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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挠的人醒来,说:‘真丢人,你怎么尿床了,我们出去躲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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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两个蠢人就出去了,肩并肩站在院子里。邻居有一袋豆腐,挂着滴水。这嘀嗒的声音让两人以为对方还没有尿完。他们都很礼貌,谁也不先独自回屋。就这样,他们站了好几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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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邻屋传来了大声喊叫,说发现有贼。两个蠢人想着他们可能会遭到怀疑,就赶紧跑开,把头埋在干草堆里。不久,邻居发现了他们露在外面的屁股,就击打起来,还拿刀去砍。在干草堆里,一个蠢人对另一个蠢人说:‘不要出声,我想他们逮住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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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中国农民的苦难和怪异行为,多愁善感或许反而会不得其解,那样你会越发觉得他们神秘难解,而不是发现真相。我在洛阳附近的公路上遇过一个老农,他说的话恰恰能解多愁善感的“毒”。那是一个上午,空袭警报还在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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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空袭,城际交通停止了。旅客们在树下闲聊或者打瞌睡。所有车辆都用树叶做了伪装。这些城里人弄的伪装都有点可笑,徒具形式,就像传统曲艺里的道具一样。一辆摩托车的把手旁放着一根玉米秆,和周围很不协调。一辆卡车被几把麦穗保护着,每个挡泥板上都有一把。然后,有个老农在空荡荡的公路中央小步快跑,阳光普照之下,其实很危险。他平衡着扁担上的两桶水,桶里分别有一片大大的叶子,在水面上游来荡去。我谦卑地问他:“这叶子是为了防止被飞机发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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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啦!”他说着朝泥土啐了一口,“只是为了防止桶里的水把短裤溅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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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时中国:一个美国人眼中的中国1940-1946 第十三章丨日军退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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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9月都是在入侵的谣言中度过的。但在10月的第一个星期,中秋节刚过,就有消息传到洛阳说,日本人已渡过黄河,占领了洛阳东面60英里处几近弃守的郑县。东京广播宣扬洛阳也将被占领。于是,市民在过中秋节的时候,就将这消息连同彩纸包装的节日美食一并送到了各个亲友家中。然后3天之内,大家全都紧闭大门,在家大吃大喝起来。富人吃油酥月饼,穷人吃柿饼。谣言风传,说1万名日军和70辆坦克已越过郑县,向洛阳挺进,可每家仍在向玉兔烧香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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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的第二周,官方消息证实郑县失陷,中央社广播说:“我军正从三面反攻郑县。”此刻,洛阳人已意识到,危险再度来到,政府会再次跑路,农民的大车将再次被征用。可是这回准备逃难的人很少,因为他们早就在5月的那回疏散中把钱花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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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过黄河,这是3年来大家最怕的一件事,如今真的来了,大家反而不再提心吊胆了。日本人既已到达南岸,天然屏障既已失守,这一仗也就算打完了。人们只是像身处噩梦中一样,等着品尝被征服的滋味。战区司令部的大头头们忙着在用专列把家眷、家具和文件运往宝鸡,事先一点儿都没和僚属们打招呼,惹得怨声一片。老百姓看在眼里,却只得发出一阵辛酸的苦笑。情势严峻的谣言越传越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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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说:“郑县一枪没打就被不到100个日军占领了。日本的坦克是在摩托车上扎着竹架子,再糊上硬纸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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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说:“第一批过河的日军伪装成了走私贩子,把枪支藏在上海纸烟箱里,我方军队未予拦阻,因为他们正等着受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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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说:“郑县的富商留下了,日军一到就加入了汉奸‘维持会’。有些洛阳士绅也在筹组‘维持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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蔬菜的价格开始上涨,因为农民怕进城卖菜被拉夫。小麦价格稳定,等到囤粮户抛售时还要看跌。搬不走的物件价格下跌不多,金价和其他细软价上涨也有限。除非再来空袭,大多数人好像连下乡都懒得动了。有个宣传队在张贴标语,上面写着:“抗战建国”“牢记三民主义”“服从领袖”。过往行人看了只是报以难以形容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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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的最后一周,从东面来的难民和走私贩子传说,郑县的几千名日军在进行系统的劫掠,并无前进迹象,有些已渡河回去了。洛阳国民党的大头头们已逃跑得差不多了,现在他们才向老百姓提出警告,要求大家疏散出城了。中央社介绍了郑县市外二三十英里位置的日军情况,洛阳银行和学校得到命令说必须在10日内撤走,有些公共建筑物已埋好炸药,准备实行“焦土政策”。附近的炮兵演习频繁,有一天上午的空袭演习,动用的高射炮比5月那次真空袭还多。警方也加大压力,威胁说要开枪射杀行人。最后,保甲长一齐出动,命令行人尽快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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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谁也没说该往哪里逃,开支如何筹措,因此实际逃走的人很少。洛阳城总的气氛是反疏散的。有的谣言甚至说,战区司令部知道日军将从郑县撤走,就在洛阳制造日军即将入侵的假象,目的是想做笔投机生意,故意使人惊慌失措,让了解内情的人从逃难者手上抢购粮食和难以转移的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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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条山战役之后,国民党为稍微挽回一点面子而抓了一批“替罪羊”。11月中旬,11个人被指控为汉奸,他们衣衫褴褛地被绑在人力车上,背后插着刑牌,由一群骑自行车的警察押往火车站后面的刑场执行枪决。这以后又相继零零星星地处决了一些人。对自由派和所谓共产党的迫害也加剧了。在这件事情上,月复一月,年复一年,有增无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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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初,“工合”洛阳办事处主任孟用潜接到重庆总会的电报,要他面见卫立煌将军,请示“工合”存废。孟用潜领命前往,卫立煌劝他暂时离开本省,他照办了两个星期。在他重返洛阳的翌日晚,“工合”办事处突然来了3名怀揣手枪的特务。孟用潜当时不在,但特务们拒绝说明来意,也不进室内等待。天黑下来后,孟用潜回来时,有个特务抓住他的手臂,持枪相向,说道:“上面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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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合”主任孟用潜发现他是自己父亲的朋友,就甩开臂膀叫道:“你不能这样。”说着跑进“工合”大院。特务们没有跟进去,因为旁边有人,他们不便公开挟持,无法诡称某人没有被捕,而只是失踪了,或许还是自愿失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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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用潜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副手,后者命令工友去请警察来吃杯茶。这个工友15岁,是从农村来的,血气方刚。他像平常一样满怀自信,三步两步朝大门走去。那3个特务,影影绰绰见个身穿制服的人无所畏惧地朝他们走去,以为有大人物来了,撒腿就跑,就像小孩子在人家门前搞恶作剧被抓到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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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孟用潜从院后的厕所跳墙出去,逃到一个有他的熟人的政府机关里。人们帮他安排好汽车,载往战区司令部去见兼任省主席的卫立煌将军。“工合”的要求是,如果一定要抓的话,就要依法公开起诉逮捕,但卫立煌拒绝接见。孟用潜留下了地址,当晚回到朋友的办公室过夜。翌日晨,卫立煌仍不见他。此时,他明白了,走公开途径已然不可能,就设法买了假身份,化装成商人——当然,也不妨叫走私贩子,因为他们是可以公开携带日货的——逃出河南,后来落脚重庆。这套把戏的目的可能也就在于驱逐。河南不少人士也逃到了战时首都,那儿虽然安全点儿,可却掌握在国民党的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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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末,刚到达重庆的马格鲁德美国军事代表团派了一名上校观察员去洛阳。据我所知,1938年战局趋于稳定以来,他是从重庆派来河南前线的第一名美国官方观察员。到洛阳后,他就不再朝前走了。卫立煌将军宴请了他,并介绍了中条山等处的战况。11月的第一周里,日军的确从郑县撤退了。他完全有机会深入观察当时的战局,可他却乘着卫立煌将军的专列回西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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