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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凯这一招果然奏效,内阁名单顺利通过。但陆征祥仍坚辞总理一职,袁世凯只好另谋人选,几次派人去见宋教仁,劝他以国事为重,出任国务总理。宋教仁始终以更换总理,阁员应负连带责任为由,坚决谢绝。袁世凯又劝黄兴出任阁揆,黄兴同样坚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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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凯向革命党人示好,如果说他是真心合作,过于溢美;但说他完全是假惺惺做戏,也有溢恶之嫌。当时他确实很用心地拉拢各党派,争取支持,希望能够适应这种新型的政党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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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凯最后改赵秉钧为总理,参议院也通过了。这位54岁的河南人,上任伊始,即摆出移船就岸的姿态,宣布加入同盟会,把功夫做得很足。但当时同盟会一心一意盯着即将到来的国会选举,对这个任期快满、没有责任的“责任内阁”,已难以产生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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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风波,表面上暂时平息了。但“病议院”的种种病症,已逐步暴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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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大获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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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绍仪内阁的倒台,似乎证实了宋教仁的判断,混合内阁是行不通的,唯有建立政党内阁。而建立政党内阁,必须先取得国会中的多数议席。他一再提醒自己的同志:“国会选举亟须注意,必使会员能于国会占多数议席,彼时无论政府如何,可以会员力量改良之,是皆扩张势力之最要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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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国会里要与共和党抗衡,没有一个规模相当的政党,所谓多数议席,只能是空谈快意。但同盟会的现状,令人失望,似乎还没学会从事合法的政党活动。社会上对同盟会的印象,普遍认为是一个秘密结社的组织,现在共和告成,已不合潮流,所以没有多少人愿意加入。孙、黄又宣布退出政坛,同盟会呈江河日下之势,指望它在短期内重振雄风,难乎其难。宋教仁认为,唯一的办法,就是联络友党,聚沙成塔,方可扩充党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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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教仁住在北京三贝子花园。这里原是明代的皇家庄园,清初改为福康安贝子的私人园邸,也就是后来的万牲园(动物园)。宋教仁入住后,成了名流荟萃、杖履纵横之所,全国联合进行会、统一共和党、国民共进会、共和实进会、国民公党和同盟会人士常常在此聚会。经过宋教仁的奔走努力,章太炎从旁推毂,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终于把这几个团体,合并为一个大党——国民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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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0日,同盟会本部在北京开会,宋教仁报告了与友党谈判合并的过程和条件,绝大部分党人都赞成合并,在七十多名与会者中,只有五人反对。合并遂成定案。8月13日,国民党发表组党宣言,提出五大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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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保持政治统一,将以建单一之国,行集权之制,使建设之事,纲举而目张也。曰发展地方自治,将以练国民之能力,养共和之基础,补中央之所未逮也。曰厉行种族同化,将以发达国内平等文明,收道一同风之效也。曰采用民生政策,将以施行国家社会主义,保育国民生计,以国家权力,使一国经济之发达均衡而迅速也。曰维持国际平和,将以尊重外交之信义,维持均势之现状,以专力于内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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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5日,盂兰节前一天,处暑时节的天空,一片晴朗。国民党在北京骡马市大街虎坊桥湖广会馆开六党合并成立大会。直到这时,同盟会内对改组合并,仍有诸多歧见,以致会场上争吵不休,闹得比酷暑的天气还要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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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丛之中,忽然有两位女士直奔宋教仁面前,二话不说,左右开弓,抽了他两个耳光,然后大骂:“我辈初系秘密结社,为国牺牲,在所不惜。今虽功成,仍须团结,共策国事。乃尔曹出卖母党,将官僚与投机分子掺入,事先又不曾向老同志一一协商通过,如此擅作主张,批尔之颊,该也不该!”这两人是同盟会女党人唐群英、王昌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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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教仁被打得眼冒金星,居然神色不变,镇静回答:“所责极是,我理当接受。不过,这次改组合并,业经海外各支部同意,有文件可稽。且未实行合并之前,各派报纸早已将消息披露,你们岂一无所闻之理。唯藉此女权高涨之际,自应以你们为鉴,我实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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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绵里带针的话,说得两位秘密结社、不读文件、不看报纸的女豪杰哑口无言,经大家劝告,只得怏怏下台。宋教仁先被马君武批颊,又被女党人批颊,都能克制自己,平静对待,甚至“唾面自干”,更显其宽厚的局量与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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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大会,孙文迟到了,他登台作了演讲。梁漱溟记录当时的情景:“孙讲话将完,左右(张继等)频请续讲,不要他停,以致拖长数小时之久……从早八时开始,至此一整天,没有休息用饭。尤其受罪的是正当盛夏,而列坐台上的多半穿西服,孙(文)、黄(兴)二公并穿着大礼服,满面流汗,无时不在以手巾拭来拭去。却是幸得终局,便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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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以理事会议为中央领导机构,大会投票选出9名理事:孙文、黄兴、宋教仁、王宠惠、王人文、王芝祥、吴景濂、张凤翙、贡桑诺尔布。众人推举孙文为理事长,但孙文对这个国民党不感兴趣,他宣称自己要去修筑二十万里铁路线,纵横五大洲之间。除孙文之外,宋教仁在思想上、能力上、人格上,均足膺选格,为党内群情所归向,遂成为国民党的最高掌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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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一跃而为临时参议院中第一大党,章太炎宣布:“此后不再反对同盟会!”黄远庸感叹:“宋君此次主持国民党改组之功,于中华民国历史上必有不可磨灭者。”但依然有许多老同盟会员持反对意见,批评国民党引进了大批旧官僚和立宪派,令同盟会的革命精神消退,甚至骂宋教仁是“同盟会第一罪人”,大抵是出于“打天下者坐天下”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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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盟会在共和时代举步维艰,并非因革命精神涣散,恰恰相反,是革命精神太强,还没培养出合作精神所致。总觉得满天下都是敌人,清政府是敌人,袁世凯是敌人,旧官僚是敌人,立宪派是敌人,甚至连光复会、共进会这些革命盟友,似乎都成了敌人。世事就是这么奇怪,当你认定某人是你的敌人时,往往他就真的成了你的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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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教仁认为,现代政党并不仅仅是革命党的升级版,二者从目的、性质、手段上来看,都是全然不同的。他下决心以其他非革命党勾兑同盟会,就是要改变同盟会的性质,淡化它的革命色彩,这是政党化一道必不可少的程序。他希望以国民党这个大党,主导国会,制约总统,把党派对立导入正常的政党轮流执政轨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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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统一共和党的吴景濂,与宋教仁怀同一抱负。为了在国会营造公平竞争的环境,吴景濂告诫党人:“此后主张,对大事应坚持,对小事取容让,不可事事以大党欺压他党,遭受反感。”凡院内议事,需要成立审查委员会时,吴景濂总是要求国民党、共和党和民主党按2
:2:1的比例,选出审查委员。有国民党议员不服气地说,本党人数倍于共和党,为什么审查委员名额一样。吴景濂以一种坦荡的态度解释,人多的作用,应该体现在表决时,而不是在审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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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教仁与吴景濂商定,一旦国民党成为国会多数党,则由宋担任参议院议长,吴担任众议院议长。如果顺利,则选孙文为大总统;如果不顺利,则选袁世凯为大总统,但须由国民党组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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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选举前,宋教仁作了精密部署,派人到各省建立国民党支部,作为当地选举的指挥所。吴景濂说:“宋先生与我商讨各省情形,认为湖北有黎元洪主持,国民党选举不易争胜,非宋亲赴鄂办理,恐遭失败。”于是,宋教仁风尘仆仆,奔走于武汉、长沙、上海、南京等地,亲自视察党务,激励士气,迎接国会选举。黄远庸在对北京政局作深入观察后,承认“北京之国民党,以所谓参议院派者占中坚,十之八九皆宋派也。故北京之国民党本部,平心而论,实渐近政党之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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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教仁领导着气势如虹的国民党,开始向国会进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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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会选举战打响前夜,大名鼎鼎的梁启超从国外回来了,为选举带来了新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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