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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648 日清交战后接踵而起者,在民间有广东的康长素派和上海的《时务报》馆派等,这两派表面相结托,其实完全不同,如广东人与江苏一带中国人的差别。特别是康派稍带宗教味,外面观之,有东林党之嫌。[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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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650 占据政治中枢的康有为党同伐异,导致维新势力四分五裂,是加速变法失败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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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652 正当两派因《时务报》而龃龉横生之际,出现了汪康年与孙中山交往的一段插曲,令双方关系进一步恶化。1897年底德国强占胶州湾后,汪康年愤于清廷“弭患无术,善后无方”[123],借考察报务为名,和曾广铨一同赴日本,遍历东京、横滨、大阪、神户、长崎,与日本朝野各方磋商中日同盟挽救危局之计,决心结合两国民间势力,救亡图存。在日期间,曾与孙中山有所交往。1898年1月,孙还专程陪同其到大阪,与白岩龙平、山本宪及侨商孙实甫、留学生汪有龄、嵇侃等会见《大阪每日新闻》记者。[124]有的日本人士遂将汪、孙并称。[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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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654 此番东游,会见孙中山似在日程安排之内。[126]此事缘起,当在1897年孙中山返回日本之后,“欲发信上海,请梁启超或其亲信一人到此一游,同商大事”[127]。是年冬,曾有一陶姓之人到沪访康有为,“穗卿、菊生往康处适见之,此人即行者遣以召康者,其言甚诞。菊生以告兄,穗卿未尝言也”[128]。所以汪、曾东渡,事先曾向梁启超函商进止日程。[129]但归国后,汪认为“行者之无能为”,且将此意“遍喻于人”。[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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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656 汪康年了解孙中山,最早还是从梁启超处得到若干信息。1895年3月,梁函告汪康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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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658 孙某非哥中人,度略通西学,愤嫉时变之流,其徒皆粤人之商于南洋、亚美及前之出洋学生,他省甚少。[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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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660 此后,维新人士一直关注孙中山的动向。1897年,吴樵致函汪康年,几度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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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662 孙氏(即孙文)闻已设议院,制船械,沪上有闻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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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664 久不得湘中书,不审彼中如何?都中、粤中(逸仙先生近状如何?)又不审如何?念之辄为焦急。[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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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668 汪康年东渡见孙中山,本来是国内维新人士的共同意愿,但恰在此时,汪、康双方关系恶化。1898年3月,梁退出《时务报》,以后又与康有为试图借光绪龙威夺回报馆。而《时务报》馆与孙中山暗中接触之事为驻日公使裕庚告发,汪大燮函告汪康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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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670 昨日菊生来言,译署接裕朗西函,言孙文久未离日本,在日本大开中西大同学校,专与《时务报》馆诸人通。近以办事不公,诸商出钱者颇不悦服等语,即日由总办带内回邸堂云云。当即往见樵,言狱不可兴。樵颇深明此意,惟谓长、卓二人在此设堂开讲,颇为东海所不悦,有举劾之意。而译署有东海,弟设以此言告之,即增其文料。如果发作,则两邸皆旧党,虽瓶公不能遏,无论樵矣。此时两公能为掩饰计,但又虑朗西归来,直燃之恭,亦甚足虑。此间已密嘱长、卓诸人弗再张皇,并致电尊处,未知作何动静,鄙意且弗张皇为妙。君客腊神山一夕之谈及交姚某带去之函,均登东报,此间颇有人知之,行事如此,真可谓不慎矣。如有主意,望密示,惟断不可瞎撞瞎跑。卓有令君出游之说,未见高妙,似且以镇定为主,弗再自蹈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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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672 稍后汪大燮又来函,告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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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674 裕事近已无复言者,惟恭邸病则又愈矣。前此所以询君且急急者,其时菊生言译署人颇有讶之者,且欲兴风作浪,而清河告康。康、梁终日不安,到处瞎奔。此事宜静不宜乱,诚恐其奔出大乱子也。梁自抵京后,与兄未一晤。渠来两次未值,而兄去四次亦不值。因此事又往访之,亦不见。其弟康、麦见兄垂首速去,似不欲见兄者,是以愈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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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676 康门师徒的怪异行径,反映其心中确实有鬼。很快京师就有种种关于汪康年的传言,如“湘帅过申而君匿避,有谓君席卷而逃者,有谓湘帅欲杀君而君避至东洋者,有谓君尽以报馆存款畀孙文作乱者”。汪大燮函告汪康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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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678 裕函到京,闻康、梁去皆支吾,欲归咎于弟。兄往访三次不见,有一次正投刺,见康之弟及麦孺博出门,门者以兄刺示之,二人俯首速行,并不请见。兄知若辈终日营营,不知所为何事,大惧大惧。其欲借题陷弟,告子封、菊生,子封又为嘱菊生及他人察其举动。[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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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680 康有为一方面担心汪、孙交往之事传扬开来,牵累于己,另一方面则企图借机打击汪康年和《时务报》,密谋举报。徐勤函告韩文举:汪“东见行者,大坏《时务报》馆声名”。要黄遵宪、梁启超“速致书都中士大夫,表明此事为公(指汪康年)一人之事,非《时务报》馆之事”。又指汪“荒谬”,目为“小人”。邹代钧担心康门师徒施展“同我者党之,异我者仇之,势可杀则杀之”的惯用手段,牵诬构陷,飞函告急。[134]此事进一步加深了汪、康的裂痕。此外,因汪大燮的关系,汪康年间接与刘学询引渡绑架康有为的密谋有了牵连,无疑也会加重后者的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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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682 对于上述种种过节,汪康年等人一直耿耿于怀,并影响到国会的人事安排。早在国会成立前,汪派讨论办事方略时,夏曾佑便感到“有一极难对付事,即是安插对山”。国会成立之始,再度提出:“国会中有几个极难安顿之人。”以后进一步明确道:“至于某某之名一节,弟前曾言,此中有极难位置之人,即指此而言也。然此次尚不过列名,若其人真归,则费事之极耳。”[135]唐才常深知双方宿怨极深,不便将与康有为的关系和盘托出。所以周善培劝道:“而某君者又为公等所不乐,既得其资,则其势不能以告,此其有所难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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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684 其实,汪、唐两派对待康有为的态度本质上也是异曲同工。据了解内幕的井上雅二称,按照自立会的布置,因大多数人不赞同康有为的言行,“只是要利用他的筹饷”,而不打算让他出头任事。[136]这一说法可找到相应证据。其一,据章炳麟所述,唐才常主张由翁同龢、陈宝箴坐镇,只有狄平想密召康有为归国主持。不料1900年7月21日陈宝箴被西太后赐死,使自立军的周密布置为之一挫,失去援助。[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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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686 其二,保皇会中赞成支持唐才常联合大举计划并与之宗旨相通的梁启超,曾提议让康有为“闭门著书”,息影林泉,又认为可以推光绪为总统[138],与唐才常的主张无不吻合。后来梁不惜犯险亲赴长江,准备参与起义,说明唐的主张很大程度上代表了他俩的共识。由此看来,汪、唐两派的冲突摩擦,虽然有康有为的关系从中作梗,但唐本人缺少联络沟通的主动,又没有作机器皮带之人居间调解,致使双方貌合神离,无法真正做到求同存异,联合中枢终究难以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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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688 庚子勤王与晚清政局(第二版) [:1706813630]
1706815689 第六节 各方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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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691 中国议会存在前后不过月余。自立军败,清政府从查抄的文件中发现大量牵及国会的证据,指名通缉,容闳、汪康年、吴保初、丘震等被迫出亡或隐匿,国会即告解体。但由于它集合了国内主要的新党势力,又得到海外革命、保皇两大政派的支持,计划以民间力量组织新政府,对中国近代历史进程的影响相当重大。这从国会与各方的关系可见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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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693 保皇会方面,虽然康有为列名国会,但始终将重心放在两广,对自立军未予全力援助。他和容闳关系较好,对唐才常借勤王以兴民政的联合大举方针予以默认,对汪康年等人则心存芥蒂。自立军失败后,康有为听信传闻,认为:“汉事之败,由汪康年一人之泄。而诛死数千人,惨不可言!”[139]1900年11月26日“此事全由汪康年之泄,或以为出邱震来,硬坐东文译社,考察踪迹,故致泄露。”“汪尾唐后而入鄂,一搜而得据,故尽败。”其实汪再度入鄂的目的,应是设法收拾自立军余烬。保皇会的徐勤等人更因此而试图毒杀汪康年,因康有为不赞成而作罢。[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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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695 汪康年的确因自立军一些头目的投诚行为与清政府有些瓜葛。张尧卿致汪康年函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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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15697 前呈辜君之函,未及晤谈,甚为歉仄。如执事饬人去宁,必须秘密,恐为作恶辈所知,又多一番疑忌也。余道宪所禀弟等之事,已奉刘岘帅批准,免于追究,咨请鄂督湘抚销案。至发给公文护照至各处解散胁从,尚在酌议。颜梓琴统领今日去宁见制军时,必面陈一切,俟乃君返沪,再定行止。[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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