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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72016 7月,英军在幼发拉底河又赢得了另一场皮洛士式的胜利。为了夺下西北方向通往巴士拉的入口以及掩护汤曾德的左翼部队,由乔治·戈林奇少将率领的一支后备部队在无所不在的纳恩舰长驾驶的“萨珊号”(Sushan)战列舰引导下,向纳西里耶进发。此时正值盛夏,白天的气温常常达到华氏120度(49摄氏度),即使在阴凉处也是如此。当他们沿着保护纳西里耶的小溪和沟渠,快靠近土耳其阵地时,英属印度步兵不得已“[在]湿热的沼泽地里一码一码地朝前匍匐行进,从一个沟壕爬到另一个沟壕——忍受着被群集成灾的昆虫撕咬之痛”。英军的第一波进攻开始于7月14日,进展不顺,400名士兵中有120人伤亡;同时,由于贝都因阿拉伯人在战后如同秃鹰一样的劫掠活动,致使英军无法收殓那些尸体,只能任其被遗弃在水域中。由于英军低估了形势,戈林奇在报告中指出他们的阵地条件已经变得“尤为艰难”。美索不达米亚夏季的恶劣条件十分具有代表性——在下游的可利用的援兵仅仅是大约350名“能够携带武器的”病兵。只在7月24日当天,一阵凉爽的微风得以使戈林奇的士兵们集结重新进攻。纳西里耶战役异常残酷,双方在紧密阵形中用刺刀拼杀,有2 000名土耳其士兵和400名英兵失去了生命。巴士拉依然牢固如初。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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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72018 迄今为止,这支印度军队势如破竹。但是,他们依旧有很多方面需要担心。政治上,这支匍匐前进的英军占领美索不达米亚的举动触动了马蜂窝。英国的盟友之间还未解决此区的吞并问题。法国想要从奥斯曼残体上分得的部分“迫切需要得到之物”,早已对英国在奇里乞亚的显见的计划表示了担忧。俄国人尽管没有声称占有巴格达,但是他们也未签字同意英国对它的统治。目前还不清楚这些被征服的阿拉伯领土应该被并至英属印度统治或是维持类似于埃及在1914年之前的保护国状态。如果采用后者的模式的话,谁将享有名义主权?阿拉伯部族吗?就组织上而言,英军向阿马拉镇的挺进已经将他们同上游底格里斯河的交通线延长了将近100千米,并经过古尔奈——绵延60英里(约96.6千米)的湿地灌木丛为狙击部队提供了大量掩护。而纳西里耶又将通向幼发拉底河上游的河路补给线自巴士拉起拉长了200千米。这样一来,向士兵们供给仅够生存的物资都变得非常困难了,更不用说保证他们的健康状况。英军征服的河道上的每处弯曲、每座泥堡、每个城镇都成了狙击手的新目标。每一场战役中负伤的士兵如果足够幸运,没落入贪婪的贝都因人之手,都会被送至河流下游撤退。汤曾德的士兵每朝前行进一英里,他们离留守在巴格达的奥斯曼第六集团军就更近了一英里——在此处,土耳其人疯狂地召集军队以及新的宪兵部队等待英军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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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72020 汤曾德并未被这些令人却步的问题吓住,他加紧向底格里斯河推进,并马上到达下一个位于河道弯曲处的战略性要点:库特(Kut)。库特位于巴格达南部112英里(约180千米)处(沿着河道的话相距200英里,或者约322千米),横跨底格里斯河和加拉夫运河(Garraf Canal)的交汇点;路上的贸易航路也途经此处。由于人们在此地进行着粮食贸易,以奥斯曼美索不达米亚标准来看,此地还算繁荣:大约6 000人在此居住,一支驻军,一个海关机构,以及“少量精心建造的房子和一个码头”,花园和枣椰树点缀其间。努尔丁·贝(Nureddin Bey)在接管了奥斯曼第三十八步兵师的剩余武装力量以及第三十七师的部分兵力后,将军队集合在城南7英里(约11千米)处,呈强大的守势阵形等待着英军的到来。沉船被用以封锁河流。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汤曾德之后描述道:“最具现代风格的土木工事、战壕、多面堡排成一线。”在隐秘的地坑底部,倒置着“3英寸(约8厘米)的被削尖的木棍”。同时,这些沟渠被施以巧妙伪装,使英军的弹着点观察员无法在100码(约91米)之内的距离内有效识别;其中一些通信壕甚至深达10英尺到12英尺(约3米到3.7米)。然而,在壕沟中却有一条长达300码(约274米)的裂缝,由于土质过干无法进行挖掘。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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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72022 在经过小心与耐心的侦察之后,汤曾德准备发动进攻。1915年9月27日,美索不达米亚地区最大规模的一场战役拉开了序幕:英军大炮对敌方实施齐射式轰击,同时伴以河流上一支部队的佯攻,工兵架设浮桥作势主攻,接着,英军主力杀气腾腾地冲过了壕沟上的裂缝。为掌握战场情况,英军将实时现场通信设备投入使用,但令其困窘的是,这些设备的故障使其在战役中拼尽全力才取得险胜。事实证明,奥斯曼防线中的这条裂缝比预想中要小得多。这支由德拉曼将军率领的主力军在通过的时候险些遭到围歼——仅仅因为敌方追赶速度缓慢,他们才得以逃脱。最终,努尔丁·贝的军队在消耗战的折磨下受尽打击,士气迅速下降,他唯有下令向上游河流撤退才能避免士兵们全体向英军投降。事实上,土军被俘1 153人,另有2 800名左右人员伤亡。但是英军却损失了1 233名士兵,这足以对英军将领们起到警示作用。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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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72024 这支印度军队应该朝巴格达继续推进吗?汤曾德由于担心过重的伤亡情况和补给线的安全性,倾向于在库特掘壕固守,度过冬季再说。但是尼克松却跃跃欲试,他在德里总督的支持和压力之下,试图在这个帝国的“多灾之年”里打捞些东西出来。1915年10月,加里波利败局已经清楚明了;塞尔维亚正在被同盟国击败;德国人正在喀布尔制造事端;甚至连中立的波斯似乎也开始落入土—德之手,同时德黑兰谣言满城,称艾哈迈德·沙哈在德国的鼓励下,将要效仿穆罕默德当年离弃麦加去往麦地那的策略性举动,“开始伊斯兰的新纪元,或举行出走仪式,从首都前往圣城库姆”。为了逆转这股灾殃之潮流,总督哈丁写信给伦敦称,似乎有必要“在任意某处发动袭击”,而“进攻巴格达会十分容易”。尼克松赞成这个主张,他知会德里和伦敦,远征军面对着一个“士气低落”以及“军心动摇”的对手。在关于是否要增援尼克松,抑或是仅仅让其在巴士拉按兵不动的问题上纠结良久之后,战时会议最终在1915年10月21日勉强向尼克松亮了绿灯,允许其向巴格达发动“突袭”(至少,并非永久性占领)。在3月10日关于分割“土耳其躯体”的会议上,爱德华·格雷爵士曾用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类似于“海盗”的黑话向莫里斯·汉基如是解释了伦敦关于攻占奥斯曼巴格达的毫无热情的批准决议:“‘此时’增强兵力吃下它是有必要的,即使之后会引起消化不良。”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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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72026 对于汤曾德和他的军队而言,这种消化不良来得太快。与预想的“简单容易”相去甚远,要拿下巴格达需要正面进攻部队向另一处位于泰西封(塞勒曼·帕克)[1]的牢固的土军防御阵地发动猛袭——在泰西封,努尔丁·贝集结了大约1.8万名常规兵力、38门野战炮、2条战壕线,以及一种由障碍船连在一起的最后一道防线。恩维尔的叔父哈利勒·贝在最近抵达巴格达,意图在刚被任命为奥斯曼第六集团军(不过,戈尔茨仍然在去往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的途中)司令官的德国陆军元帅戈尔茨帕夏的指挥下做先锋进行抵御。1915年11月22日早上8点,在以美索不达米亚标准来说也就是“异常寒冷的早晨”,汤曾德指挥来自浦那师部的1.1万名印度正规军呈三列纵队向土耳其战壕线发动了进攻,同时令第四列移动纵队迂回包抄敌军左翼。主要由廓尔喀人和旁遮普人构成的中间纵队,或说“B”纵队先头冲锋。汤曾德的军队很快就拿下了第一条战壕线,并俘获了8门大炮,但他们在进攻第二条战壕线的时候却被击退——在第一天,他们损失了4 000名士兵,大多数负伤士兵的撤退问题便成了一件难办之事。短暂停歇之后,汤曾德在11月23日继续进攻,但是土耳其人仍牢牢固守着阵线。这场厮杀异常血腥残酷,11月24日早晨,双方都开始撤退到更为牢固的防守阵地——直到哈利勒和努尔丁·贝意识到印军也在撤退时,他们才又下令向前挺进。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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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72028 与阿马拉或库特不同,泰西封之战对英军而言甚至不是一场皮洛士式的胜利。虽然土军再度损失了更多的士兵——1.8万名士兵中总共大约有6 188名伤亡,而英军总计1.1万名参战人员中有4 200名士兵战死或者负伤——英军的伤亡比例更为惨重,而且更难以补偿——其中还包括130名英国军官和111名印度军官。此外,这一次战役结束后,土耳其人仍占据战场,而英军却向河流下游折回。到1915年12月1日,这支撤退的浦那师部到达了“不可靠的避难所”——库特。在那里,汤曾德曾在10月提议掘壕过冬,只不过他随后遭到了尼克松、德里和伦敦方面的否决。不幸的是,对于汤曾德及其将士而言,这场泰西封入侵战使其在进攻防御壕沟上浪费了宝贵的时间,还耗尽了他们的力量和斗志。同时,他们随后的撤退行动还受到了河流阻隔,大量装载武器的船只陷入泥沼无法动弹,他们不得已将船只点燃,防止其落入土耳其人手中。而驳船,舰长纳恩回忆道,“不时发生搁浅”,甚至连用来拖曳它们的河船也被缠住无法动弹,尤其是那些装载着汤曾德难以舍弃的负伤士兵的接地拖船。从河流下游传来的消息并不好,由于从巴士拉延伸至库特的补给线长达500英里(约805千米),贝都因人在受到英军撤退消息的鼓舞之后,随时有可能对其进行破坏。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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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72030 最为不祥的则是来自奥斯曼军队追击的报告。11月底,英军空中侦察报告称,“几支估计人数在1.2万名携带着大炮的纵队及一支骑兵旅正朝前挺进”。12月8日,努尔丁·贝从三个方位朝英军位于库特的阵地发动了炮袭。尽管无法彻底摧毁英军的抵抗,土耳其人却穿过并占领了河流下游萨德酋长(Sheikh Saad)的领地,从而轻易从侧翼包抄了汤曾德的军队,并完成了对库特的包围。就在包围圈闭合之前,汤曾德还能够撤走他的骑兵部队,但是他和他的步兵——加上数千名后勤人员,总共大约1.16万名战士——此刻却被围困在由泥墙防御的库特城内,只有60天的粮饷配给,却被数量超过他们的奥斯曼军队包围。这支奥斯曼军队将很快由传奇性的德国陆军元帅和奥斯曼战争大臣的叔父接手,后者把自身的声誉押在了这场库特围攻战当中。对伦敦而言,这将是一个严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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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72032 [1]在奥斯曼土耳其语里面,泰西封以穆罕默德的理发师塞勒曼(苏莱曼)·帕克命名,他被认为埋葬于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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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72037 奥斯曼帝国的终结:战争、革命以及现代中东的诞生,1908-1923 [:1706570533]
1706572038 奥斯曼帝国的终结:战争、革命以及现代中东的诞生,1908-1923 第十二章 埃尔祖鲁姆与库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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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72040 如果俄国人投入大量兵力朝你方发动袭击,你可以向锡瓦斯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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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72042 ——1916年1月,恩维尔帕夏对奥斯曼第三集团军指挥官穆罕默德·卡米勒帕夏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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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72044 1915年的狂暴之夏过去后,似乎某种暂时的宁静在高加索和波斯战场降临。在过去的一年里,凡城的奇特命运成了它的符号。在整个春天,凡城一直蔓延着各种种族间的屠杀。5月陷入俄国人手中后,凡城又见证了城内穆斯林幸存者的出走。继阿卜杜勒·卡里姆帕夏在马拉兹吉尔特的胜利之后,奥斯曼在8月上旬又将凡城重新夺回,对基督徒进行了屠杀。阿卜杜勒·卡里姆帕夏重复了俄军的错误,将其进攻线过度延长至乌尔米耶,随后,俄军又再次在4周之内夺回了凡城,此时这座美丽且备受争议的城市已变成了一座死城。到了11月,俄军再度派出骑兵小队在凡城湖的南边沿岸巡逻,并且对通往比特利斯的通道实行了管制,仿佛奥斯曼在马拉兹吉尔特的胜利以及随后的亚美尼亚大屠杀从未发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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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72046 考虑到其他地方的战况,土耳其人于1915年秋天在东部地区采取的低调战略倒不令人意外。俄军在波兰的撤退极大地动摇了沙皇尼古拉斯二世的统治,以至于他在9月亲自掌控了兵权,意图重振后方民众的信心。保加利亚在10月加入战争之后,塞尔维亚受到的冲击也决定了加里波利协约国军队的命运,致使协约国在12月至次年1月撤退。在奥斯曼最高司令部看来,当恩维尔在11月将第三集团军的两支整师(第五十一和第五十二师)及时从埃尔祖鲁姆转移到泰西封以助土耳其的伟大胜利之后,美索不达米亚战场甚至就已经开始使高加索战场黯淡无光。随着英军从加里波利的撤退得以释放出来的其他师部——共约22支师部——恩维尔甚至出乎协约国意料,建议抽出其中的7支师部增援加利西亚的奥地利盟军,同时下令备战开始在1916年春发动第二次苏伊士运河攻势。在所有萨勒卡默什、凡城和马拉兹吉尔特的喧嚣与哗动之后,高加索战场似乎已被人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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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72048 然而,俄国人并没有忘记它。1915年9月24日,最近刚被沙皇剥夺了总指挥权的尼古拉斯大公掌握了高加索方面的兵权。从其重组的重点来看,恩维尔和德国人有必要对之倾注更多的注意力。即便大公的“光泽”在1915年的全面撤退中受到一定程度的损害,但这位罗曼诺夫(俄国姓氏,旧俄的罗曼诺夫王朝)大公在高加索战线上的声誉仍有口皆碑。这一次,他不会掉以轻心了。可以理解的是,最高统帅部(由于巴拉诺维奇已落入德军手中,最高统帅部此时迁至更东部的莫吉列夫)的将领们在东欧战线稳固之前,一直舍不得割舍自己的军队或战备物资。然而,到了11月,大公尼古拉斯却利用自己的巨大影响力将一支新组建的拥有1.4万之众(8 000名骑兵和6 000名步兵)的远征军调派至波斯,并由骑兵将军N. N.巴拉托夫(萨勒卡默什战役之后对土军进行追击的英雄人物)率领。巴拉托夫的先头部队在加兹温—德黑兰道路上展示了自己的武力,在其向首都发动猛袭的含蓄威胁之下,艾哈迈德·沙阿在1915年11月15日向俄国人献出了德黑兰,迫使德国和奥地利领事仓皇溃逃。到2月,巴拉托夫的骑兵队扫清了波斯北部的德国及土耳其军队,重塑了俄国在阿塞拜疆的声望,并作势从东部侵袭美索不达米亚(从理论上),大大减轻了汤曾德固守库特城的压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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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72050 尽管巴拉托夫取得的成就相当卓著,但是其真正含义却很快在别处得以体现。他对波斯的侵入诚然有其自身战略目的,并扫清了阿塞拜疆的敌军,但它同时为俄军在更远地区的、差不多被尤登尼奇“煮熟”(不过大公尼古拉斯还未被告知此地战况)的土耳其东部战场发动两栖进攻提供了幌子。为了赶在恩维尔从加里波利撤出兵力进行增援之前给予奥斯曼第三集团军致命性打击——他估计会耗时3个月——尤登尼奇设想向卫护着通往埃尔祖鲁姆的道路上的克普吕柯伊发动突击,一举撕破奥斯曼防线,并在土军援兵赶来之前“部分歼灭”奥斯曼第三集团军。1915年12月,看起来俄军每天都在从第比利斯朝南部的大不里士行军,意图增援巴拉托夫,实际上他们却在夜晚的时候往回走。为了进一步掩饰他们的“军队伪装”或是迷惑行为,尤登尼奇假装给全体将士放大假,还大张旗鼓地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圣诞大餐。从那以后,直到今天,东正教圣诞节也是一个非常盛大的场合,人们经常要花一个星期以上的时间进行悉心准备。加上新招募的士兵,这支高加索军队的人数此时有将近20万,这也意味着这场欢庆活动的规模将异常盛大——同时,这也给其提供了一个极好的机会做掩护:他们在冬季发动进攻所需的战略物资能够在准备节日物资的掩饰下被不断运往前线。与欢庆节日所需的喇叭锣鼓与烈酒不同,尤登尼奇的后勤部队向士兵们分发了短皮上衣、棉毛裤、手套、毡靴、皮帽。此外,每个士兵还配发了两截短木(在圣诞季节非常实用——或者说在约尔峰的寒冷荒地上可以用来生火。在之前的萨勒卡默什战役期间,就有很多土耳其士兵因缺乏木材而被冻死)。由于沙皇俄国仍然使用儒略历——比格里历迟13天,这场狂欢活动预计会在1916年1月7—14日(西历)达到高潮。正是在东正教圣诞节的第四天——1月10日——尤登尼奇计划发动进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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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72052 正因尤登尼奇对“军队伪装”战术的高超运用,他们才得以在连高加索总司令(他在1915年12月18/31日才得以就职)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这些物资秘密运到了前线。尤登尼奇有必要如此小心谨慎,因为他知道数月以来,高加索战场已经远离奥斯曼和俄军最高统帅部的视线。在1915年的彻底失败之后,沙皇尼古拉斯二世及其参谋长M. V.阿列克谢耶夫将军急切想要在欧洲恢复俄军的积极性和声望,他们考虑在加利西亚向实力稍弱的奥匈帝国敌军发动新的攻势。考虑到土耳其人在萨勒卡默什战役及最近在凡城湖附近的溃败之后难以对俄军的高加索阵地构成威胁,阿列克谢耶夫意识到没有理由继续在此地留守一支大规模军队。1916年1月上旬,他要求第比利斯向波兰派遣增援力量。可以预见,尼古拉斯大公对这个将会夺走他刚掌握的兵权及其地位的命令大为震怒。他依仗此时尤登尼奇要求发动进攻的提议,拒绝执行阿列克谢耶夫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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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72054 俄国的突袭几乎是全力以赴的。当进攻开始时,奥斯曼第三集团军指挥官穆罕默德·卡米勒帕夏身处君士坦丁堡的战争部,而他的德国参谋长古泽由于感染了致命的斑疹伤寒症,也正在德国疗养。当土耳其人应该处于高度警备状态的时候,他们在埃尔祖鲁姆的指挥部却正在昏头大睡。很明显,波斯和假日的“军队伪装”奏效了。不过,要说在土耳其这方没有一个人能预料到俄军会在近期(如果不是这么快的话)发动进攻也过于夸张。穆罕默德·卡米勒帕夏此时身处帝都的目的主要是想从恩维尔手中获取援兵以防俄军进攻。据这位第三集团军司令所说,恩维尔对此漠不关心,他仅仅告诉穆罕默德·卡米勒帕夏,如果俄国人发动进攻的话,他们只需要“撤退到锡瓦斯”即可。4即便恩维尔想要派兵迅速增援埃尔祖鲁姆,时间上也不可能太快。俄军的黑海舰队尽管对“戈本号”处处盯防,却足以对土耳其的黑海沿线造成有力侵袭,并有效控制了通往特拉布宗的航线。从君士坦丁堡到安卡拉有一条铁路线,但是,正如约翰·巴肯(John Buchan)的战时畅销惊险小说《绿斗篷》中的主人公意识到的,从这条铁路的末端到埃尔祖鲁姆的距离超过了500英里(约804千米)。在仅有的一条交通繁忙的碎石路上,大部分士兵只能靠双脚行军,而他们的大炮装备等则由畜力牵引的货车拖着缓慢前进。在穆罕默德·卡米勒帕夏缺阵埃尔祖鲁姆的情况下,奥斯曼第三集团军指挥官的职位由阿卜杜勒·卡里姆帕夏暂时担任,他也因而只能倾尽所有做好防守——他在第九、第十和第十一兵团中遍布着大约7.4万名步兵,同时,他还拥有77挺机关枪和180门野战炮。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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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72056 这还远远不够。虽然尤登尼奇在数量上仅拥有非常薄弱的优势(加上亚美尼亚“志愿军”作战小队,总共大约8万名步兵,与此对应,土军拥有7.4万名步兵),但是他却又把土耳其斯坦第二兵团和高加索第一兵团,以及高加索第四步兵师中的85支作战营的主要兵力投放到对克普吕柯伊的进攻中,并由骆驼拖运着230门野战炮及炮弹供以援助。6实际上,比数量优势更为重要的是尤登尼奇精心准备的物资储备,这样他们的装备就能够在高加索的寒冬条件下远胜土耳其人。这同发动突袭的因素一样,最后被证明发挥了决定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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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72058 尤登尼奇计划的第一波进攻开始于东正教圣诞节的第四天——1916年1月10日,土耳其斯坦第二兵团在普热瓦尔斯基(Przevalski)将军的带领下,向位于托尔图姆湖(Lake Tortum)和恰基尔·巴巴桥之间的奥斯曼左翼(北边)发动了袭击,旨在攻下卡拉达(黑山)的高地,并引开从哈珊卡尔堡而来的奥斯曼援兵——这支援军部队由阿卜杜勒·卡里姆帕夏留以战略备用,仅由6 000兵力构成。在敌军的顽强抵抗,尤其是奥斯曼机枪手的扫射之下,土耳其斯坦军队经过两天的苦战后,仍无法拿下高地。但是普热瓦尔斯基的进攻却成功地实现了其战略目标,他将阿卜杜勒·卡里姆帕夏的注意力引至北部防区——他在此区调派了两支师部(第三十一和第三十四师)。尤登尼奇随后又通过在阿拉斯河流域发动高加索第一兵团朝奥斯曼右翼进攻,进一步迷惑了敌军。此处的战斗依然十分激烈,双方用刺刀进行拼杀,而俄军甚至行进到奥斯曼军队的机枪火力之下接受血腥屠杀(这些不幸的俄国农民显然没有被告知他们进攻的是一个师的力量)。到目前为止,俄军在这三天对敌军两翼的残酷且毫无结果的进攻中,仅仅占领了少量前方的沟壕。阿卜杜勒·卡里姆帕夏并未完全上当,他推断,俄军至少有一支部队在进行佯攻——很可能是北部这一支。在此判断下,他将自己的战略后备军转移到了南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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