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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5699 翰林修撰舒芬是新科状元(一五一七年及第),性情刚直,他联合吏部员外郎夏良胜、礼部主事万潮及翰林院的诸位同事,也准备联名上书。他们在奏疏的最后说:“还有些事只能痛哭而不忍心对陛下直说:宗藩怀有刘濞那样的反叛之心,大臣怀着冯道那样的自保之计,他们视禄位为器物,视朝堂为市场,视陛下为棋子,视政权更迭为正常;而陛下左右的宠幸之臣,皆智术短浅,不能以这类忠诚之言告知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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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5701 黄巩等人的奏疏先送入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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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5703 吏部尚书陆完从宫中出来,迎着舒芬等人说:“陛下听到有进谏者就头痛发怒,直想引刀自杀。你们就不要再上书了,别把罪责推到陛下头上,而自己沽取忠直之名。”舒芬等人很生气,没有吱声便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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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5705 过了一会儿,夏良胜、万潮去见舒芬,两人情绪激动,扼腕痛骂陆完。恰好太常博士陈九川也走了过来,舒芬斟上一杯酒说:“匹夫不可夺志,诸君能就此作罢吗?”第二天,他们便联名把奏疏递进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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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5707 紧接着,吏部14人,刑部53人、礼部16人,兵部16人,皆联名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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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5709 看到群臣如此坚决又言辞激烈,皇上郁闷而恼怒,在宫中捶胸跺脚。江彬等人惧恨群臣,便火上浇油,怂恿皇上采取非常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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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5711 二月二十日,皇上下令、将黄巩、陆震、夏良胜、万潮、陈九川等逮捕,投入锦衣卫监狱;将舒芬等107人在午门外罚跪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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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5713 随后几日,又下旨从大理寺、行人司、工部逮捕23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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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5715 这些被罚跪的官员,早晨来到午门跪下,傍晚才站起来回家,成串结队,犹如囚犯,在道旁观看的人,无不为之叹息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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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5717 朝中大臣,除内阁外,九卿中只有户部尚书石玠上书论救,其他人都战战兢兢,不敢谏阻。京城的市民非常不满,看见诸位大臣出入,便骂声一片,竞相投掷瓦砾击打。大臣们羞惧,为躲避士民,只能每天趁天未亮时早早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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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5719 这时,京城连日遭遇沙尘暴,金吾卫有个叫张英的军官说:“这是天变的征兆!”他决定死谏。二十三日,张英去衣露体,提着两兜土,把戟刃放在胸口上,手持奏疏,当跸道跪哭。随即自刺胸脯,血流满地。卫士夺取其刃,捆绑送入锦衣卫监狱,问他为何带土,他回答:“恐污帝廷。”后被杖打八十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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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5721 二十五日,第一波罚跪者期满,江彬等人恨意未消,鼓动皇上另加惩罚。皇上亦有余怒,下诏将舒芬等107人各打三十大板,并且宣布,舒芬等为首者四人,调到京外任职,以后不得推举任用,其他人停发薪俸六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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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5723 杖打之刑在午门外就地执行,江彬怨恨官员们揭露他,暗中指使行刑者施以重手。官员们遭到惨打,呼号之声响遍宫苑。刑部的刘校、刘珏死于当场;吏部的两个官员因伤势太重,稍后死去。舒芬的杖伤也非常严重,几乎致死,伤口尚未痊愈,即包扎而离京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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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5725 四月十五日,皇上下诏杖打关在狱中的黄巩、陆震等人各五十大板;杖打第二波逮捕的数十位官员各四十大板。工部、大理寺、行人司共有八名官员毙于当场,其中行人司为重灾区,损失掉六位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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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5727 陆震伤势严重,江彬要置他于死地,便依旧将他关进监狱,断绝饮食,将他折磨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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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5729 黄巩伤势较轻,被削职为民,遣回家乡。江彬派出刺客,准备半道刺杀他。黄巩的一位同事探听到消息,将他藏匿起来,乔装打扮,才逃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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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5731 皇上看到官员们被杖打之时,血肉横飞,死的伤的接连不断,却一个个面无惧色、相互勉励、引以为荣,不禁为之感动,绝口不再提巡视江南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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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5733 江西的宁王朱宸濠,密切注视着京师的动静,他对皇上杖打众官员之事感到开心,巴不得皇上得罪天下之人;可他的幕僚们却相当忧郁,他们看到的是内阁之稳重及众多中低级官员之忠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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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5735 恰逢这时,朱宸濠一个长辈亲人(极可能是他的亲生母亲)去世。他的幕僚们分析,皇帝热衷于巡游,必然还要考虑储立太子之事,而官员们遭此挨打风波,必然不会再执着劝谏。他们教宁王借居丧之机,倡导孝行,以博皇上的青睐;毕竟皇上没有亲生儿子,他希望将来的嗣君至孝,能对张太后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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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5737 朱宸濠深以为然,居丧礼甚恭,极力把自己打扮成孝子的榜样,并暗示南昌的父老及儒生赞美他的孝行,挟民意逼迫孙燧上奏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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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5739 孙燧、许逵不敢多言宗室的内务,况且觉得如此或许可以避免叛乱,起码能延缓叛乱的发生,便遵从宁王的意思,上奏褒扬他的孝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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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5741 钱宁得到了消息,心中甚是高兴,决定再烧一把火,所以联合臧贤,不断在皇上面前赞扬宁王贤能、孝顺。可是,钱宁随即不安起来,他发现皇帝有些反常——听他赞美宁王时,默不回应,似乎装着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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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5743 江彬与张忠看得明白,认为倾陷钱宁的机会已到。有一天,张忠故意对皇上说:“钱宁、臧贤盛赞宁王,陛下认为是为什么?”皇上自言自语地回答:“称赞推荐文武百官,是为了挑选任用,称赞推荐藩王有什么用呢?”张忠不便顺口把话挑破,转了个弯说:“钱宁、臧贤称赞宁王孝敬,是讥讽陛下不孝敬;称赞宁王勤敏,是讥讽陛下不勤敏。”皇上点头说:“你讲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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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5745 没多久,皇上发布诏书,下令将宁王府驻京的人员,一个不留,全部驱逐回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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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895747 朱宸濠闻讯大为惊惧,紧急与幕僚李士实、刘养正密谋应对之策。为防止意外,他们遣党羽卢孔章等,广布侦骑,严密监视从京师到江西的各个水陆要道;规定侦探人员,不管离南昌多远,十天内必须往返一次,以便及时汇报打探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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