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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式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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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交通方式,与两千年前孔子周游列国,几乎没有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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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可选择坐船。1894年9月28日,中日甲午战争爆发之后,慈禧太后命翁同龢秘往天津,与李鸿章商量和战大局。翁同龢带着三个男仆和一个打杂的下人微服出行,早晨过崇文门到东便门,再到二闸,雇舟经平上闸、平下闸、普济闸,中午抵通州上岸。下午至盐滩觅一小舟,顺流一百里,黄昏到达马头。次日寅初船行,天明过香河,辰初过红庙,辰正过河西务,午过蔡村,未正抵杨村,抵暮过王新店,戊初泊北仓。第三日卯初,船再开驶,日出过丁沽,辰初抵达天津吴楚公所,全部行程二天有半。[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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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地球的另一端,自1820年代,蒸汽火车在英国被发明并投入商业使用。现代火车之父乔治·史蒂芬森(George Stephenson)出生于1781年,自幼家贫,没钱念书。他17岁去煤矿做工,自己花钱在夜校学习了读写,此后辗转多个矿井并逐渐成为蒸汽机械方面的专家。1814年,史蒂芬森设计了他的第一台蒸汽机车用来运输煤炭。在之后的数十年间,他提出标准轨距的概念,还为多条铁路设计了蒸汽机车并不断改进技术。1829年10月,利物浦至曼彻斯特的铁路接近完工,铁路公司的董事们组织了一场比赛,以决定谁的蒸汽机车将用来连接当时英国最重要的工业城市。共有五名参赛者参加了这场蒸汽机车早期发展史上的重要比赛,史蒂芬森亲自驾驶他的“火箭号”(Stephenson’s Rocket)以30英里的时速成为唯一完成全程的胜利者。此后,火车极大地推动了经济的发展和人民的交往,铁路作为那个年代最有诱惑的投资标的,在欧洲和美洲大陆被快速地推广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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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路之父史蒂芬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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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0年代英国火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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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5年2月12日,总理衙门致函各地封疆大吏,谈及海外各国公使,都在推动中国铺设铁路、架设电报线,而被中方婉辞。“中国地势与外洋不同,倘任其安设飞线,是地隔数千里之遥,一切事件,中国公文尚未递到,彼已先得消息,办事倍形掣肘。如开设铁路,洋人可任便往来,较之尽东其亩,于大局更有关系。”总理衙门要求,嗣后各国领事如有向地方官请求立电线开铁路等事,须“力为设法阻止,以弥衅端而杜后患”。并要各地大员表明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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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总理衙门大臣看来,铁路、电报若在中国使用,得益的是外国人,于中国不仅无关,还要受其伤害。一个月后,江苏巡抚李鸿章回信,表示“铁路费繁事巨,变易山川,彼族亦知断不能允,中国亦易正言拒绝”。江西巡抚沈葆桢也说:“平天险之山川,固为将来巨患;而伤民间之庐墓,即启目下争端。”李、沈都是当时巡抚中的后起之秀,但他们对待铁路,均持保守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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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广总督毛鸿宾亦回信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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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铁路则必用火轮车,方可驰骋如飞。无论凿山塞水,占人田业,毁人庐墓,沿途骚扰,苦累无穷。而此路一开,遂专为外国火车独行之路,中国车马既难与之并驾齐驱,更不堪其横冲直撞,势将断绝往来,商民交困。诚如指示,于中国地方大局种种关碍,实属断难准行。且内地股匪未靖,伏莽滋多,遇此等惊世骇俗之举,乘机煽动,作梗生端,即外国人之在中国者,亦断不能平安无事。而设此铜线、铁路,需用数百万巨项,岂不徒事虚糜,是于外国人亦有损无益。去年接晤英法各国驻广领事,曾经闲谈及之,当即将中国地势民情与外国大不相同之处,并中外均有不便各缘由,详细开导,切实指陈;该领事等似颇领会,俱各俯首无词。本年迭次会晤,无复以前事为言。……但不可不预为之防。现已遵照钧示,密饬所属,随时体察,实力阻止。[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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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中国官员,生平尚未见到过火车,却很有把握地断然认定铁路不合中国国情。山川墓庐等等,用今天的话来讲,就是环境保护,人与自然、祖先的和谐相处,如此高妙的话题,成为反复用来论证或搪塞的理由。毛鸿宾声称,经他“详细开导,切实指陈;该领事等似颇领会,俱各俯首无词”,则是天朝官员惯有的自说自话的一面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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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总理衙门收到英籍总税务司赫德呈递的建言《局外旁观论》:“矮人立于长人肩上,所见必远于长人。庐山真面,惟在山外者得见其全”。中国通赫德劈头就用了李白诗句的典故,他写道:“凡有外国可教之善法,应学应办。即如铸银钱以便民用,做轮车以利人行,造船以便涉险,电机以速通信。外国之好法不止四条。然旁观劝行之意不在此,系在外国日后必请之事。”[5]赫德所陈请者,为现代化国家之重要基础,即金融、铁路、造船、电信,但依然未获清政府的关注与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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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6年3月5日,英国驻华使馆参赞威妥玛(T.F.Wsde)向清政府递交了他在英国公使阿礼国(Sir.R.Alcock)策划下撰写的另一份建议书《新议略论》,提到“各省开设铁道、飞线,以及五金、煤炭各厂开采,水陆各军安设操练,中华用项不足约请借贷,医学各等项设馆教习,以上各等新法,中国如欲定意试行,各国闻之,无不欣悦”。外国人再次鼓励中国政府推进现代化。威妥玛解释理由说,以上各事,中国一欲试办,就会邀请外国人相帮,以外国人担任税务司管理中国海关的经验看,海关主权依然在中国手中,对中国未必有损。又说从此内地容易治平,外国人往来通商居住,易得保全。[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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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理衙门对外国人的这些建言一概不予理会,认为“恫吓挟制,均所不免”,其之立意,是“目前无可寻衅,特先发此议论,以为日后借端生事地步”。[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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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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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荏苒,十年时间匆匆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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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十年中,李鸿章、沈葆桢分别创办了江南制造局、福建船政局,成为中国洋务自强的领军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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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十年中,德法之间打完了普法战争(1870—1871),战争初起的十四天里,德军用铁路将38万军队、11.4万匹马、855门火炮和9500辆客货车运往德法边界,这种战争动员和兵力投送能力,给世界留下深刻印象。德国驻华公使巴兰德(M.Brandt),也将这一信息通报给了中国领导人。[8]普法战争中铁路的运用,代表着蒸汽机时代陆权的重新兴起。对应于蒸汽机带来的坚船利炮和海权勃兴,铁路使得部队实现了六倍于拿破仑时代的移动速度,并使得军队在战场上能够长期坚持,从而造成战争形态、规模和时空概念再次重新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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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对西方铁路的观念,也是在这几年中转变的。我们目前看到李鸿章最早转向支持建造铁路的文献资料,是他1872年10月12日写给丁日昌信中的一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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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线由海至沪,似将盛行,中土若竟改驿递为电信、土车为铁路,庶足相持。闻此议者,鲜不咋舌。吾谓百数十年后舍是莫由,公其深思之。前上轮船疏,以裁沿海师船,试开煤铁矿,总署已不敢置议,梦梦可知。滇回乞师于英,未闻有密助军械之说。俄人坚拒伊犁,我军万难远役,非开铁路则新疆、甘陇无转运之法,即无战守之方。俄窥西陲,英未必不垂涎滇、蜀。但自开煤铁矿与火车路,则万国缩伏,三军必皆踊跃,否则日蹙之势也。[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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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和丁日昌当时不知道,两天之后,日本第一条铁路京滨铁路投入正式运营。京滨铁路连接东京与横滨,全长29公里,共建有6个车站、22座桥梁,全程运行53分钟。而在此之前三个月即6月12日,21岁的明治天皇已经试乘了品川至横滨的试运营段,对于现代铁路留下深刻的印象。明治维新中,日本大力推行“殖产兴业”,特别认定铁路是现代化的重要工具。1871年11月,政府首脑岩仓具视在赴美国考察写给国内的信中说:“有识之士说美国富强,铁路的功绩占十分之九,欧洲各国也如此。”随后,1874年5月,大阪—神户铁路通车,1879年2月,大阪—京都铁路通车。从1870至1885年,日本工部省“兴业费”(即官营企业投资)总额为2970万日元,其中铁路投资1430万日元,占百分之四十九。[10]日本在铁路建设上,早已走在中国的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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