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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有人认为,《古事记》和《日本书纪》的故事反映的是日本人祖先尊皇精神的源泉,它们被视为国民经典受到尊崇。然而,这种所谓的尊皇精神,仅属于氏姓阶级的思想。我们不能忘记,虽然这两本书在故事主要情节外的构成元素中也包含了人民生活的产物,但在整体构思上,绝不是民族叙事诗一类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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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上面所说的那样,我们今天看到的《古事记》和《日本书纪》的正文,忠实采用了出自六世纪以来氏姓阶级需求的构思,并最终经过大化革新以后律令社会中的豪族政治思想的加工润色而集大成,我们必须清楚这两部著作历经多个时代,打上了阶级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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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中了地方传说的出云、播磨等地的《出云记》、祝词等,无疑也是经过政府之手采集而来的。它们中既有如《出云风土记》那样,将出云国造祭祀的大己贵神而不是天照大神奉为“天下造物主之大神”的特异故事,也有祝词、寿词具体描述了古代祭祀活动的场景,各有各的妙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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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绳各岛上的居民,尽管同为日本民族,由于长期处于与本土分离的状况,维持了其独特的地方文化。十六至十七世纪编辑完成的宗教歌谣集《奥莫罗草纸》[7],在描绘了冲绳古代宗教信仰面貌的同时,富含本土文学中所欠缺的气势恢宏的海洋文学情趣,从这一点上来说,它是珍贵的文化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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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文化史 古代文化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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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事记》《日本书纪》中的故事,在总体构思上没有根本性的差别,但在表现形式和细节方面却是风格迥异。其中一个主要原因是,《日本书纪》使用汉文写作,因而很多部分按照中国思想来润色,还有不少地方根据律令社会豪族的政治思想改写了过去时代的故事内容。与此相对,《古事记》直率生动地表现了人世间的甜酸苦辣,无关政治意图,很多故事能打动读者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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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本居宣长所指出的那样,《古事记》中生动描写了熊袭征讨结束后立刻奉命征讨虾夷的倭建命憎恨其父天皇的苦闷感情,将不受后世儒教忠孝道德所束缚的人性如实表现了出来。我们应该注意到,诸如《古事记》卷首对伊耶那岐和伊耶那美二神的性交描述,以及天宇受卖神在天石屋前露出阴户起舞的故事,在对待性的感觉上与后世截然不同,从中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古代初期的日本人对性的看法极其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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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从性与巫术的关系中也能窥见一斑。我在前面已经提到,原始社会中,人们相信生殖器是咒符之力的象征,他们用石柱和陶俑等来表现生殖器的形态,农耕仪式也继承了这一传统,生殖器被视为农业生产力的象征而成为信仰对象。这一古老习俗经历了两千多年历史,绵绵不断传承下来,甚至今天在全国各地还留存着被视为道祖神的生殖器以及露出生殖器的偶像。除此之外,如茨城县行方郡御舟神社的性神祭,插秧后用稻草做成男根和女阴的形状吊挂起来,让它们在春风的吹拂下结合在一起(图5)。秋田县的某农村,还存在着插秧结束后让雇来的男女进行性交的极具现实性的活动,据传通过性器或性交的表现来祈祷丰年的习俗流传十分广泛。这种习俗与其他形形色色的巫术活动一起,反映了留存于后世的古代民族宗教的一个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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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5 生殖器崇拜的一例,御舟神社的祭神活动(引自西冈秀雄《性神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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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而,我们还需要注意到,古代初期在性方面的开放意识与当时的婚姻关系有着很深的关联。前面已经推测到原始社会大概是以母子关系为中心来经营母系制家庭生活的。古代初期,包括政治统治者的地位继承在内,实施的是父系传承,尽管如此,婚姻还是以丈夫去妻子家的走婚形式为原则的。因此,母与子同住,而父与子并不共同生活,应该存在着住宅由母亲传给女儿这一近似母系传承的习俗。妻子生活在娘家,与丈夫的关系保持着极强的独立性,夫妻间几乎不存在尊卑的差异。不仅如此,原始社会中男性从事狩猎、女性采集食用的植物和贝类,也许传承了这种社会分工的遗俗。这个时代的女性从事农耕、制盐、采集贝类等工作,她们作为生产劳动的主力发挥的作用远远超过后世,基于这一状况,女性在社会各方面都拥有极高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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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居的夫妇关系,始于性交,止于走婚结束,恋爱和结婚没有明确的界线,柏拉图式的交往不可能存在,男女关系始终是灵肉一体的。这样的婚姻习俗,无疑冲淡了性方面的伪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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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婚在亲属间的道德方面也创造出了后世不存在的特殊关系。首先,分居的夫妻由于没有彼此束缚的手段,不但男性有很多妻子,女性也和很多男性性交。尽管这并非公开许可,却在很大程度上是可能的。在父系制最早得到强化的统治阶级内部,男女不平等出现得较早,好像出现过一夫多妻的规则,但是为不同住的几个妻子排列座次没有什么意义,因此所有的妻子都是妻子,不存在后世妻妾那样的身份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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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只有子与母同住,所以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之间,血缘关系的意识比较淡薄,除了与亲生母亲以外,也难以产生与父亲其他妻子之间的亲属意识,同时,不存在禁止同父异母的男女之间,以及子与生母以外的父亲其他妻子间的婚姻道德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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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上面的这些事例我们可以清楚看到,从明治维新直至战败,作为国民教化的一环,政府一直鼓吹的只有在嫁女婚的习俗下才能成立的父系家长制,仿佛是日本自古以来就存在的传统的“淳风美俗”,他们强调的这种正统家庭观是多么违背历史真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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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文化史 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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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没有阶级差异的原始社会不同,这一时代,人们的日常生活中无疑出现了阶级差异。埋入高冢古坟与直接埋入地下的死者身份上的差异,也在生前的高床住宅和竖穴住宅[8]的差异上体现了出来。但是,这个时代,统治阶级用作住宅或仓库而开始出现的高床建筑,后来逐渐替代竖穴在普通民众当中流行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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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纤维制品容易腐烂,用纤维制成的服装实物类的文物比较少,因此,很难弄清楚没有绘画、雕刻具体表现服装形态的原始社会的衣着生活状况。但是,到了古坟时代,在古坟周围伫立着的埴轮[9]中,有些表现的是统治阶级的形象—偶尔也有一些男女农民的形象,至少可以通过它们了解统治阶级的衣着状况(图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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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埴轮,男女上半身均穿着衣服,男性下半身穿着很宽松的裙裤般的“褌”,女性则穿着和裙子很像的“裳”。《魏志•倭人传》中记载倭人穿贯头衣,用直线形的布遮盖身体而露出头部的贯头衣,是日本原始社会服装的基本形态,埴轮身上见到的上衣和“褌”“裳”的服装,应该是从大陆传入的统治阶级服装。民众在此之后也开始穿着承袭贯头衣样式的坎肩和短摆连衣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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