩子的婚姻上扮演着重要角色,孩子的伴侣通常由他们选择。对富裕家族而言,特别是对贵族而言,许诺一份可观的嫁妆是决定婚姻最为重要的因素之一。然而一些证据表明,到16世纪末,至少在英格兰,新娘新郎的自身意愿也非常重要。对穷人而言,婚姻为他们提供了一个改善自身状况的机会。因此,若一名年轻女性的家族可以提供一份不论多么微薄的嫁妆,或这位女性本身拥有某种技能,就如同从事某种行业的年轻男性一般,这就会让她成为一名极有吸引力的配偶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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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在法律上从属于丈夫,不过在穷人家庭“将就节省”的环境中,妇女所具有的收入管理者与劳动者的双重身份给了她们最低限度的平等地位。出轨违背了人们的公正观,因为当时人们认为夫妇双方彼此忠实于对方并相互履行自身义务是很重要的。在当时,避孕技术还非常原始且公众认知度不高,私通还可能会带来意外的后代,从而破坏继承制度或是损害家庭财产。尽管如此,大约五分之一的英格兰新娘在她们结婚时就已经怀孕,因为当时打算结婚的男女之间发生性关系是很普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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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友邻里团结和睦,是普通人生活的一部分。在某些地区,大家庭也非常常见,即一对夫妻与他们的父母、有时还与其他亲戚共同生活在一起。不过在另一些地区,如在英格兰,一对夫妇与他们的孩子组成的核心家庭是最常见的家庭形式。下层社会的孩子通常在14或15岁开始他们的职业生涯,若做学徒,年龄还会更小一些。工作后他们对父母应尽的义务并没有因此结束。不过通常的情况是,孩子们会为了寻找工作,远离家庭,然后他们几乎不再会回来。而在经济不景气时,穷人们也会归乡,寻求父母或亲戚们的帮助。若他们拥有土地,在缺少劳力的收获时节,他们也会回老家寻求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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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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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1世纪开始,经济的发展和制造业市场的扩大,成为中世纪社会的标志之一。12世纪到13世纪期间,商人们通过陆路和环绕地中海的大型商船,携带更多的商品进行贸易,并且他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自信,相信自己能够找到买家。在佛兰德和法国北部的市场上,用来自地中海地区的橄榄油、水果、葡萄酒可换得来自欧洲其他国家的木材、谷物和腌制的鲱鱼等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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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商业活动规模的扩大,货币经济也在逐渐发展。不过商品买卖,特别是以物易物在当时依旧非常重要,尤其对大多数农民而言,因为他们是自给自足经济的一部分。此外,货币在一些山区依旧未能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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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总体而言,中世纪晚期国家和企业家可支配的信贷大幅上涨。威尼斯和意大利其他城邦的银行业家族早在13世纪就已建立起相当完备的银行体系。一些商人不再是流动的商贩,他们往往成为坐在办公室里筹集资金的企业家,并负责从银行或是从其他商人、放贷者那里借款,然后延长借款期限,最后获得贷款。他们还发展出汇票(见第五章),即指定某个中间人在未来某个时期付款给另一名商人,收款人可能在另一个国家,或是用另一种货币支付。商人们所到之处,已经出现了在收取佣金的基础上进行的商业活动;一些商人专门从事运输货物。他们还开始同时记载利润和损耗,即使用复式记账法记账。所有这些改变,让16世纪的商业开始蓬勃发展,不过当时各国市场的复杂多样、各国间的关税壁垒、甚至国内各地市场间增收的关税都阻碍了贸易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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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世纪的基础制造业也有显著的发展。在某些地区,商品产量可能增长了500%。如在中欧地区铁、铜以及银矿的提炼量翻了两番。不过大规模的生产依旧仅限于采矿、纺织、武器制造和造船业等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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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家们坐在柜台后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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纺织品生产主导着当时的制造业经济,不论其产品是提供给遥远的市场,还是用于当地人的消费。早在10世纪,阿拉伯人就将来自中国的丝绸生产技术传到欧洲。于是意大利的城邦国家首先开始纺织。到了15世纪下半叶,纺织技术越过阿尔卑斯山,传播到德意志邦国、法兰西,以及西班牙等国,欧洲的纺织品从此不再依赖从波斯或亚洲进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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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匹制造业则在托斯卡纳、法国北部、佛兰德以及尼德兰等地发展迅速。佛兰德的羊毛产业兴起于中世纪,如今更是蓬勃发展,并出现了伊普尔、根特和布鲁日等纺织业生产的中心。而一直向大陆出口毛料的英格兰,在14世纪也成为羊毛制品的主要产地。安特卫普则成为欧洲第一个重要的国际贸易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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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商人与工匠们被行会组织起来。行会负责规范产品生产和销售的渠道,以此来保护——至少在原则上保护行会成员以及消费者的利益。手工业生产则是依照等级制度,分层管理。学习到技能的学徒(apprentice)将成为帮工(journeyman),若一切顺利的话,他们最终会成为匠师(master),加入匠师行会,雇用帮工进行生产,并训练学徒。当时大部分的布匹都是靠住在城镇的手艺人制成。匠师们可以通过行会,在某些特定交易中保证成品的质量及其城镇的声望。在14—15世纪,帮工越来越难成为一名独立的匠师。于是到了16世纪早期,一些德意志帮工拒绝为匠师工作,因为他们的工资少于预期或以往惯常取得的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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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行会往往会垄断并规定手艺人的工资,因此一些手艺人为了避免受到行会束缚,选择在城市之外或是去乡下工作。同时,拥有原材料的商业资本家们看中了乡间廉价的劳动力市场,于是纷纷将纺纱、织布以及其他工作外包到乡下。1450年到1550年间,农村家庭手工业迅速在意大利北部、尼德兰、法国北部和英格兰发展起来。成千上万农民将羊毛或亚麻纺成纱,或再制成布匹;接下来城市工人对布进行染色、漂白、缩水;最后商人将其贩卖。这种家庭手工业(也被称作“家庭工业”)一直到19世纪依然是制造业的重要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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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手工业,商业资本家将纺纱、织布以及其他工作外包到乡下。图中一名妇女正在自己家里纺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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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镇的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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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世纪到13世纪期间,欧洲的城镇以惊人的速度发展起来,不但数量增多,规模也迅速扩大。这显示出中世纪欧洲经济的发展和治安的改善。坚固的石头城墙、城门以及瞭望塔都是中世纪城镇外观最独特的特征。城镇容纳了法院(包括市政法院)、医院、宗教团体或行业协会之类的兄弟会等组织机构。市政厅和教堂是中世纪城镇的基础。此外,大多数城镇除了“中产阶级”或“市民”之外,还生活着数量相对较多的神职人员,这些神职人员要么服务于市民的需求,要么在男女修道院中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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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欧洲大部分重要城镇在1300年就已建立。在波兰,除了早已出现的450座城镇外,1450年到1550年间又增加了约200座新城市;意大利北部以及低地国家拥有当时最密集的城镇网络。但即便在那里,城镇居民占总人口的比例依旧相当小,不到总人口的15%。1500年,只有6%的欧洲人居住在人口超过1万的城镇。在德意志邦国,3000座城镇中只有约200座人口超过1万。只有君士坦丁堡、那不勒斯、米兰、巴黎以及威尼斯这几座城镇居民超过1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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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0年左右,意大利的威尼斯、佛罗伦萨、热那亚、米兰和比萨成为独立的城邦国家,它们还开始控制周边的较小的城镇和村庄。拜占庭帝国已经衰落,神圣罗马帝国也无法将自己的势力范围扩展至全意大利,这样在亚平宁半岛上就很难建立起一个领土较大的国家。而意大利本土城邦国家的繁荣也阻止了单一国家的形成,甚至也不可能形成两三个大国。由于没有封建领主统治带来的束缚,这些城邦国家兴旺发达、蓬勃向上,为文艺复兴运动的出现奠定了基础(见第二章)。威尼斯和热那亚商人的商队携带着货物来往于黎凡特及更远的地区,甚至沿着香料之路,远行至中亚、印度和中国。如意大利探险家马可·波罗经过漫长的旅程后,于1275年到达中国,并一直待到129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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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欧洲北部,城市的发展也往往与长途贸易和商业的发展密不可分。德意志北部,独立的贸易城镇因波罗的海谷物贸易而繁荣起来,当时波兰的地主和匈牙利以及波希米亚的地主一样出口粮食到尼德兰以及其他的西欧国家。吕贝克、汉堡以及其他德意志北部的贸易城市形成了汉萨同盟,不过成立同盟的最初目的是抵御盗贼的侵扰。这些城镇在12世纪中叶开始飞速发展,并建立起庞大的贸易网,商人们可以从伦敦一直行至俄国西北部的诺夫哥罗德。波兰波罗的海的港口城市格但斯克甚至拥有自己的货币、舰队、军队以及外交官。同样,德意志南部的城镇成立了联盟抵制地方领主,保护贸易路线。法国北部的香槟城以及罗讷河以南的里昂、博凯尔等城镇外的集市,都是欧洲北部和地中海之间的贸易点。这些城市贸易的迅速发展,带来了大量的外来人口。地主们,特别是在农产品商业化的地区的地主,经常到城镇的市场上贩卖农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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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世纪欧洲的一些主要城市还因其同时也是学术中心而享有盛名。神学中心是巴黎,医学中心是蒙彼利埃,罗马法的研究中心则是博洛尼亚,这些城市也是重要的大学城。牛津和剑桥大学在13世纪建立。不过那时的大学与我们今天的大学有所不同,更类似于某种城镇里的学生或教师们组成的合作性组织。1500年前,大学已经在数十座城镇建起。与此同时,城镇中的识字人口(13)的增长速度也高于乡村,因为中等教育的开展从乡村的修道院转移到城镇的教堂或是文法学校,尽管只有极少数人拥有受教育的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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