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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61100 然而,犹太复国主义运动并没有禁止意第绪语。先锋哈卢兹主要以意第绪语在波兰开展活动,因为绝大部分移民候选人不懂希伯来语。本-古里安作为坚定的希伯来语主义者,在移民巴勒斯坦之前使用意第绪语,在波兰的选举集会上讲意第绪语。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前往德国难民营时也讲意第绪语。但只要非犹太复国主义的左翼将意第绪语与对犹太复国主义的政治反对相结合,它就是对希伯来语的挑战者,这两种犹太语言似乎处在竞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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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61102 在巴勒斯坦,对保证希伯来语在口头语言中占主导地位的热情随着大规模移民的到来而高涨。特拉维夫成立了希伯来语保卫者协会,其成员对在公开场合使用意第绪语交谈者进行责备。这种情况比亚里克也遇到过,他喜欢用意第绪语而非希伯来语交谈,他说希伯来语不够流利。20世纪30年代,希伯来语狂热的支持者遭遇了另一个问题:绝大部分来自德国的移民只会说德语,并对学习希伯来语显示出很低的能力。希伯来语狂热的支持者声称,德国来的移民不应在街上讲纳粹的语言。不过,这种不必要的狂热只会让移民的新生活更为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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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61104 青年一代学习希伯来语并相对流利地使用它,显示出其他语言对人们仅有暂时的影响。特拉维夫作为极度狂热情形的发生场所,在一个重要方面——街道名称上——显示出对外来语言的宽容。尽管特拉维夫作为“第一座希伯来城市”而为人所熟知,并且纪念了犹太复国主义的奠基者们,它的作家和诗人,以及犹太史上的重要人士,但并没有为他们的非希伯来名字所困扰。最后,意第绪语和希伯来语之间的辩论由于东欧几百万犹太人——讲意第绪语者——的灭绝而消失。在苏联,意第绪文化到20世纪40年代末与它的支持者一道被摧毁,而在美国,随着老一代犹太人的逝去,意第绪语也走向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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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61106 推动先锋作为劳工运动的理想类型是将巴勒斯坦社会塑造为资产阶级社会的多方面尝试的一部分。这种乌托邦社会的种子是劳工定居点,而劳工定居点的生活方式与这种理想完全匹配。但绝大部分巴勒斯坦的工人生活在城市,他们只是部分地认同劳工意识形态。他们被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城市的诱惑及其享乐主义所吸引。但他们忠于劳工运动,并将其意识形态接受为建设国家的基础,这对一个通过大众的支持来寻求增强其政治合法性的运动来说十分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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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61108 工人及其家庭在主导精神指导下进行的社会化是以直接和间接两种方式开展的。他们被邀请参加希伯来语课程和专门针对成人和青年劳动者的夜间课程,这有助于扩展他们的教育。《达瓦尔》报致力于将犹太复国主义左翼的世界观带给每个家庭。20世纪30年代出版了儿童版的《达瓦尔》,一份意在教育青年一代读者的高质量的周刊。《达瓦尔》报有时出版与犹太复国主义-社会主义世界观相关的书籍,并被分发到较远的家庭订阅者。在20世纪40年代初期,借助印刷材料进行文化和意识形态的灌输随着工人出版社的建立而得到真正的发展。青年卫士和哈梅哈德基布兹的出版部门的主要目标是宣传马克思主义理论,并培养对苏联的同情态度,而工人出版社在培养其读者文学品味的同时,强调犹太主题和对犹太民族的认同。1928年,来自苏联的哈比玛剧场在特拉维夫选定新址。尽管哈比玛受到普遍的欢迎,但犹太工总还是另建立了奥赫尔剧场,它的定位是工人的剧场,作为可供选择的多样化社团的一部分。工人运动协会强调工人与作为中产阶级的体育运动协会马卡比之间的区别。在其早期时代,工人运动协会并不鼓励竞争性的运动,而是集中于大众体育。随着时间发展,这两大协会之间的区别已近乎消失,但工人运动协会保持了它作为左翼成员的忠诚,该协会的球队在足球比赛中穿红色衬衫,以作为一种明确的阶级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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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61110 除了建立医疗基金和职业介绍所服务以外,犹太工总建立了“工人住房”——舒适、有序的街区通过绿色空间与其他建筑区分开来。它还为工人子女建立了学校,其教育实践,诸如让学生在田间劳动、饲养家畜、讲授劳工运动的价值等,提升了体力劳动的重要性。这些住宅和学校主要服务于工人领导层和长期工人,即工人阶级精英的家庭。贫穷的工人无法负担工人住房,通常将其子女送到一般教育系统的学校。但这种尝试创造了一个工人社团,其中工人居住在一起,经过同化以形成共同的生活方式和行为规范,这对形成他们作为一种与众不同的文化承载者的自我意识十分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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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61112 这种文化有它自己的特征和象征。服饰风格突出了无产阶级的特点:青年运动成员穿着简单朴素的蓝色棉衬衫(他们唱着“蓝色衬衫胜过任何珠宝”);节庆时期,如安息日前夕穿着单边纽扣的俄式衬衫;青年女性的无袖连衣裙和长辫子;帕尔马赫战士的卡其色短裤;基布兹成员的无檐小便帽;城市工人的鸭舌帽。休闲活动通常包括在安息日前夕跳舞。基布兹和青年运动选择圆圈舞,这不需要特别的技巧,并允许单身人士加入。圆圈舞伴随着悦耳的传统曲调以极快的步伐旋转,突出了宗教和世俗狂欢之间的联系。俄罗斯曲调的双人舞被给予正式认可,是由于它们作为“民间舞蹈”在重新发现欧洲民族主义运动传统的精神下,从遗忘中复活了真正的大众文化。持续几个小时的合唱创造了一种属于社团和分享共同价值的意识。平等在此再次得到强调;合奏优先于自大的独奏。节日庆典中有尽可能多的儿童参与表演。这种实践催生出了“露天比赛”,依次诵读文本而不需要表演和声音表现能力。最为流行的段落之一是伊扎克·拉姆丹的诗《马萨达》,描绘1920年从乌克兰逃离前往巴勒斯坦的难民,同时抵抗着红色魔力的诱惑。拉姆丹写道:“打开大门吧,马萨达,我,作为难民,想要进入!”对他而言马萨达象征着重生的巴勒斯坦,而不是毁灭。他发出呼吁:“起来,烈火中的舞蹈/马萨达决不再次陷落!”[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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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61114 犹太历提供了将宗教象征应用于世俗世界的许多机会,并使之满足劳工定居点的需要。因此,住棚节、逾越节和五旬节成为农业节日。每个基布兹都有其自己的初熟仪式,组成一个队列展示基布兹在农业生产和饲养家畜方面的所有成果,以及最新的农业机器。这些节日形成了音乐和舞蹈传统。餐厅的墙壁根据成员的艺术背景才能进行装饰。逾越节晚宴是在餐厅举行的重大节日庆典,餐桌覆盖着白布,传统的逾越节哈加达的内容被反映时代精神及其问题的当地书写的版本所取代,其中包括文学作品片段的朗诵和歌唱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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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61116 然而,这种建立非主流社会的英雄主义尝试和文化模式的发明,从未克服资产阶级现代性的诱惑力。小资产阶级的规范与工人的规范始终并存发展。在资产阶级社会的中心特拉维夫,来自波兰的移民在20世纪20年代建立了大批的“梦想家园”。这些住房致力于结合东西方的建筑特点,但实际上是一种折中主义风格的奇怪的、不寻常的集合,表达了特拉维夫资产阶级对舒适和奢侈生活的向往。特拉维夫的某些地区在20世纪30年代期间是以包豪斯风格建造的,有着以最新的建筑技术建造的宽敞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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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61118 甚至自从第二次阿里亚时期特拉维夫的第一批售货亭建造开始,该城市即展现出享乐主义和生活乐趣的明确趋势。早在20世纪20年代初,主要街道的商店橱窗就已展示最新的巴黎时装,到30年代甚至更多了。街道上咖啡馆和餐馆林立。文化和政治精英宁愿选择在资产阶级情调的咖啡馆会面而非工人的食堂或端庄的文化中心。特拉维夫的木板道连接着演奏交响乐的咖啡馆,以便用餐者以欧洲最好的传统在舞台上跳探戈和华尔兹。劳工定居点的禁欲主义生活方式与特拉维夫的开放和享乐主义形成了鲜明对照,这引起了对特拉维夫的尖锐批评,它的存在对那些为了建设国家而放弃生活乐趣的先锋产生了持久的诱惑。很少有城市工人能够抵挡得住资产阶级诱惑的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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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61120 特拉维夫的休闲文化吸引着中产阶级和工人阶级。大众前往海滩,这符合他们的愿望和消费水平。遍地的广告牌吸引公众参与文化活动,从被比亚里克称为致力于培养知识分子的高级希伯来文化的安息日聚会,到讽刺性的戏剧,例如库姆库姆和马塔特。最为流行的娱乐形式是电影,即使高级文化的倡导者也将之视为对抗空虚和逃避主义者的途径。普珥节期间的阿德罗亚达游行(该名称来自拉比认为人们可以在普珥节上狂欢直到“忘乎所以”)是一个灯的队列,作为特拉维夫著名的娱乐文化吸引了成千上万的人。在节日期间,街道挤满了来自全国各地包括劳工定居点的游客,他们前来参加这个习俗节日和享受狂欢的氛围。甚至来自雅法的阿拉伯人也乐于加入狂欢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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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61122 1932年首次举办的东方博览会,为展示这个国家的工业和农业成就提供了一个机会。所有政要都参加了开幕式。特拉维夫展示出了它作为巴勒斯坦的经济和制造业核心的地位,其重要性不比劳工定居点差。然而,一位在1947年10月来到巴勒斯坦的美国学生对特拉维夫和她居住的耶路撒冷之间的差异印象十分深刻:“特拉维夫与乡下般的耶路撒冷有着天壤之别,它是带着轻微的希伯来口音的老于世故和世界主义的。”这座城市使她想起了康尼岛,“它有着狂欢的氛围:大型的路标、刺耳的噪声、欢乐的面孔、喧闹的儿童和艳丽的色彩”[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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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61124 特拉维夫也举行大型活动。这座城市的大厅小而沉闷,在地中海气候中,户外活动对街头剧场有更大的需求。露天政治集会持续好几个小时,站立的观众热切地聆听演讲者发表演说。高温、汗水和拥挤都没有使成千上万的支持者烦躁不安。在前电视时代,政治集会是公众与其领袖之间最为直接的接触形式。对这些活动的参与展现了公众与组织者之间的团结,以及他们乐意就解决政治问题积极参与几个小时的意愿。这种集会既是政治声明也是娱乐的来源,因为政治领袖都是一流的演说家,他们知道如何抓住每一位听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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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61126 五一节是犹太工总和左翼党派大型集会游行的时机。犹太工总领导层、贸易联盟、工厂车间(尤其是那些属于工人协会的工厂)、基布兹和青年运动都确保其成员参加。到处飘扬着红色的旗帜,在激动人心的演说之后,公众静悄悄地散去。在纪念1920年为保卫特尔哈伊而阵亡的特鲁姆佩尔道及其战友的特尔哈伊日(犹太历阿达月第11天),青年运动在城市的街道游行,其成员穿着棕色的贝塔尔制服,以与穿蓝色衬衫者区别开来。五一节象征着对国际工人运动的声援,特尔哈伊日象征着犹太复国主义为巴勒斯坦而斗争。贝塔尔强调特鲁姆佩尔道的战斗神话,他在临终前轻声说“没有关系,为国捐躯是一件好事情”。那些穿蓝色衬衫者聚焦于特鲁姆佩尔道耕种土地的先锋工人身份。由特尔哈伊阵亡者之一发明的口号“我们所建造的东西决不能放弃”,成为劳工运动精神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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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61128 青年运动的哈努卡火炬游行反映出这个节日发生的转变。它由传统的小油罐的节日(点灯节)转变为英雄主义的节日。马卡比的英雄主义激励着犹太复国主义的奠基者们以及他们转变犹太人形象的梦想。“马卡比将再度崛起。”赫茨尔如此宣布。[16]当比亚里克想强调基什涅夫集体迫害期间犹太人的悲惨遭遇时,他将他们的怯懦与马卡比先辈的英雄主义进行了对比。在其诗歌《他们说这是一块土地》中,切尔尼霍夫斯基宣称:“你们都是马卡比”![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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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61130 奇迹并没有降临到我们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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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61132 我们发现没有油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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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61134 我们击打岩石直到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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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61136 然后出现了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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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61138 于是,这首歌被犹太复国主义的激进青年传唱,与那些相信奇迹的救赎者针锋相对。[18]传统的哈努卡旋转陀螺和烙饼依然流行,但这个节日整体上获得了在公众意义的层面用来阐释英雄主义在圣地的历史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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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61140 大型民族葬礼也在特拉维夫举行。这种传统始于1921年骚乱中去世者的葬礼,其中包括令人尊敬的作家约瑟夫·哈伊姆·布伦纳。这种仪式在哈伊姆·阿洛索罗夫的葬礼得到延续,时任犹太代办处政治部主任的他在1933年遇刺,接着是比亚里克、特拉维夫市长梅耶·迪岑戈夫、伯尔·卡茨内尔森等人的葬礼。文化英雄被给予大型葬礼以表达对死者及其代表的精神的尊敬。骚乱遇难者的葬礼提供了向左翼或右翼表达团结和忠诚的机会。反对委任统治政府的大型游行具有同样的目的。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抗议《1939年白皮书》的游行,以及在世界大战结束后要求打开巴勒斯坦大门的游行,使用了“允许自由移民,建立犹太国家”的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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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61142 教育系统通过在青年一代中进行灌输和教育以使之忠于犹太复国主义思想。每周五儿童来到学校都要对犹太民族基金会进行捐赠,他们将这些捐赠放到基金会的蓝箱中。班级中筹集钱额最多者会赢得奖励,而与之相伴的典礼音乐强调这些贡献对于故土救赎的重要性。小学课堂中讲授的课程之一就是“故土”,涵盖了巴勒斯坦的地理、气候和草木。巴勒斯坦的地图出现在练习本的首页,儿童在这些本子上写下学到的有关巴勒斯坦的歌曲。儿童书籍强调与巴勒斯坦的联系。“我们的土地,你是如此美丽!”成为一本流行书籍的标题。教科书中充满着“故土”和“我们的土地”之类的字眼。“太阳的光芒照耀在山上/山谷的露珠依然闪耀/我们爱你,我们的故土/带着欢乐、歌唱和劳动。”儿童们唱道,“从黎巴嫩斜坡到死海/我们犁耕你的田地/为你种植、耕作和建设/以使你美丽起来。”没有人质疑这首歌曲不仅是将故土拟人化,而且还是将民族拟人化。[19]植树节被安排在犹太历舍瓦月第15日。根据犹太复国主义叙述,阿拉伯人摧毁了这个国家的森林,导致土壤流失。现在犹太人准备将巴勒斯坦恢复至原来的美丽模样,就像流着奶和蜜的土地,因此必须种植树木。由幼儿园和小学儿童组织的植树仪式,鼓励他们认同“使沙漠盛开鲜花”的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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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61144 学校和青年运动对历史遗址进行野外考察和旅行,例如莫迪因的马卡比墓、马萨达和特尔哈伊。每次旅行包括对历史背景的解释。参与者边走边唱的歌曲,在遗址前诵读的文献,步行时的体力活动,对同辈群体的认同,以及团结和归属感,都有助于将对这片土地、风景和历史的爱深深扎根于青少年的心灵中。对土地的认同,它的尘土、山脉,对于出生和成长在巴勒斯坦的儿童来说都是独特的。他们的父辈并不懂它。他们从犹太历史和犹太复国主义意识形态那里获得了成为这个国家主人的感觉,他们对它的热爱超过了对其他风景的向往。对于土生土长的儿童来说,成为这块土地的主人是显而易见的。这是他们的故土,他们不知道其他的。如果在他们的旅行中遇到阿拉伯村庄,他们将这些视为故土风景的一部分,或许他们会因此有一些紧张,也会产生一种危险意识,这恰恰又刺激了他们旅行的兴奋感,但并不是代表对这片土地所有权的另一种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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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61146 对犹太复国主义精神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的伊休夫成员中发展的情况开展调查,我们可以假定绝大部分人将脱口而出“倒转(职业)金字塔”和在巴勒斯坦建立一个工人阶级,先锋的重要性,这个国家青年的惊奇,英国人的恶毒,以及阿拉伯人的落后等标准的宣传口号。他们也很可能会谴责阿拉伯劳动力的雇主,要求犹太移民自由进入巴勒斯坦。如果问他们是否愿意将时间和生命奉献给实现国家的目标,很高的比例将宣称他们自己已准备好了并愿意如此。我们也可以假设他们将表达对大卫·本-古里安领导的犹太复国主义领导层的信任,并表示准备追随他。在这个问题上,该调查将显示出,温和的、马帕伊形式的犹太复国主义-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占据了主导地位。在公共话语、宣传和教育的意识层面,这是一个一致的世界观,也被中间派甚至右翼所接受。这个世界观多大程度上在日常生活中作为指路明灯则完全是另一个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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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61148 [1]David Shimonovitz, “Mered haben” (Rebellion of the Son), fi rst published in the Hashomer Hatza‘ir magazine in Warsaw, 1922. Reprinted, inter alia, inSongbook, Tel Aviv: Yakhdav, 1965, p. 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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