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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奇怪的等待游戏现在开始了。10月16日,星期五,第一笔100万镑黄金已经通过铁路运送至奥斯曼西鲁克兹驻地。当柏林收到票据后,遂在星期六发送了另一笔款项。10月19日,星期一,当第二批黄金一抵达奥斯曼,吉尔斯大使便向萨宗诺夫报告,苏雄将被批准发动攻击。星期二,萨宗诺夫向俄国位于塞瓦斯托波尔(Sevastopol)的海军指挥部发了一份绝密电报,传达了苏雄将立刻发动袭击的可能性。10月21日,星期三——第三批抵达奥斯曼这天——来自塞瓦斯托波尔的克特林斯基(Ketlinskii)上将回复萨宗诺夫的电报称,黑海舰队已经“完全准备好了”。为了确保俄国内部和中立国家最大程度的政治效应,俄国特别指示黑海沿岸的所有海军和港口军官,如果可能与奥斯曼战舰交战的话,严禁开第一枪。10月25日,星期日,吉尔斯向萨宗诺夫发去最后一条信息,称苏雄将在10月29日星期四离开博斯普鲁斯海峡。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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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这位德国上将行动更快。恩维尔在10月24日星期六向苏雄及其随行军官颁布了密令(用德语及土耳其语两种语言书写),并嘱咐他们在舰队到达黑海,并且在苏雄接到从奥斯曼位于奥梅丹(Okmeidan)的海军部发出的电报指示时再打开。理论上而言,只有大维齐尔和内阁进行了表决批准,这位“奥斯曼海军中将”才能获准打开密令(如果获得批准,他们将会在读完密令后迅速将其毁掉)。4310月25日,星期日,恩维尔告诉德国海军专员胡曼上尉,他仍未得到奥斯曼内阁批准——但是他补充道,如果苏雄自行决定,也是合适的——“可以生米煮成熟饭再说”。正如苏雄顽皮地诠释恩维尔的命令:“所以我将尽快将整支[奥斯曼]舰队带进黑海进行演习。可以说,如果我在有利条件下遭遇俄国舰队或其分支,那么我将不会阻止炮弹自己发出。”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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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7日,星期二——在吉尔斯所预测日期的前两天——苏雄指挥无畏舰(旧称)“戈本号”、僚舰(旧称)“布雷斯劳号”和一些较小的奥斯曼战舰驶出博斯普鲁斯海峡。表面上来看,这只是一次单纯的训练演习,但是同德国人和土耳其人一样,俄国人知道这只是个托词。在这场戏码中,为给奥斯曼保留一着后手,狡猾的恩维尔自始至终未向苏雄发电说明是否要打开密令(密令中包含要进攻的俄国海军目标)。因此,这位“奥斯曼海军中将”只能自行决定。正如他在8月份郑重宣誓所言,不管有没有得到土耳其的许可,苏雄已将战争带进了黑海。1914年10月28日接近子夜时分,奥斯曼战舰朝俄军在博斯普鲁斯海峡外部入口附近的布雷舰“普鲁特号”(Prut)和炮舰“库班内兹号”(Kubanetz)开火[据奥斯曼和德国方面消息来源称是在这个位置,而俄国却更令人信服地称“普鲁特号”在第二天靠近赫尔松(Kherson)的克里米亚半岛沿岸地区遭到鱼雷袭击,“库班内兹号”则在敖德萨港遭到攻击]。“戈本号”在一些土耳其驱逐舰的陪同下,向塞瓦斯托波尔驶进,而“布雷斯劳号”则向新罗西斯克(Novorossisk)前进。10月29日星期五清晨的几个小时里,苏雄在塞瓦斯托波尔附近击中了5艘俄国军舰,并且将“顿涅茨号”(Donetz)击沉[据苏雄称;而俄方却说苏雄在被俄军的“格奥尔基·罗贝多诺谢茨号”(Georgii Pobedonosets)战舰赶走之前,只击沉了装载着710枚水雷的“普鲁特号”布雷舰]。一艘土耳其巡洋舰“哈米迪耶号”在炮击费奥多西亚之后,朝雅尔塔进发,并袭击了它的沿岸粮仓。“布雷斯劳号”在新罗西斯克发射了308炮,击沉了大约12艘粮食运输船,并且使50个油箱着火。据俄方消息,土耳其的鱼雷船“盖雷号”在被“库班内兹号”驱赶出海湾之后,在敖德萨击沉了炮舰“顿涅茨号”。10月29日的行动无疑意义重大,尽管最终的战略效果远不及苏雄所期望——仅仅完全击沉了俄军一艘战舰和一艘布雷舰(其他6艘战舰遭到损坏,其中一些在从“布雷斯劳号”布下的雷网上驶过时遭到爆炸性袭击)。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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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土俄双方至此还未正式宣战,外交局面一度令人迷惑不解。苏雄到底是扮演德国自由代理人的角色,还是由高门授意(或是由奥斯曼政府中的无赖分子,即恩维尔指示)?在某种程度上,两种看法都对,或者说都错。恩维尔的命令中详细指定了俄国海岸目标,但未获得内阁批准(即使是恩维尔本人也并未最终批准苏雄打开密令)。事实上,即使是苏雄本人对土耳其支持其进行进攻与否也不得而知。让德国人惶恐的是,从奥斯曼内阁早期传出来的信号来看,大维齐尔可能会设法与苏雄脱离关系,而非向俄宣战。即使是现在,大维齐尔在手中掌握着200万镑金马克,土耳其舰队指挥官“奥斯曼海军中将”又向俄国发动了一场清楚无误的作战行动的情况下,却一直在拖延时间。不大可能的是,奥斯曼政府在10月30日星期六发布了一份公报,称俄国在黑海率先开火,并正式向沙俄政府提出抗议。这对吉尔斯大使来说,实非其能力之所及,遂向赛义德·哈利姆帕夏请求回国,后者说需得等内阁商榷之后才能给予答复。恩维尔同样十分狡黠地采用了大维齐尔新的宣传方针,他在针对10月28—29日交战情况的官方报道中称俄国的布雷舰“普鲁特号”的驾驶军官由于曾在俄国大使的游艇上供职过,所以对海峡十分熟悉。他在博斯普鲁斯海峡入口处外部布下水雷以图控制奥斯曼舰队:结果,苏雄在遭到俄军的非正义炮击之后,不得不在公海领域引爆水雷。但是鉴于俄国在黑海另一侧的6个不同港口被奥斯曼6艘以上战舰炮袭过,恩维尔的故事始终无法自圆其说。但是用以给这场袭击铺上外交掩护,这个故事却足以和实际情况(苏雄确实击沉了“普鲁特号”,尽管肯定不在博斯普鲁斯海峡附近)相似。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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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4年10月31日,星期日,CUP召集27名资深官员讨论进攻事宜。由于这一次战争将切实一触即发,恩维尔本来具有压倒性优势的大多数奉行“先下手为强”的干涉主义者此时被削弱至10—17人之间。而贸易部大臣、劳工部大臣和邮政大臣则加入了大维齐尔和贾维德·贝的阵营,以辞职为威胁抗议苏雄的举动。为了平息怒火,赛义德·哈利姆帕夏建议向俄国政府交付一份致歉书。当德国人听闻此事时,委派胡曼上尉警告他的朋友恩维尔,称德国与圣彼得堡单独媾和,分割土耳其并非难事。为打消德国人的疑虑,恩维尔在1914年11月1日交给吉尔斯的“致歉书”中插入了一句话,称奥斯曼为“在俄军舰队挑起的事端中表现出的敌对行动”致以歉意。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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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一点来说,一个正直的人在这出关于奥斯曼“会还是不会”参战的戏码中,很难忍受高门政府两面三刀的行为。协约国在欧洲大使抗议奥斯曼在9月份废除了《领事裁判权条约》时,通过财物买通土耳其保持中立的行为显示出了他们的虚情假意——尽管如此,却也比不上旺根海姆在8月份被迫同意后,又最终反悔。英国反对由苏雄或恩维尔批准的与军事有关的一切行动,尽管如此,它封锁达达尼尔海峡的战争行为同土耳其将航道关闭不相上下。俄国大使吉尔斯花费数周时间排练他的“这让人感到震惊,太震惊了!”以作为对这次(他曾再三警告过萨宗诺夫的)袭击的回应,而黑海舰队的命令随后而至。赛义德·哈利姆帕夏在同英法俄大使会面的时候可算得上是和平主义的模板,而他在同德国人和匈牙利人交谈的时候,却又表现出极度的渴望——“歼灭俄军舰队”。作为这位狡黠的大维齐尔的“马前卒”,恩维尔无限拖延着奥斯曼参战的可能性,这使得德国人在最后一刻还在争取——即使他们已经向土耳其支付了参战的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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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埋在种种欺骗与狡诈之下的其实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战争势必会发生,因为这是几乎每个能左右时局的人想要的结果。但是,在苏雄袭击事件上,所有的外交细节却忽略了英国政府在10月31日发出的电报——丘吉尔向英国皇家海军(包括卡登上将的地中海分舰队)的所有船舰发出命令,“立刻同土耳其交战”。48萨宗诺夫在收到恩维尔暗中带刺的“致歉书”后,同样带着讥讽的语气进行了回复,称俄国将接受道歉,但是恩维尔必须先驱逐德国军事代表团的所有成员——到目前为止,在土耳其的德国军事代表团成员达2 000名之多。正如恩维尔告知吉尔斯自己不会答应一样,俄国的外交大臣也清楚知道恩维尔的态度。1914年11月2日,沙皇尼古拉斯二世向其属民发布公告,“在完全平静的情况下”,俄国“将同新的敌人,这个古老的基督教信仰及所有斯拉夫民族的压迫者交战”。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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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奥斯曼的领袖们来说,且不管据传委员会和内阁成员会怎样的咬牙切齿,正如土耳其无法改变的命运一样,这场战争终于得以确认。赛义德·哈利姆帕夏一直到最后都保持着狡猾多变的策略,仅仅虚张声势称会为苏雄袭击事件辞职:事实上,他不仅没有辞职,还在恩维尔向俄国交递的“致歉书”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并且完全知道俄国人是如何接受这份“致歉书”的。而贾维德·贝只身一人到最后还在进行抵抗。在11月1日的内阁会议上,他建议驱逐德国军事代表团——他知道,这是唯一可以避免战争的方法。但是这个请求遭到恩维尔和杰马勒的否决,理由是“军队在缺失德军专员的情况下无法正常运转”。贾维德的反战决心是真切的,但是即便如此,他一直等到11月5日才辞职——这4天已经为时已晚,难以改变任何事。50最终,奥斯曼政府以不逊色于沙皇的“平静”达成了开战决议。1914年11月10日,苏丹穆罕默德·拉沙德五世(Mehmed Reshad V)正式向俄国及其英法同盟国宣战(连同比利时、塞尔维亚和黑山)。4天以后,谢赫·伊斯兰、于尔居普吕·哈伊里·埃芬迪(Ürgüplü Hayri Efendi)在法提赫清真寺(Fatih mosque)向苏丹进献先知之剑,以批准向协约国列强发动“伊斯兰教圣战”,或称护教战争。从欧洲延伸到高加索地区,从黑海到波斯湾,奥斯曼帝国的命运将在战事的交汇中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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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亚沃士·塞利姆苏丹号”以塞利姆一世的名字命名,英语为“格里姆”,他曾在1517年征服了埃及和阿拉伯半岛,其中包括圣地。他信奉逊尼派。据说塞利姆曾屠杀了罗姆(Rum)省的数千名什叶派教徒[Shiites,主要为阿拉维教派教徒(Alevis)]。他的名字直到今天还在回响。2013年,土耳其政府以他的名字命名第三座博斯普鲁斯海峡悬索桥,土耳其的阿拉维人对此表示强烈不满,并在伊斯坦布尔加济公园的政治抗议声潮中留下了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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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与土耳其媒体人云亦云的报道相反的是,这些舰船实际并未被完整支付。奥斯曼政府采用季度性分期付款的方式(平均每季度为“雷沙迪耶号”支付846 400英镑,最后一笔在1916年6月才付清),仍然拖延了两年时间才付清这笔款项。尽管如此,奥斯曼政府还是筹集了数百万资金——其中包括一笔在1913年12月的125万英镑的付款以及一笔70万英镑的尾款,后者恰好发生在丘吉尔的强征事件数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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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有些不一致的是,在他的提议被否决后,丘吉尔又向格雷提议没收英国政府每天为“苏丹奥斯曼一世”支付的1000英镑赔偿金——当然,除非土耳其政府将“隶属‘戈本号’和‘布雷斯劳号’的所有德国将士”驱逐出土耳其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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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丘吉尔更倾向的选择是让林普斯上将(英军派至奥斯曼帝国的海军代表团团长)接任分舰队指挥官,后者对达达尼尔海峡防线的情况十分熟悉(而且如我们所见,他还具备必要的好战性格)。但是丘吉尔的这个想法在内阁遭到否决,理由是“从内部”任命林普斯会被君士坦丁堡认为是另一次丘吉尔式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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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曼帝国的终结:战争、革命以及现代中东的诞生,1908-19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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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曼帝国的终结:战争、革命以及现代中东的诞生,1908-1923 第七章 巴士拉、萨勒卡默什和苏伊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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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中的]胜利并不来自士兵的外在或装备,它来自一颗勇敢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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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曼战争大臣及奥斯曼第三集团军参谋长恩维尔帕夏1914年12月20日对士兵的讲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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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4年11月爆发的战争让人们发现,奥斯曼虽然进行了完全动员,但不幸的是,在与列强的对抗中,它仍未做好充分准备。在8月份的欧战后,奥斯曼在1914年4月制订的作战计划由恩维尔和德国参谋长布龙萨特·冯·舍伦多夫进行了部分更新,但是它依旧保留着“上一次战争”的痕迹。奥斯曼7/12的军团完整地集中在欧洲的色雷斯以及马尔马拉海、爱琴海沿岸,像是在准备同希腊挑起第三次巴尔干半岛战争(事实上,奥斯曼从七月危机之后就开始这样做了)。只有三个军团在抵抗俄国的高加索地区边境完成了动员,两个在叙利亚/巴勒斯坦正对英属埃及——尽管德国要求它遵循参战条款中的约定,在两个前线立即展开进攻。尽早实施进攻依旧成问题,这12个军团在1911—1913年遭受重大损失之后,除了一个军团,几乎都未恢复实力。正面对俄国的第九、十及十一军团,从将士到步枪、子弹、大炮、炮弹、军服、马匹、运货车、牛车等,都需要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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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索不达米亚地区(今伊拉克),各种物资的短缺有过之而无不及。依照德国要求的两个前线的进攻计划,奥斯曼总参谋部从此区撤回了两个主要军团。按照计划,守卫摩苏尔的第十二军团此时被派往叙利亚对苏伊士运河发动袭击,而驻守巴格达的第十三军团则被派往埃尔祖鲁姆作为先头部队向俄国发动进攻。为避免美索不达米亚地区出现防守空白,参谋部又象征性地向阿巴丹岛(Abadan island)派遣了160名装备轻简的士兵,向法奥半岛(al-Fao peninsula)要塞(安置在一处非常重要的电报站)派驻了350名士兵(随携4门87毫米口径的加农炮),而在距波斯湾69英里(约111千米)上游位置的巴士拉,则安插了一支战略意义巨大的后备部队,由4 700名步兵、18门野战炮和3座机枪炮台组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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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伦敦在1882年占领埃及以后勉强算得上奥斯曼的战略伙伴,奥斯曼对美索不达米亚地区投入的简单防守便使人不难理解。但是,这仍是一个致命的疏忽。奥斯曼统帅部的一些人——恩维尔、布龙萨特或是利曼——早该明白这一点,而非选择相信英国不顾一切想让奥斯曼置身战争之外的立场。[1]因为事实上,在东地中海、爱琴海、印度洋、波斯湾以及红海拥有无可争议掌控力的英国皇家海军从战争爆发之日起就在各战略要点驻兵,并进行了充分的准备以应对土耳其——实际上,英军在战争正式开始之前就着手此事了。如我们看到的,丘吉尔早在1914年10月31日就下令海军指挥官同土耳其交战。毫无迟疑,两艘英国驱逐舰在11月1日——宣战前4天——进入士麦那(伊兹密尔)湾“摧毁了一艘大型土耳其游艇”。11月3日,在英国向土耳其宣战的前两天,丘吉尔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回忆录》中如实回忆道,卡登上将自9月起便下令地中海分舰队对达达尼尔海峡实施封锁后,在当天长距离(1.3万码,约11.9千米)“从欧洲一边朝塞迪尔巴希尔(Sedd[ul] Bahr)和海丽丝岬的炮台进行炮击”;与此同时,法军战列舰则“朝亚洲方向的库姆卡莱和欧哈涅(Or[h] anie)的炮台进行射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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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斯湾上段,英国一支由装甲单桅帆船、河流拖船、明轮船及两栖登陆船组成的小型河流舰队在接到丘吉尔的命令后,迅速集结在阿拉伯河三角洲河口处对巴士拉和南部美索不达米亚的入口进行守备。一支数量庞大的英属印度远征军在进行了速成军事训练——“划桨、操作船只以及登陆作战排练”后,已经在巴林附近埋伏以待。这支10月16日(第一支部队于1914年10月23日到达巴林)派遣自孟买的两栖作战军队,告诉了我们英国在战争爆发前对土耳其的企图心。[2]盎格鲁—波斯石油公司(今天的英国石油公司,即BP的前身)在“阿拉伯斯坦省”边境线的波斯一侧拥有数量众多的油井,输油管道从井口连接至阿巴丹岛(名义上处于奥斯曼宗主国保护之下)的精炼厂。根据丘吉尔的指示,皇家海军在1912年便开始不再使用燃煤而装备更快捷、以石油为动力的引擎。为此,阿巴丹岛的精炼厂才得以建造。由于掌控着阿拉伯斯坦省的油田,输油管道又在边境线上纵横交叉,阿巴丹岛因此成了伦敦以及丘吉尔最高等级的战略重点。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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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土耳其象征性地部署了一支守备军队,但是整个海湾区域(包括南部美索不达米亚地区)几乎已被不列颠帝国名义上掌控。早在1846年,英国就从高门政府处获得了美索不达米亚河域的自由通航权。1903年,时任外交大臣亨利·佩蒂—菲茨莫里斯(以兰斯多恩勋爵为人们熟知)宣布“在波斯湾推行门罗主义”,并且声明其他任何列强的侵略都将被看作“严重威胁”。5阿拉伯河三角洲水域由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以及卡鲁恩河的浅流汇集而成,并最终注入波斯湾;在和平时期,皇家海军在这条河上定期巡逻以保护印度售往巴士拉的单桅帆船贸易(当战争爆发的10—11月,正是此项贸易的旺季——作为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的主要出口季,此时负荷严重)。在更上游的位置,英国的商用明轮船在巴士拉和巴格达之间的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上来回穿梭。英国驻巴格达总领事在某种程度上已经算是帝国的地方总督,他监管着自印度次大陆而来的大部分什叶派朝圣者的往来以及相关资金(什叶派大穆夫提及其神职人员的薪金都由他支付)。这位总领事有一艘特殊、灵便的“浅水武装舰”,它被适切地命名为“彗星号”(Comet),在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上巡逻;这只舰艇配备着老式但尚可使用的努登费尔特机枪(Nordenfelt guns)。“彗星号”的舰桥由“轻薄的硬化钢装甲板”包裹,使它能够免于贝都因狙击手的袭击。同治理巴格达和巴士拉两个行政区相比,这艘给人以深刻印象的船舰使这位英国领事的威望大增。大部分阿拉伯部族都接受英国的保护,一些当地的主要族长,比如阿拉伯河河口附近的战略港市科威特酋长,则完全由大英帝国支付薪金。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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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1914年,奥斯曼对南部美索不达米亚以及埃及等一些地区名义上的宗主权对于维持其在德里的统治来说已经成了一种方便而有益的谎言。随着印度次大陆潜在的一亿左右穆斯林日益增加,对他们的英国主人来说,使这些穆斯林意识到他们在伊斯兰世界里可以享受到的优越性显然不合时宜。从这层意义上来说,奥斯曼苏丹—哈里发宣布向协约国列强发动的圣战就像在要求英国摊牌。但是对于正在一个省一个省地宰割最后一个伊斯兰帝国的英国而言,它又怎能假装维护穆斯林的利益呢?英国外交部此时则表现得非常完美——1914年12月——在它占领埃及32年之后,宣布埃及成为自己的保护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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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部美索不达米亚地区,随着战争的爆发,土耳其和英国对此地区的统治权很快发生更迭,尽管这个过程没少流血。在奥斯曼从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的第六集团军撤出两个军团后,由苏莱曼·阿斯凯里·贝(Süleyman Askeri Bey)统率的巴士拉守备部队——包含奥斯曼第三十八步兵师中的精良队伍,只有少于5 000人的兵力(英国情报机构曾高估其兵力达到了8 000人),并受到下游阿巴丹岛和法奥港两支小股部队的策应支持。土耳其人还有一艘排水量为420吨的河流炮舰“马尔马里斯号”(Marmaris)以及四艘英国造“桑尼克罗夫特号”(Thornycroft)机动巡逻船,后者的航速能够达到10或者11节。与此相对应,英军部署了一支由“顽童号”(Espiègle)和“奥丁号”(Odin)装甲单桅战舰为先锋的舰队,两艘战舰各有120名船员,排水量达到1 070吨;此外,还有“武装到螺丝钉”的明轮船“达尔豪西号”(Dalhousie)和“劳伦斯号”(Lawrence),以及小型武装拖船:“马绍那号”(Mashona)、“迈纳号”(Miner)、“刘易斯·佩利号”(Lewis Pelly)、“斯特达·纳佩特号”(Sirdar-i-Naphte)、“卡姆瑟号”(Carmsir)和“恶魔号”(Shaitan)。在英国波斯湾分舰队中居于主导地位的是用以把军队运进海湾的前无畏舰“海洋号”(Ocean),以及领事的灵便的武装舰“彗星号”,后者在10月份战争爆发之前,就从上游巴格达来到了此处。而来自印度的军队,由中将A. A.巴雷特(A. A. Barrett)爵士率领的远征军,总共有差不多一个整师的兵力——第六师或称浦那师,由三个整旅组成,其中包含由沃尔特·德拉曼将军指挥的第十六旅。由于区域作战序列向英国这方严重倾斜,结果不言而喻。无论如何,科威特酋长的结局表明了这一点——早在1914年11月4日,他就向英国交出了白旗,宣誓效忠,也因此保证了科威特在未来能够成为一个“独立的”王国。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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