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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掷盏并花冠子于床下”几句:按,宋代的“交杯酒”不仅有“合卺”的“合体之义”,又增添了占卜吉凶的意味。所用饮器,称为“珓”“珓杯”或“杯筊”,本为占卜用具,以竹、木或蛤壳制成。宋人叶梦得《石林燕语》:“太祖皇帝微时,尝被酒,入南京高辛庙。香案有竹杯筊,因取以占己之名位。”南宋程大昌《演繁露·卜教》:“后世问卜于神,有器名‘杯珓’者,以两蚌壳投空掷地,观其俯仰,以断休咎……或以竹,或以木,略斫削,使如蛤形,而中分为二,有仰有俯,故亦名‘杯珓’。”唐人韩愈《谒衡岳庙遂宿岳寺题门楼》诗中说自己被贬潮州,路过衡岳庙,庙令“手持杯珓导我掷,云此最吉余难同”,可见以“杯珓”占卜吉凶,其风由来已久。生活于北宋徽宗时期的王得臣在《麈史·风俗》中说:“四方不同风,甚者,京师尤可笑。古者婚礼合卺也,(今)以双杯彩丝连足,夫妇传饮,谓之‘交杯’。媒氏祝之,掷杯于地,验其俯仰,以为男女多寡之卜,媒即怀之而去。”孟元老所记“交杯酒”仪式,饮酒后掷盏于地,观其仰合以占吉凶,应是兼具夫妇共饮与占卜子嗣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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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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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髻”之后拿两只酒盏,用彩缎连结起来,新人交互各饮一盏,称为“交杯酒”。饮完之后,将酒盏和花冠子掷于床下,如果酒盏一仰一合,当时风俗以为是“大吉”之兆,众人就会前来贺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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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掩帐讫,宫院中即亲随人抱女婿去①;已下人家,即行出房,参谢诸亲,复就坐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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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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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宫院:古代世俗对王子住处的称呼。南宋赵彦卫《云麓漫抄》:“皇子之居,谓之‘某王宫’;王子则分院,世俗目之为‘宫院’。”亲随人:亲信随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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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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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掩好床帐,如果是王子家,便由亲信随从将新郎抱出去;王子以下的人家,新郎就自己走出房间,参拜各位亲戚长辈,礼毕,重新就坐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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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后,次日五更,用一卓①,盛镜台②、镜子于其上,望上展拜③,谓之“新妇拜堂”④。次拜尊长、亲戚,各有彩段、巧作、鞋枕等为献,谓之“赏贺”⑤。尊长则复换一匹回之,谓之“答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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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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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卓: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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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盛:放,置。镜台:古代女子的梳妆台,下方备有小抽屉,用以放置胭脂、妆粉、眉笔等化妆工具,外形大方,实用。也是女子出嫁的必备嫁妆,如同妆奁。镜台流行于秦汉时期,东晋顾恺之《女史箴图》中有贵族女子对镜梳妆的画面,地面上放置着简单的镜台。最早记载“镜台”的文献资料,是汉末三国时期的《魏武杂物疏》:“镜台,出魏宫中,有纯银参带镜台一,纯银七子贵人公主镜台四。”河南安阳西高穴东汉曹操高陵曾出土刻有“镜台一”三字的石牌,表明东汉时期“镜台”已成为置镜的常用之物。随着坐具、桌具的普遍使用,镜台发展出放置于台面的经典样式,并逐渐走向民间,在宋明时期得到广泛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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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展拜:谓拜谒,行跪拜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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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新妇拜堂:“拜堂”一词正式出现于唐代,通常指第二天“妇见舅姑(公婆)”,王建《失钗怨》诗有“双杯行酒六亲喜,我家新妇宜拜堂”,即指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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⑤赏贺:女家赠男家之礼,由新娘开箱,将箱中礼物分赠公婆、伯婶长亲,兄弟、子侄晚辈,此举谓之“赏贺”。近代“开箱礼”亦称“见面礼”,即其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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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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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席散后,第二天五更时分,用一张桌子,把镜台、镜子放在桌子上,新媳妇朝上行跪拜之礼,称为“新妇拜堂”。其次是拜见长辈、亲戚,向每个人进献彩缎、巧作、鞋子、枕头之类的物品,称为“赏贺”。长辈们则要另换一匹彩缎回赠新媳妇,称为“答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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婿往参妇家,谓之“拜门”。有力能趣办①,次日即往,谓之“复面拜门”,不然三日、七日皆可。赏贺亦如女家之礼。酒散,女家具鼓吹②、从物③,迎婿还家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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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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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趣(cù)办:很快办妥。趣,从速,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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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鼓吹:演奏乐曲的乐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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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从物:仪式所需要的其他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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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迎:据文意,当为“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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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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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女婿前去参拜女家长辈,称为“拜门”。有财力能够很快办妥礼品的,第二天就前往女家,称为“复面拜门”。如果次日不去,在结婚的第三日或第七日前往,也都可以。新女婿赏贺的礼品也像女家的礼数一样。酒席散后,女家准备乐队和礼物,送新女婿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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