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6513947
地中海与菲利普二世时代的地中海世界 四 各个帝国
1706513948
1706513949
如果不广泛地回溯过去以重新抓住长期发展演变的方向,就无法绘制出一幅有价值的16世纪的政治全景图来。
1706513950
1706513951
14世纪末,这个内海即地中海属于城市和矗立于它沿岸的城市国家。当然,在这里或者那里,还有一些具有同一性质、幅员比较辽阔、濒临海洋的领土国家。那不勒斯王国这个出类拔萃的王国是这样的国家。拜占庭帝国是这样的国家。阿拉贡王国内部的联合起来的各个国家,也是这样的国家……但是,这些国家往往只不过是稍微扩展延伸了的强大城市而已。例如:广义的阿拉贡就是巴塞罗那的巨大活力的产物;东方帝国注36 就完完全全是君士坦丁堡和塞洛尼基两个城市的郊区。
1706513952
1706513953
在15世纪,城市已经衰落,不再能够适应当时形势的发展。城市的危机首先在意大利显露出来。这场危机可能在本世纪就已经发端于意大利。一幅新的半岛地图在50年内重新绘制出来。地图的变化有利于某些城市,有损于其他城市。这场危机既然没有导致可能成为当时问题的意大利半岛的统一,因此是一种有限度的危机。我对这种统一是否构成当时的问题是持怀疑态度的。那不勒斯和米兰先后都未能完成统一意大利半岛的任务。在当时,完成这项任务还为时过早,因为居间横阻的地方主义太多,热望、渴求以自身特有的方式生活的城市太多。这就阻碍了统一大业的艰难的发端。因此,城市的危机只发展了一半,并没有充分地、彻底地发展。1454年缔结的洛迪和约,使一种平衡的和僵持的局面得以长期持续:意大利半岛简化了它的政治地图,但它仍然瓜剖豆分。
1706513954
1706513955
这时,一场类似的危机即将影响整个地中海地区。的确,各处的城市国家都太脆弱、太狭窄,显得不能担负起当时的政治任务和财政任务。这种城市国家代表一种不能持久的、注定要消亡的行政管理方式。1453年君士坦丁堡被攻占,1472年巴塞罗那陷落,1492年格拉纳达覆灭,这些都是明显的例证1 。
1706513956
1706513957
城市国家的竞争者——领土国家2 ——幅员广大、人口众多。只有这种国家才能提供现代战争需要消耗的大量物资和巨额费用。它供应雇佣军,购置火炮。不久以后,它还花费巨资进行大规模的海战。它的诞生和成长,是长期不可逆转的现象。15世纪末叶,这些新兴国家是:胡安二世统治下的阿拉贡、路易十一在比利牛斯山彼侧扩展的领土、君士坦丁堡的征服者穆罕默德二世统治下的土耳其。不久以后,这些国家则是:正在意大利进行冒险的查理八世统治下的法国和天主教国王统治下的西班牙。这些国家都已经在内地,在远离地中海的地区3 ,并且往往是在很少有城市障碍的贫瘠地区,发展了它们最初的力量。相反,这时意大利城市的富足和密布,却使意大利保持分裂和衰弱的状态。这个地区过去曾经是光辉灿烂的。这个过去现在仍然根深蒂固。因此,现代性只能十分艰难地从过去的束缚下显露出来。这样一来,光辉灿烂的过去就成了现在的突出的弱点。这一点可以从在1463年和1479年之间进行的第一次土耳其—威尼斯战争中看出。在进行这场战争的过程中,威尼斯共和国的市政议会不能受到它的过分狭长的领土的有效掩护,因此,它尽管拥有技术方面的优势,最后却不得不停止对敌斗争4 。这一点还可以从1480年奥特朗托惨遭土耳其占领这件事中看出5 。在查理八世1494年南侵意大利所掀起的那场风暴初期,这一点可以看得更加清楚。难道过去曾经有过比这次快速进军那不勒斯更加令人惊讶的军事行动吗?根据马基雅维里的说法,入侵者只消让收集草料的骑兵用粉笔标出他所属部队要借宿的民房就行了。一旦惊恐情绪消散,人人都可以充当英雄好汉,随意高谈阔论,甚至还像一个名叫菲利波·特龙的贵族在1495年7月末所做的那样,对查理八世的大使科米恩嘲笑奚落。这个贵族还说,他过去并没有受关于法国国王的意图的传闻的欺骗。“当这个国王只不过想成为整个意大利的主人 时,别人却说他亟欲前往圣地……”6
1706513958
1706513959
这些都是漂亮动听、渲染浮夸之词。但是,对这个半岛来说,这起事件却标志着一系列灾难的开始;对这个半岛的财富以及它在欧洲政治旋风中的中心地位来说,这起事件却标志着必然产生的不良后果,并且还毫无疑问标志着一种主要因素的,即它那极其复杂的政治结构和即将形成“意大利平衡”的错综复杂的体系的脆弱性。从那时起,这个半岛的思想家——从这个世纪开始时的马基雅维里和圭恰迪尼到这个世纪结束时的帕鲁塔、乔瓦尼·博泰罗和阿米拉托——都从灾难和每天发生的事件中获得教益,后来又对各国的政治和命运进行思考,这并非毫无缘由。
1706513960
1706513961
政治家们奇特的实验场所是意大利吗?是的,就是意大利。在那里整个民族都在谈论政治。每个人——从交易广场上的搬运工、理发店里的理发匠到酒菜馆里和小旅店里的手艺人——都根据自己的激情和偏见在那里谈论政治,7 因为以国家利益为名的理由8 ——这是意大利的重新发现——并不出自个人关起门来孤独地进行的思考9 ,而是出自集体得来的经验教训。政治领域内屡见不鲜的暴行、背叛和一再点燃的个人复仇的火焰,都是各种旧的统治形式正被粉碎以及各种新的统治形式正随着人们无法驾驭控制的形势的发展变化而相继迅速产生的时代的标志。当时法院经常休庭,历届政府治理国政过于缺乏经验,以致无法避免临时采取措施和使用暴力。恐怖是统治和管理的手段。马基雅维里的《君主论》这部著作就是教人生存的艺术,教人日复一日继续生存下去的艺术10 。
1706513962
1706513963
但是,早在15世纪,并且肯定在16世纪,已经不再只有领土国家或者民族国家需要加以研究谈论了。那个时期出现了通过现存的单个的国家的聚合、继承、结盟或者联合而产生的更加巨大、更加庞杂的团体。尽管帝国这个合适的惯用词今天已经过时,但是,如果可以根据它目前的含义来使用它的话,那么这些团体就是帝国。否则怎样去称呼这些庞然大物呢?1494年对阿尔卑斯山彼侧的事务进行干预的那个国家,已经不再仍然只是一个法兰西王国,而是一个法兰西帝国。在那不勒斯扎根定居,是这个帝国的首要目标。然后,它并不是在内海的中心停留不动,而是响应罗得岛骑士团一再发出的呼吁,迅速进军东方,保卫基督教在那里的事业,解救圣地。不管一个名叫菲利波·特龙的人对这件事怎样评说,查理八世的复杂的政策就是这样。这项政策就是十字军东征政策。它一举而横断、拦阻整个地中海。没有某种神秘主义,就不会有帝国,而在西欧,除了十字军东征这种神秘主义之外,在天地之间并没有什么别的神秘主义存在。查理五世的例子在不久以后就将证实这一点。
1706513964
1706513965
西班牙国王费迪南和伊莎贝拉统治下的西班牙,已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民族国家”,而是一个统一于君主一人身上的诸多王国、国家和民族的联盟。素丹也统治着一个由被征服的和忠实的、与素丹同呼吸共命运的或者受素丹控制的各个民族组成的结合体。在这个时期,海上探险事业正在开始产生首批现代殖民帝国。这有利于葡萄牙和卡斯蒂利亚。这些殖民帝国的重要性连当时目光最锐利的观察家开始时也没有看清楚。马基雅维里本人在观察动荡不安、一片混乱的意大利的景象时,过分逼近景物,以致不能高瞻远瞩。这是通常头脑清晰的观察家的弱点,而这个弱点却是多么严重啊!11
1706513966
1706513967
16世纪在地中海上演的戏,首先是一出政治发展演变方面的引人瞩目的戏。在这出戏的演出过程中,海中的巨兽占据了各自的位置。大家知道,法国由于外部环境,还毫无疑问由于它的仍然落后的经济,由于它对可靠的道德准则的爱好,由于它对宏伟壮丽的事物的憎恶,而未能完成它刚刚开创的帝国事业。但是,没有发生的事,本来是可能发生的。梦想建立一个像曾经依靠热那亚的西班牙帝国(不错,并不是一开始就这样)那样的依靠佛罗伦萨的法兰西帝国,并非纯属荒谬不经之举……大家也知道葡萄牙这个已经不完全是地中海国家的国家是怎样在地中海范围之外发展的(几个摩洛哥属地除外)。
1706513968
1706513969
因此,各个帝国在内海的崛起,就是奥斯曼人在东方的崛起和哈布斯堡家族在西方的崛起。正如利奥波德·冯·兰克很久以前就已经指出的那样,这对孪生强国的崛起,在历史上构成独一无二的篇章。在进一步阐述之前,我们还应该立即加上这一点:并不只是环境和偶然的机遇,对这个伟大的同一时期的历史的产生起了决定性作用。我不认为苏里曼大帝或者查理五世的所作所为是偶然的事物(正如亨利·皮雷纳自己曾经坚持过的那样)。他们这些人物本身无疑具有偶然的性质,但是,他们的帝国并不是偶然产生的。我也不认为,英格兰的“力量均衡”(balance of power)政策的创制者沃尔西具有什么决定性的影响。1521年,沃尔西违反他自己制定的原则,不去援助最弱小的弗朗索瓦,而去支持尼德兰和德意志的主人查理五世,即支持当时最强大的人物。他这样做就为查理五世在帕维亚突然取得的胜利打开了大门,铺平了道路,并且还应该对把意大利弃置于西班牙的统治之下达两个世纪之久这件事负责……
1706513970
1706513971
因为,我并不否定个人和环境的作用,我认为在15世纪和16世纪经济高涨的同时,存在着始终有利于幅员广大的国家,甚至幅员非常广大的国家,有利于这些“粗壮厚实的国家”的形势。关于这些“粗壮厚实的国家”,今天有人又开始对我们说,未来属于这些国家,正如18世纪伊始,正当彼得大帝的俄罗斯日益发展壮大之时,正当一个至少是路易十四的法国和菲利普五世的西班牙之间的王朝的联盟开始缔结之时12 ,未来曾经在短时期内属于这些国家一样。西方发生的事,又在东方发生,情况大同小异 。1516年,埃及的素丹包围自由城市亚丁,并顺理成章地占领了这座城市。但是,1517年,土耳其素丹同样顺理成章地占领了整个埃及13 。人时时刻刻都有被比自己更加肥壮的人吃掉的危险。
1706513972
1706513973
事实上,历史对庞大的政治集团来说,时而有利,时而不利。它竭力促使这些政治集团成长壮大,发达兴旺,然后又竭力使之衰落削弱,分崩离析。这些集团在政治方面发展演变的方向并非一旦确定就一劳永逸,永不改变。并不存在任何注定灭亡、无可救药的国家。也并不存在任何命中注定,不管怎样都必然会成长壮大,似乎受命运之托来“吃领土并且吞掉它们的同类”的国家14 。
1706513974
1706513975
两个帝国在16世纪显示出它们令人生畏的威力。但是,从1550年到1600年,它们同样严峻的衰落时刻已经初步开始,而到了17世纪就明确地开始了。
1706513976
1706513978
1.各个帝国的起源
1706513979
1706513980
在谈到各个帝国和它们的兴衰的时候,也许应该注意到促使这些国家诞生的命运,也就是说,不要混淆时期,不要过早去觉察那些与日俱增后来变得强大的事物的巨大威势,也不要过早去预示那些随着岁月流逝后来不再强大的事物的衰落。没有什么事比编制这张年表更加困难了。这张年表并不是一份大事记,它只不过是一次惯常进行的可能有医疗错误的诊断或者听诊而已。
1706513981
1706513982
土耳其的兴盛强大15 :从小亚细亚到巴尔干
1706513983
1706513984
三个世纪反复的和持续的努力以及长期的斗争和奇迹,是土耳其的兴盛强大的根源所在。16、17和18世纪的西方历史学家经常专心致志深入研究的,就是奥斯曼人的这个“奇迹般的”方面。奥斯曼人的历史的确是多么奇怪啊!他们随着在小亚细亚的变化不定的边界地区进行的战斗成长壮大起来,而这些边界地区正是冒险家和宗教狂热分子的渊薮(因为小亚细亚是一块举世无双的、充满神秘主义的狂热崇拜的土地)16 !在这个场所,战争和宗教并驾齐驱,好战团体比比皆是,而且众所周知,土耳其近卫军士兵曾经同阿克哈依斯和伯克塔西斯等势盛力强的教派紧密结合。奥斯曼国家的行动、发展变化、基础和初期的狂热都源出于这些因素。奇迹是
:这样一个蕞尔小邦竟能在经历了各次动荡和它的地理位置必然招致的种种意外事件之后继续存在下去。
1706513985
1706513986
它继续存在,并且为了自身利益而利用安纳托利亚各地的缓慢的变化。奥斯曼王朝的命运,从根本上说,是与那种往往无声无息地把土耳其斯坦的各个民族推向西方的强有力的入侵活动联系在一起的。它是小亚细亚的内部变化结出的果实17 。这个在13世纪属于希腊并信奉东正教的小亚细亚,既由于外部不断有人渗入和发生了彻底的社会断裂,也由于伊斯兰教的各个教派的令人吃惊的宗教宣传,变成了属于土耳其的并信奉伊斯兰教的土地。在上述伊斯兰教的各个教派中,有一些是革命的、“共产主义的”教派,例如巴巴伊斯派、阿克哈依斯派和阿布达尔派等就是这类教派;其他如科尼亚的麦夫勒维斯派等则是更加神秘的、信仰更加狂热的、更加热爱和平的团体。科普品萨德最近继G.胡阿尔特之后,阐明了这些教派的信徒的使命18 。它们的诗歌,亦即它们的宣传,是西土耳其文学的黎明的标志……
1706513987
1706513988
在海峡的彼岸,自然环境曾经大大有利于土耳其从事的征服。巴尔干半岛远非寸草不生、贫瘠不毛之地。说得更恰当些,在14世纪和15世纪,这个半岛甚至曾经是肥沃富饶之乡。但是,它四分五裂。拜占庭人、塞尔维亚人、保加利亚人、阿尔巴尼亚人、威尼斯人和热那亚人在那里互相争斗。在宗教方面,东正教徒和罗马天主教徒在那里对抗、交锋。最后,在社会方面,巴尔干世界极端脆弱,真正是一座用纸牌搭成的房屋。不应该忘记这一点:土耳其人在征服巴尔干时,利用了一场令人惊奇的社会革命。对农民冷酷无情的封建领主社会,突然受到冲击,崩溃瓦解,自行消亡。这次征服意味着大地主的末日来临。这些大地主在自己的土地上是绝对的主人。根据某些观点,这次征服是“穷鬼的解放”19 。经过几个世纪的努力,小亚细亚终于被耐心地、缓慢地征服了。巴尔干半岛似乎没有对入侵者进行抵抗。保加利亚人在土耳其人到来之前,很久以来就饱受剧烈的和深重的农村动乱的折磨20 。土耳其后来在保加利亚进展迅速。甚至在希腊也发生过社会革命。在塞尔维亚,民族封建领主正在消失。一部分塞尔维亚村庄被并为清真寺的财产(wakf)或者被分配给土耳其骑兵(sipahis)21 。这些既是士兵又是终生领主的土耳其骑兵,最初要求的是用现钱缴付杂税,而不是劳役。过了一些时候,农民的景况再度艰难起来。此外,在波斯尼亚和在萨拉热窝周围发生了大批改宗事件。众所周知,这些改宗事件部分是波哥米勒斯根深蒂固的异端引起的22 。对阿尔巴尼亚来说,情况还更加复杂23 。这里,地主能够在威尼斯人的驻防地避难。1501年以前一直属于威尼斯市政会议的都拉斯的情况就是这样。这些驻防地——堡垒和要塞——陷落时,阿尔巴尼亚的贵族就逃亡到意大利。在他们的子孙后代中,有的在某些情况下一直到现在还在意大利居留。1600年在那不勒斯绝嗣的穆萨基家族的情况则不是这样。我们有一部珍贵的关于这个家族的《穆萨基家族史》。这部著作1510年由乔瓦尼·穆萨基出版。它阐述了一个家族、一个国家和整整一个社会等级的命运。这个古老的家族的名称,在阿尔巴尼亚的一个叫作穆萨基的地区保存下来24 。这个家族曾经在这个地区拥有大量田产25 。该家族的流亡者及其移居史令人感到惊奇。巴尔干半岛所有的封建领主和地主的历史,并不全都是这样。但是,不管他们的命运如何,甚至当他们放弃或者不放弃宗教信仰暂时逃跑成功的时候,总的问题依然如故,即:在土耳其人面前,整整一个社会自行崩溃瓦解了。这就使人再次认为阿尔贝·格雷尼埃的这个感想体会是真实的、毫无例外的:“只有急欲被人征服的民族,才会被人征服。”
1706513989
1706513990
这个社会现实说明入侵者为什么能够长驱直入,进行破坏,取得成功。他们的骑兵迅猛推进,势如破竹,深入敌境,切断道路,毁坏庄稼,扰乱经济生活,为后来的主力部队进行的征服铺平道路。只有山区在一个时期内受到保护,没有遭受所向披靡的土耳其人的侵犯。土耳其人按照巴尔干的地理现实条件行事,首先控制了沿着各条流往多瑙河的江河的通衢大道。这些河流是:马里查河、瓦尔达尔河、德林河、摩拉瓦河……1371年,土耳其人在马里查河畔的切尔诺门取得胜利;1389年在瓦尔达尔河、德林河和摩拉瓦河的发源地科索沃—波尔日(“乌鸫田野”)取得胜利;1459年,这一次是在铁门北部的斯梅德雷沃,土耳其人取得胜利。“该地是摩拉瓦河和多瑙河的会合处。它和贝尔格莱德同样控制着匈牙利平原的前山地带。”26
1706513991
1706513992
土耳其人很快就在东部各个平原的辽阔地带取得胜利。27 1365年,他们在安德里诺普尔建都。1386年,整个保加利亚,接着整个色萨利都被征服。28 在西部山区,征服进行得比较缓慢,而且这种征服往往只不过是表面上的征服而已,并非真正的征服。在希腊,雅典于1456年被占领;摩里亚于1460年被占领;波斯尼亚于1462-1464年被占领29 。尽管某些“山区国王”进行抵抗,黑塞哥维那也于1481年被占领30 。威尼斯自身无法长期阻止其他国家进入亚得里亚海。1479年,斯库台被攻占;1501年,都拉斯被攻占。还剩下另外一种征服,一种进行得更加缓慢的征服需要强调指出。这种征服的内容是:道路和据点的修建,骆驼商队的组建,所有负责军需供应和运输的驮畜队的投入活动(这些驮畜队往往交由保加利亚骡夫负责管理);最后尤其重要的,是通过土耳其人降服的、或者设防的、或者修建的城市所组织的那种征服。这些城市是传播和发扬土耳其文化的真正中心。这些中心至少抚慰了、驯化了、驯服了被征服的国家和地区。不应该设想在这些国家和地区有一个不断使用暴力的体制。
1706513993
1706513994
土耳其进行的征服,最初显然是靠向被征服的民族征收捐税来维持的。科索沃战役之后,成千上万个塞尔维亚人或者被当作奴隶出卖(出卖的范围包括基督教国家的市场)31 ,或者被征募为雇佣兵。但是,对征服者来说,这并非毫无政治意义可言。从穆罕默德二世给予自1453年起就被召请到君士坦丁堡来的希腊人的特许权中,就可以看出这种意义来。土耳其人最后设置了一些机构和职位。巴尔干半岛上的人逐一在这些机构中任职,同征服者进行合作,并且在有的地方奇怪地复活了拜占庭帝国的豪华排场。这种征服建立了一种秩序:土耳其和平 。我们应该相信这个在1528年写过下面一段话的匿名的法国人的话:“这个地方是安全的。没有流传过任何拐骗新闻,也没有任何人在通衢大道上拦路抢劫……皇帝不容忍有任何拦路抢劫者或者强盗。”32 在同一个时期,关于加泰罗尼亚或者卡拉布里亚的情况,难道也可以这样说吗?既然在基督教徒眼里,土耳其帝国由于国内国泰民安、井然有序而长期显得令人赞赏、不可思议、令人困惑,既然它的军队以纪律严明、不事张扬,也以英勇善战、军火充足、士兵素质良好、艰苦朴素而使西方赞叹不已,因此,上述这幅令人鼓舞的图景中的一部分就应该是真实的。然而,悖于常理的是,这并不能阻止基督教徒憎恨这些“在他们从事的各种事业中比狗坏得多的非基督教徒”。这句话说于1526年33 ……
1706513995
[
上一页 ]
[ :1.706513946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