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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月,瓜果梨枣方盛。京师枣有数品:灵枣①、牙枣②、青州枣③、亳州枣④。鸡头上市⑤,则梁门里李和家最盛。中贵戚里,取索供卖⑥;内中泛索⑦,金合络绎⑧。士庶买之,一裹十文⑨,用小新荷叶包,糁以麝香⑩,红小索儿系之。卖者虽多,不及李和一色拣银皮子嫩者货之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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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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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灵枣:枣的一种,形大而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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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牙枣:枣的一种,其形尖长似牙。明人李时珍《本草纲目·枣》引寇宗奭曰:“又有牙枣,先众枣熟,亦甘美,微酸而尖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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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青州枣:出产于青州(今属山东潍坊)的枣。据文献记载,北魏青州枣树栽培已经相当兴盛。北周时,杨广曾将一石青州枣作为珍肴赐给高僧法藏。隋唐以后,青州成为全国最著名的产枣区,唐代青州枣与安邑枣同为献给朝廷的贡物。明人李时珍《本草纲目·枣》引陶弘景曰:“今青州出者形大而核细多膏,甚甜。”又引苏颂曰:“近北州郡皆出枣,惟青州之种特佳。”北宋名相王安石《赋枣》诗中说:“缅怀青齐间,万树荫平陆。”青州枣也是时人的馈赠佳品,著名书法家黄庭坚《糟姜帖》就说:“庭坚顿首。承惠糟姜、银杏,极感远意。雍酥二斤,青州枣一蔀,漫将怀向之勤,轻渎不罪。庭坚顿首。”宋代佛家偈语中常以青州枣与梨相对而言,如“冷地思量真可笑。笑什么,等闲拾得一颗苏州梨,看来却是青州枣”(释祖钦)、“等闲摘个郑州梨,放手元是青州枣”(释通理)、“三钱买个郑州梨,元来是青州枣”(释道宁)、“郑州梨,青州枣,大抵还他出处好”(释师观)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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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亳州枣:出产于亳州(今安徽亳州)的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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⑤鸡头:鸡头肉,即芡实。北宋欧阳修《初食鸡头有感》:“都城百物贵新鲜,厥价难酬与珠比。金盘磊落何所荐,滑台拨醅如玉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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⑥供卖:进奉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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⑦内中:宫中。泛索:古代宫中供帝王所用的点心。非定时所进,故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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⑧金合:金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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⑨裹: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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⑩糁:杂,混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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⑪一色:全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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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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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月,瓜果梨枣正大量上市。京城中的枣有几个品种:灵枣、牙枣、青州枣、亳州枣。鸡头上市,则要数梁门里面的李和家生意最为兴盛。宫中的显贵宦官和皇亲国戚们,向这家店铺索取,李和家要供奉出售;宫中将其作为御用零点,李和家要用金盒盛放,络绎不绝地送入内庭。士子庶民购买鸡头,一包十文钱,用一小张新鲜荷叶包裹,杂以麝香,用红色小细绳系扎起来。出售鸡头的店铺虽多,但是都不如李和店铺中是清一色地挑选银色皮子鲜嫩的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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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梦华录 秋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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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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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以农业立国,农耕生产是人们赖以生存的基础。先民们认为,人类得以在大地上繁衍生息,是因为土地具有孕育生命、承载万物的能力,因此对土地的崇拜,成为古代先民思想中最重要的内容之一。祭祀土地神的祭坛称为“社”,从天子到诸侯乃至平民,凡有土地者均可立“社”。古人认为土神名叫句龙,是神农氏的第十一世孙,共工之子。颛顼打败共工氏,任命句龙为土正官,主管土地社稷,负责平整土地、疏导河流。句龙取得巨大成就,被尊为“后土”之神。古人在立春后的第五个戊日举行“春社”,祈求风调雨顺,能有好的收成,陆游“萧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简朴古风存”,描写的就是“春社”场景;立秋后的第五个戊日,则要举行报告丰收的谢神活动,并祈盼来年再获丰收,称为“秋社”,这就是所谓的“春祈而秋报也”(宋人吴自牧《梦粱录·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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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春、秋社日,人们需要聚在一起举行迎赛土神的活动,“社日”也逐渐成为民众聚会宴飨的节日。初唐诗人苏颋有题为《秋社日崇让园宴,得“新”字》的诗,描写秋社日大家宴饮赋诗的欢乐场面:“鸣爵三农稔,句龙百代神。运昌叨辅弼,时泰喜黎民。树缺池光近,云开日影新。生全应有地,长愿乐交亲。”到了宋代,秋社活动更为流行,酬神意味相对淡化,更增加了世俗化的色彩,上至天子下到平民,都于此日聚会宴饮,“社会”一词即由此而来。陆游有一首《秋社》诗,详细描写了丰收和乐的场面:“明朝逢社日,邻曲乐年丰。稻蟹雨中尽,海氛秋后空。不须谀土偶,正可倚天公。酒满银杯绿,相呼一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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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孟元老的记载,北宋东京城中,还有妇女在社日回娘家的习俗,外公、姨妈、舅舅会赠送礼物,祝福孩子健康成长。教书先生也会组织学生聚会,城里还有专门为这种“社会”提供各种服务的人。孟元老在《自序》中说,“暗想当年,节物风流,人情和美”,汴京繁华固然在青楼画阁、天街御路,在宣德楼,在金明池,最美却是故都的风俗人情。在孟元老笔下,人们在祖祖辈辈生息繁衍的城市里,遵循着由来已久的习俗,庆祝这个人神共享的节日。此时此刻,他们不是挤在御街边上观看皇家车马仪仗的看客,不是宣德楼下仰瞻天表的小民,他们是这座繁华城市的主人,他们在这里勤勤恳恳劳作、认认真真生活,有尊严,有祈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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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金人的铁蹄踏碎他们或宏丽或卑微的梦想,与一城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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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秋社①,各以社糕、社酒相赍送②。贵戚、宫院③,以猪羊肉、腰子、奶房、肚肺、鸭饼④、瓜姜之属,切作棋子片样,滋味调和,铺于饭上,谓之“社饭”⑤,请客供养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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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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