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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1398 对我而言,承受这些的同时,还要面对政府和某些个人对我的不满,中国当局还禁止我通过官方获得新闻。所有这一切,都能证明我的工作并不好做,这真的让人疲惫不堪。我想读者们对这一点应该没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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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1400 我坐着旧的“林肯总统号”轮船踏上了回国的旅途,当时正是4月上旬。到达洛杉矶后,我在家待了一个星期,一直陪伴着母亲。一周之后,我又去了纽约和华盛顿。从华盛顿又返回了纽约,时报正打算派人前往印度,对当年春天爆发的危机进行采访,就询问我愿不愿意在回中国之前先到印度采访。我心情急切地答应了下来,虽然假期原定是六个月,这样肯定会缩短。我马上订好了到伦敦的船票,还请伦敦记者站帮忙给订好了到卡拉奇的飞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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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1402 凑巧的是,中国在这时发生了巨大变故,冯阎叛乱爆发了,规模很大。《纽约时报》又下了新的命令,让我立即回中国,印度会另派记者前去。于是,我急匆匆地从美国大陆赶到温哥华,乘坐“亚洲帝王号”轮船回到了上海。我再次回到上海和我上次从这里离开,中间只隔了六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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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1404 自从我离开上海,那些平时以我为敌的人们马上就开始忙碌起来。直到看见我又回来了,他们都异常惊讶,就连我的那些朋友也不例外。街头巷尾一直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我已经被《纽约时报》辞退返回美国,不会再以报社记者的身份回到上海了。我最终还是因罪被《纽约时报》免去了职位,这个罪名就是“恶意扭曲”南京政府统治下中国的真实状况。这些说法不止是在人们之间口头传播,在一些报纸上也有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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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1406 我回到上海后,立即招聘了好几个分站记者,他们由我负责的上海记者站统一指挥管理,薪水也从我这里领取。他们所有的电讯稿和邮寄稿都必须先经过我的审查,通过之后才能发到纽约。谣言随着这些事情的发生,慢慢地自行消失了。我回到上海还没有两个月的时候,中国政府第一次找到我,并进一步摸索我是否有和好的意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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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1408 唐腴胪、罗伊·张和T·W·郭三个人是中国财政部上海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他们奉命过来想同我讲和。南京政府看来颇费了番心思,这三个人的举止都非常文雅,处理起事情来从容不迫,很有办法。我们一块在花旗总会用的午餐。其间,他们问我是不是愿意和财政部长宋子文见上一面,顺便就“阿班事件”和中国局势做个探讨,还可以商量一下我从政府方面获取中国新闻来源的办法。听到这些,我感到喜悦而宽慰。我在1926年时曾经见过宋子文,这次是我们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重逢。从见过面后,我们就经常有书信往来,感情很好,而且一直保持到现在。在中国,我很是敬重宋氏敏锐的头脑。他对祖国的热爱之情,也是很多人无法企及的。在工作中,他作为财政部长,才能远远超出一般人,在很短时间内就赢得了全世界的关注。他的外交才能几乎和财政能力不分上下,同样有很大的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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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1410 这次见面时,我和宋子文都没有说批评对方的话语。我们俩都认为,要想缓和南京对我的片面见解,最好的办法就是,宋子文先背地里对我消除意见,让我有机会得知真实可信的中国新闻和他们的立场观点,给我一年时间。一年之后,通过电讯稿的内容我就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原有的罪名都是对我的偏见和陷害,对这一点,我们俩都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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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1412 在我离开之前,宋子文跟我说,以后我可以每天到唐、张、郭三个人的办公室去拜访,也可以在任何时候给他们打电话索取新闻。我想要的信息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一定要想办法从南京取得准确消息并告诉我。他还给了我一项特权,我可以经常拜见宋子文本人,可以和他探索研究各种背景情况。如果他的三位手下没有办法找到我要的信息,他答应我会亲自出面,尽力帮我。在外人看来我和过去一样,仍然不能使用官方电报设施,不能进入南京,所有的政府官员不能和我有任何牵连,更不准向我提供消息,而实际上已经有了改变,宋先生和他的三位助手就是例外。我们之间的秘密行动,只能让美国驻沪总领事、美国驻华公使和《纽约时报》的总编辑、发行人知道,不准向其他任何人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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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1414 这件事可以说安排得非常完美自然,没有一点痕迹。这时,我第一部公开出版的作品《苦难中国》很快就要在纽约出版,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宋子文,而且跟他说明,如果南京政府觉得这本书有失公允,那也怪不得我,是他们自己造成的。只因我在搜集材料和写作期间,听从他们的命令,不能和任何一位南京官员有接触。那年夏天快过完的时候,书被运到了中国,外语报刊全都对它赞不绝口。中文报纸和中国政府发言人没有做任何评论。我想,如果当时没有告诉宋子文,现在的情况可能就大不相同了,批判之声一定会来势汹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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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1416 冯阎叛乱给交战双方都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死伤从未间断,一直持续到1930年夏末。蒋介石的部队和南京政权一直处于极其危险的形势中。现在南京日本傀儡政府的军官汪精卫,是当时叛军联盟的文官首领,影子政府是他当时在北平建立的,他还把北平又改成了北京。“满洲”少帅张学良刚开始立场不明确,站在中间,向两方面讨好,最后带领大军到了关内,进入平津地区。冯阎叛乱就这样平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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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1418 之后,冯玉祥逃到了位于北平西北的张家口,阎锡山退回老家山西,又坐飞机到了大连。汪精卫知道阎锡山到了日本在“南满”的港口城市大连,而且又坐的日本飞机,觉得自己不能再久留了,随即逃往巴黎。中国再次向天下宣称统一,有大批官员被南京派到了华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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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1420 我在报道这场战乱之前,没有事先和宋先生进行商议,必定又是单向的。我前往北京采访的时候,叛军的势力还非常强大,汪精卫还向全国发电报宣布自己的主张,要出兵攻打南京和蒋介石。要紧的是,回到上海后,我得到了南京政府的最新消息,能够让《纽约时报》读者在第一时间知道双方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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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1422 我和唐腴胪、罗伊·张、T.W.郭三人从早到晚都在一起,最终积聚成了一段深厚的情谊,这份友情是我在中国时最看重的。张、郭二人现在重庆任职,而唐腴胪在1931年春天时被刺身亡。他当时正和宋子文一块,刚在上海北站下车,一群刺客突然冲出来袭击他们,本来是想当场把宋子文杀死的,唐腴胪看到后勇敢地站出来挡在了宋子文身前,最终失去了生命。他们原本是冲着宋子文来的,却射中了唐腴胪。他被送到一家医院,几个小时后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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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1424 冯阎叛乱失败之后,我从宋先生那里索取的新闻就不再以这方面为重点,随即转为关注国民政府“剿灭”共产党方面的进展情况,以便有助于我对“突发状况”的报道。中共大批部队当时被包围在了江西省。这场内战可以说是拖延了很久,中间从没有过停止,一直进行到1936年12月。那些在1928年便预先说出中国将会团结和平的人再次被证明,的确是荒谬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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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1426 很多年后,我回到美国,而且到处进行演讲。当时我才发现,中国问题是远东地区众多问题中,发生误解的情况最多最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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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1428 一直到1931年4月初时,我和南京政府的这种关系才宣告结束。当时美国驻华公使是纳尔逊·T.詹森,他出人意料地收到一份文件,上面说,如果我能写一封表示遗憾的道歉信并且签上我的名字,然后让公使亲手交给中国外交部长王正廷,那么就可以不追究我之前犯下的罪行,并重新恢复我的电报使用权。公使表示愿意做这件事,但不希望让外人知道他参与了此事。我对这些道歉的要求则一律拒绝且一直认为,我的那些稿件没有任何问题,全部都是真实情况,绝对公正。《纽约时报》完全支持我的观点。之后,报社又发来一封电报,建议我调和各方面的意见使之适中,我可以写信,对争议和中国政府不满意我的新闻处理方式,表达自己的遗憾之情。电报突出说,务必在表达遗憾的同时,再次肯定受争议的新闻和报道内容都是真实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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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1430 南京得知我这个想法后,表示同意,同时也答应了詹森的要求,就是要为他转交信件一事保密,不能让公众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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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1432 于是我就写了信,然后带到了南京交给詹森,还按照约定和王部长见了面,把信交到了他手中。王部长没有对我的信件提出任何异议就接受了,之后他还为这件事作了讲话,使用的语句都很得体。不久我就接到通知说,我的案件已经撤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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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1434 那天晚上,涉事双方为了这场争议的结束举行了简单的晚会。晚会期间,纽约发来了一份“加急”电报,电报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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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1436 合众社发来急电说路透发稿称你为虚假报道向南京道歉我方态度只为得罪南京道歉再无其他错误若行动有变请急电解释当时我恰好拿着一封上海站发来的电报文件,正是路透社的,还没有打开。撕开后,我发现那条消息的确在上面。王部长违背了他的诺言,他不但公开了詹森的身份,说信件是由公使送达的,而且他的办公室还公开表示,我已经代表本人以及《纽约时报》为“不实报道”道过歉,他们这么做太过分了,我必须要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我首先要求路透社在世界范围内对此事作出更正。我说如果他们不肯答应,我就立即起诉,并要求以一万美金作为赔偿。三天后,我写了一份信件寄给了王部长,内容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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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1438 中国上海,1931年5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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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1442 至中国南京外交部王正廷博士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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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711446 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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