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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珣字东美,少警敏,过目成诵,为文有巧思,尤长于词赋。弱冠之年,声名尤甚。熙宁三年(1070)进士,元祐初年被派到“岭海之远,吏轻为奸”的南雄州做知州。绍圣年间(1094—1098)为夔州路转运判官,崇宁元年(1102)官至尚书仓部郎中。这个官职是在户部尚书、侍郎领导下,掌管国家的仓庾储积与收支事务,属于要职,《鸡肋编》说他“作郎官监司”,即指此而言。当初任命黎珣担任此职,任命诏书被门下省给事中以黎珣为“大臣姻亲”而封驳,殿中侍御史龚夬也上书支持门下省的意见,指出这一任命“士论纷纷,不以为当”(《论封驳差除状》),然而群臣反对无效。崇宁元年(1102),徽宗效仿“熙宁条例司故事”,设置“讲议财赋”的讲议局,由宰相蔡京总理其事,物色僚属,共议因革。蔡京走马上任,举荐的首批七名朝臣中就有黎珣。黎珣担任制置讲议司参详官,“才能卓异,深称上意”,崇宁三年(1104)升任朝散大夫、卫尉少卿,以制置讲议司推恩转一官。作为蔡京嫡系,此人手握国家仓库的钥匙,具体作为虽然史书没有记载,看京城人给他取的“虾䗫”绰号与所编歌谣,其实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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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绰足迹遍及大江南北,其书多识轶闻旧事;孟元老久居京师,从“内诸司”和“外诸司”条来看,对徽宗时期的仓廪赋敛尤为关心。庄、孟二人年龄相仿,都是遭时乱离、南渡之人,他们以不同形式提到琼林苑中的“虾䗫亭”,应该反映出对徽宗时政的共同记忆。所谓“莫向南方去,将君煮作羹”,表面是说南方人喜食蛙肉,其实也许是在讽刺黎珣阿附蔡京,热衷于从南方转运花石纲,充实东京城的园林苑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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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教”一词,文献中也仅见两处,一为孟元老所记,另一条见于北宋叶梦得《石林燕语》:“太平兴国中,复凿金明池于苑北,导金水河水注之,以教神卫虎翼水军习舟楫,因为水嬉。……今惟琼林、金明最盛。岁以二月开,命士庶纵观,谓之‘开池’;至上巳,车驾临幸毕,即闭。岁赐二府从官燕及进士闻喜燕,皆在其间。金明水战不复习,而诸军犹为鬼神戏,谓之‘旱教’。”叶梦得与孟元老生活在同一时代,年龄可能稍长,他的这条记录可能写于宣和五年(1123),细节上与孟元老所记稍有出入,对北宋末年金明池的“旱教”记载更为详细。旱教具体内容,见于下一条“驾登宝津楼诸军呈百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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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津楼之南有宴殿①,驾临幸,嫔御车马在此②。寻常亦禁人出入,有官监之。殿之西,有射殿③。殿之南有横街,牙道柳径④,乃都人击毬之所⑤。西去,苑西门,水虎翼巷横道之南,有古桐牙道,两傍亦有小园圃、台榭。南过画桥⑥,水心有大撮焦亭子⑦,方池柳步围绕⑧,谓之“虾䗫亭”⑨,亦是酒家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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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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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宴殿:皇帝退朝后休息的便殿。宴,安乐,安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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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嫔御:古代帝王、诸侯的侍妾与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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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射殿:供皇帝射箭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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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牙道:官道。柳径:两边栽种柳树的道路。径,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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⑤击毬:亦作“击鞠”或“打毬”,是我国古代一种在马上打毬的运动,盛行于唐宋时期。游戏者必须乘坐于马上击毬,所击之毬如拳头大小,毬体中间被掏空,制毬的原料是一种质地轻巧且柔韧的木材,毬的外面雕有精致的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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⑥画桥:雕饰华丽的小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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⑦撮焦亭子:即“撮角亭子”,即四檐有尖角、向上翘起的攒顶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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⑧柳步:每隔一步栽有一棵柳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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⑨虾䗫:亦作虾蟆,即蛤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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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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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津楼的南面有供皇帝休息的便殿,天子驾临金明池,妃嫔和宫女们的车马停在此处。平时也禁止游人出入,有官员负责监管。宴殿的西面,有天子射箭的宫殿。宴殿的南面有横街,官道两旁栽着垂柳,是京城中人打马毬的地方。向西去,是琼林苑西门,水虎翼巷横道南面,有古桐覆盖的官道,两旁也有小巧的园圃和台阁亭榭。向南经过一座精致的桥,水中心有一座大攒顶亭子,方形池塘,被柳树围绕,称为“蛤蟆亭”,也被酒家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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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驾未幸,习旱教于苑大门①,御马立于门上,门之两壁皆高设彩棚,许士庶观赏,呈引百戏②。御马上池,则张黄盖,击鞭如仪③。每遇大龙船出及御马上池,则游人增倍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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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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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旱教:本义应指水军在陆地上进行模拟训练。古代水军所要求的基本能力,包括谙熟水性与作战能力两方面。宋代水军所用武器,仍以刀、枪、牌、弓弩等冷兵器为主,远距离依靠弓弩攻击、盾牌防卫,用钩枪拉近船距,然后与敌人进行近身格斗。水军士兵在掌握水性后,与陆战技能有相似之处。南宋名将刘整受吕文德陷害而被迫降元后,为元军训练水战,成为元朝水军的创始人之一。他的训练方法是“造船五千艘,日练水军,虽雨不能出,亦画地为船而习之”(《元史·刘整列传》),“画地为船”进行的训练,应该是以格斗训练为主,大约就是“旱教”的内容。在北宋,“旱教”演变为诸军演练供观赏的“百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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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呈引:献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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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如仪:按照礼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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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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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皇帝未曾驾临,就在琼林苑大门口演习诸军百戏,天子驾临时,御马立于琼林苑大门口。大门两边的围墙处,全都架设高高的彩棚,准许士人庶民观赏,献演诸军百戏。天子乘御马前往金明池,则张起黄罗伞盖,军士击鞭,都按照礼制进行。每当遇到大龙船出来,以及天子乘御马到金明池,游人便会成倍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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