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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我们无法在12世纪市民的状态中找到这种蜕变的解释:这种蜕变的结果和原因存在于未来12—18世纪的各种事件中,只有在那里我们才能看到它的发展历程。尽管如此,这个第三等级的源头依然在历史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在那里,虽然我们无法找到它的命运的秘密,但至少能找到它的萌芽:因为它最初的形态再次出现在它的演变结果中,其程度甚至超过我们基于表象所能假设的。一幅关于12世纪市民状态的图景,即使并不全面,我也觉得将使你们对此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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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更好地理解这种状态,有必要从两个基本视角来考察自治城市。有两个重大问题需要解答。第一,城市自治运动的问题——这一革命是如何开展的,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它给市民们的地位带来了什么变化,它对整个社会,对其他阶层和国家产生了什么影响。第二个问题仅仅涉及自治城市的治理、自治城市的内部状况、市民之间的关系、城市中占支配地位的原则、形式和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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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治城市对现代文明的影响来自两个来源,一方面来自市民社会地位的变化,另一方面来自他们的内部治理和公共状况。这种影响所造成的事实无不可以归入以上原因中的一种。因此,当我们对它们加以归纳总结,当我们一方面深入理解了自治城市的自治运动,另一方面又深入理解了自治城市的内部治理,我们就可说是掌握了它们历史的两把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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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关于欧洲各自治城市的不同状态,我还要多说一句。我即将介绍给你们的事实并不能一成不变地应用于12世纪的所有自治城市,应用于意大利、西班牙、英国或法国的城市。确实有一些事实是全体适用的,但差别也是巨大、重大的。我将顺便指出它们。在文明史的稍后阶段我们还会再次遇到它们,到时候我们将详细探究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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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理解城市自治运动,有必要在你们的头脑中回忆一下5—11世纪期间——从罗马帝国覆灭到城市革命开始——城镇所处的状态。在这里我重申,差别是巨大的,在欧洲不同国家中,各城镇的状态有惊人的差别。但是还是存在一些可以适用于几乎所有城镇的普遍事实,我将尽力将自己限制于此。当我跳出这一限制时,我所特别提到的将适用于法国的自治城市,尤其是罗讷河和卢瓦尔河以外的法国北部城市。这些城市将是我试图描述的图景的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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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帝国覆灭后,5—10世纪,城镇的状态既不是奴役状态也不是自由状态。前几天我谈到在描绘人物和事件时可能面临的风险,人们在遣词用字方面也面临同样的风险。当一个社会、一种语言长久存在时,词语就获得了一个完整的、确定的以及精确的含义,一定程度上是法律上的正式的含义。时间把大量概念引入至一个词语的含义中,人们一说到这个词语时就会在大脑中浮现这些概念,它们不属于同一时期,不能一律适用于所有时代。例如,“奴役”和“自由”这两个词语,今天在我们头脑中唤起的概念肯定要比8、9或10世纪的对应事实更加精确、更加完整。如果我们说在8世纪城镇处于自由状态,我们言过其实了;我们今天给“自由”一词添加了新的、不能表示8世纪事实的含义。如果我们说城镇当时处于奴役状态,我们又重蹈覆辙了,因为这个词现在暗含了与那个时期的城市状况完全不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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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一遍,在那个时期,城镇既不是处于奴役状态,也不是处于自由状态。它们承受着荏弱带来的所有不幸;它们是暴力和强者不断掠夺的牺牲品。但是,尽管有这些可怕的混乱,尽管遭受贫穷、人口流失,城镇依然存活下来了,并保存了一定的重要性:在大部分城镇中都有一名教士、一名主教,他们通过巧妙行使权力以及对人们的影响力,成为了人们和征服者之间的联结纽带,从而维持了城镇一定程度上的独立性,将其置于宗教的庇护之下。此外城镇中还保留有罗马制度的大量残骸。在这一时期,人们能看到元老院和库里莱频繁开会,公众大会和市政官员大会经常被提到(M.德·萨维尼和霍尔曼、德·莱札迪耶女士等人收集了许多此类事实)。世俗世界的各种事务,如遗嘱、遗赠以及大量民事法令,都在库里莱中由它的市政官员进行立法,就像罗马市政当局当年做的那样。城市活力和自由的残余逐渐消失了,这是事实。野蛮、混乱和持续不断的灾祸加剧了人口减少。土地业主在乡村定居下来,以及农业生活日益重要,这些是城镇衰败的新原因。在投入封建制度的怀抱后,主教们也不再那么重视城市生活了。最后,当封建制度取得彻底胜利时,城镇虽然还没有沦落至农奴那样的奴役状态,却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被掌握在领主手中,被圈进了封地当中,被剥夺了即使在最野蛮的时代、在蛮族入侵最初阶段他们依然保留的最后一点独立。因此,从5世纪直到封建制度完全形成,城镇的状况江河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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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封建制度彻底确立,当所有人都安居乐业、漫游生活结束后,经过一段时间,城镇再次开始获得一些重要性,开始重现生机。你们知道,人的活力就跟地球的繁殖力一样,一旦动荡停止,它就再次出现,使一切事物萌芽并兴旺起来。刚瞥见一丁点秩序和和平,人们就产生了希望,有了希望便发奋努力。城镇也是如此。封建制度刚一确立,封地领主们就有了新的需要,对发展和改善的一些期待。为了满足这些需要,在他们领地的城镇中再次出现了些许商业和工业。财富和人口回来了,虽然很缓慢但毕竟是回来了。在促成这一情况的各种原因中,我认为,有一个原因很少被人考虑到,那就是教堂的庇护权。在自治城市建立之前,在它们的力量和壁垒能够使它们向国家中遭难的人口提供庇护之前,除了教堂外它们无法提供其他安全保障,这就足以将大量不幸的逃亡者吸引到城镇来了。他们躲藏于教堂中或教堂周围。并且这样做的不仅仅是下层阶级,如寻求安全保障的农奴和农民,还经常有重要人物、富有的亡命之徒。当时的历史记录中充满了此类例子。人们常常看到,一些原本强大的人物被更强大的邻居甚至被国王本人追杀,不得不舍弃自己的领地,带上所有能带走的,躲藏在一座城镇中,置身于教堂的庇护下,变成了市民。我认为,这种逃亡者不可能不对城镇的发展产生影响。他们为城镇带来了财富,以及比城镇居民更优越的人口所具有的各种要素。另外,谁不知道,一个社团刚刚具备雏形,人们就趋之若鹜,这不仅是因为他们在其中能找到更多安全,而且还因为人们亘古常有的社交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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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这些原因的共同作用下,当封建政府多少走上正轨后,城镇再次获得了一些力量。然而,他们的安全保障却没有得到同等比例的恢复。没错,漫游生活已经结束了,但对于征服者来说,对于新的土地业主来说,漫游生活已经成为满足其欲望的主要手段。当他们希望去掠夺时,他们便去远征,去远处寻找新的财富、新的领地。当几乎每个人都安顿下来,必须舍弃这种四处漫游、征服生活时,他们的贪欲、暴戾和尚武之心却没有停止。于是,他们的重心落到了周边的居民身上,落到了城镇上。他们不再去远处掠夺,而是在家门口掠夺。从10世纪初开始,贵族对市民的敲诈勒索翻了两番。每当城镇所在封地的领主贪心发作,他就对市民们大肆施暴。这个时代首先是一个市民由于缺乏商业安全保障而怨声载道的时代。商人们行商归来,无法平安返回自己的城镇;大路小径上到处都是领主及其手下布下的关卡。人们刚重新开始勤勉工作就赶上了最缺乏安全保障的时刻。一个人的工作就这样被骚扰,在工作中有望获得的成果就这样被掠夺,再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恼火了。如果是在刻板单调的生活中被骚扰,如果被夺走的不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没在他心中激发出憧憬的快乐,他不会感到如此的烦恼和愤怒。与其他任何情形相比,个人或一群人在走向幸福的过程中遭遇不公和暴力,会激发出更加强烈的反抗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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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这就是10世纪时城镇所处的地位。它们拥有更多的力量、重要性和财富,需要捍卫的利益也更多。同时捍卫它们的必要性也是前所未有的大,因为这些力量、利益和财富都成了领主们垂涎的对象。危险和灾祸增大了,抵抗它们的手段也随之增加了。并且封建制度给所有参与者提供了持续抵抗的榜样。它从未向人的大脑展现这样一个有组织的政府,它光凭一次干预就可以统治一切、平息一切。相反,它提供了个人意志拒绝臣服的连绵场景。在大部分情况下,这就是封地领主面对上级、小领主面对大领主时采取的立场。因此,当城镇遭受折磨和压迫时,当它们有了新的、最重要的利益需要保卫时,在这个时刻它们眼前浮现的是一个个造反的榜样。封建制度为人类做了一件好事,那就是不断向人们展示个人意志淋漓尽致的发挥。这些榜样影响巨大:尽管势单力薄,尽管与领主实力相差悬殊,四面八方的城镇还是纷纷揭竿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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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给这一事件指定一个确切日期非常困难。人们一般认为,平民自治运动开始于11世纪。但是,在所有重大事件中,在取得第一次成功之前,已经出现过不知多少次不幸和不为人知的尝试!在所有事情中,为了实现自己的意图,上天肆意挥霍勇气、美德和牺牲,总之,挥霍了人自身。只有经过不知多少不为人知的努力后,在许多高贵心灵已经被气馁压垮,确信他们的事业已经失败之时,胜利才姗姗来迟。对于平民来说,事情显然就是这样发生的。无疑,在8、9和10世纪中,有许多次反抗努力以及争取自治的运动,它们不仅没有取得成功,而且在人类记忆中没有留下任何荣耀或成就。然而,千真万确,这些努力影响了后来发生的事。它们激活并维持了自由精神,并为11世纪的伟大起义铺平了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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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意使用了“起义”一词。11世纪的平民自治运动是名副其实的起义的结果,是名副其实的战争,是城镇人民向其领主宣布的战争的结果。我们在这种历史中看到的第一个场景经常是市民们挺身而出,随手操起手边的家伙什儿当作武器,驱逐领主派来横征暴敛的手下,或者是冒险攻打城堡。这些从来就是战争的特征。如果起义失败,征服者们会做什么?他会下令拆除市民们修建的防御工事,不仅是围绕城镇的,还包括围绕每座房屋的。我们常常看到,市民们在结盟时,在承诺共同行动、发誓相互帮助之后,市民们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自己的家中修筑防御工事。有些自治城市,它们的名字今天已经完全模糊,例如,位于尼维诺伊斯的小城镇韦兹莱,与领主展开了持久的、激烈的斗争。韦兹莱修道院院长最后取得了胜利。他立刻下令拆除市民房屋中的防御工事。不少被摧毁的设防房屋的主人的名字被保存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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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进入先辈们的居所内部,研究一下他们的建筑模式和所暗示的生活方式。所有一切都是为了战争,所有一切都具有战争的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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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我们尽可能深入的考察结果来看,12世纪的市民房屋的构造是这样子的:通常有三层,每一层都有一个房间。底层的房间是公共的,全家人在此进餐。出于安全考虑,第一层非常高,这是房屋构造最显著的特征。市民和妻子所住的房间就位于这一层。房屋一角通常建有一座塔楼来保护其侧翼,它通常是方形的。这是战争的另一个标志,是一种防御手段。在第二层有一个房间,其用途尚无定论,但通常是留给子女以及家中其他人的。通常在这之上是一个小平台,显然是用于瞭望的。房屋的整个构造都暗示了战争。这就是这场导致平民获得自治权的运动的显著性质和真正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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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战争持续一定时间后,无论交战双方是谁,它必然会走向和平。平民和敌手之间的和平条约就是特许状。自治城市的特许状其实就是市民们和领主之间的和平条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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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义是普遍的。当我说“普遍”时,我并不是说一个国家中所有市民之间存在联盟或联合,绝非如此。平民的情况几乎处处一样。在任何地方他们都是同一危险的牺牲品,遭受了同样的灾祸。获得了几乎一样的抵抗和防御手段后,他们几乎同时使用了这些手段。榜样可能也发挥了一定作用,一两个自治城市的成功可能会蔓延。有时候,特许状看起来像是出自同一模式。例如,努瓦永的特许状就被博韦、圣昆汀等城市用作了特许状的模板。然而,我怀疑榜样的影响力是否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大。当时的通信困难而稀少,传闻模糊而短暂。更有可能的是,起义是相同处境带来的结果,是一种普遍、自发的运动。我说的普遍,意思是它几乎在所有地方发生。因为,我重复一遍,这场运动不是一致的、商量好的,一切都是特殊的、地方性的。每个自治城市都是为了自己而反抗领主,一切都发生在地方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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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争经历了很多的波折起伏。不仅双方互有胜负,甚至当和平似乎已经确立、双方都宣誓遵守特许状后,它还会遭到各种方式的破坏和逃避。国王们在这场斗争的交替起伏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关于这一点我将在讨论王权时详细阐述。我觉得他们对城市自治运动的影响有时候被过度高估了,有时候又被过度低估了,甚至有时候被完全否定。我现在只说国王们常常加以干预,有时候是应自治城市之邀,有时候是应领主之邀;他们常常扮演相反的角色;他们有时候按照一个原则行事,有时候按照另一个原则行事;他们不断改变自己的目的、意向和行为;但是整体上看,他们做了很多事情,而且功大于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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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有波折起伏,尽管特许状持续受到破坏,城市自治运动在12世纪终于大功告成。整个欧洲尤其是广泛起义延续了一个世纪的法国,处处都赢得了或多或少有利的特许状。城市自治机构享受到的安全保障有多有少,但毕竟是享受到了。这一事实已成定局,自治权已经被确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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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让我们努力寻找这一伟大事实的直接结果,看看它给市民在社会中的地位带来了什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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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在市民与国家整体统治机构——即我们现在所说的政府——的关系上,它没有带来任何变化,至少在刚开始时没有任何变化。市民对政府的干预并不比以前多,所有一切依然是地方性的,局限在领地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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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有一个情况将改变这一断言。现在,在市民和国王之间一种关联开始建立了。时不时地,市民们请求国王的帮助,来对抗他们的领主,或者当特许状得到承诺或宣誓遵守后,请求他的担保。还有一些时候,领主们请求国王在他们和市民之间充当裁判。无论是应任何一方的请求,出于各种不同原因,王权都干预了争执。从此在市民和国王之间出现了一种频繁联系,有时候甚至是亲密的联系。正是通过这种联系,市民们接近了国家政权的中心,开始与国家的整体治理发生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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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所有一切依然是地方性的,自治运动创造了一个崭新、普遍的阶级。市民之间并不存在联合,作为一个阶级,他们没有共同、公共的实体。但是国家里充满了处境相同的人,他们拥有相同的利益、相同的生活方式,他们之间不可避免地产生一种关联和团结,因此产生了“资产阶级”(1)。资产阶级这个伟大的社会阶级的形成,是市民们的地方自治运动的必然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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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不可把当时的这个阶级设想成它后来演变的那个样子。不仅后来它的地位变了,并且它的组成成分也完全不同了:在12世纪,组成它的几乎全是商人——经营小本生意的商贩,以及小业主——拥有地产或房产,居住在城镇里。三个世纪以后,资产阶级还包括了律师、医生、各种学者以及所有当地官员。资产阶级是逐渐形成的,由极不相同的成分构成。还没有人给出它作为一个整体在历史中的连续演变或多样性的解释。不管在哪,一说起资产阶级来,人们似乎总认为在所有年代它都是由相同成分组成的。这是一个荒谬的臆测。也许,我们正应该从它不同历史时期成分的多样性中探索它的命运的秘密。在它尚未包括官员和文人、还没变成16世纪的模样之前,它在国家中既没有相同的重要性,也没有相同的性质。要想理解它的命运和力量的起伏变化,必须观察它内部不断兴起的新职业、新的道德立场和新的心智状态。在12世纪,我重复,组成它的仅仅有小商人——他们做完买卖后隐退在城镇中,以及房产和小型地产的业主——他们定居在城镇里。在这里,我们看到了欧洲市民阶级的最初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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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自治运动的第三个重大结果是阶级斗争,这种斗争自身形成了事实,并充斥在现代历史中。现代欧洲诞生于不同社会阶级的斗争中。在其他地方,就像我已经提到过的,这种斗争造成了非常不同的结果:例如在亚洲,一个阶级大获全胜,种姓统治代替了阶级统治,社会陷入了停滞。感谢上帝,这些事情没有在欧洲发生。没有任何一个阶级能够征服或压制其他阶级。斗争没有成为停滞的原因,反而成为了进步的源泉。主要阶级之间的关系、斗争和让步交替进行的必要性、利益和欲望的多样性、有心征服却无力实现,从所有这一切中产生了欧洲文明发展历程中也许是最活跃、最多产的源泉。各个阶级不断斗争、彼此憎恨,它们地位、利益和生活方式的截然不同造成了它们之间根深蒂固的敌意,但它们还是逐渐靠近、相互理解、相互同化了。每一个欧洲国家都见证了一种统一精神、一种利益、思想和情感的统一体在国家内部的诞生和发展过程,这种统一性最终战胜了分歧和斗争。例如,在17和18世纪的法国,各阶级在社会和精神上的隔阂还很深,然而正处于不断融合中。毫无疑问,在那个时候存在一个名副其实的法兰西民族,而不是一个排外的阶级,这个民族包含了所有阶级,并且所有阶级在其中受到一种共同情感的激励,拥有共同的社会存在,总之,深深地打上了民族的烙印。就这样,从差异、敌意和斗争中诞生了现代欧洲的民族统一性,这种民族统一性在今天是如此的显著,而且还在日复一日地发展和提升,散发出更加辉煌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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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们当前研究的这一革命所带来的外部的、明显的重大社会影响。下面让我们研究它的精神影响,它对市民的心灵造成了什么变化,他们的精神在新形势下必然会变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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