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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折上的晚明 四十九、欠薪，又是欠薪引发的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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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科给事中李世祺上言：“自大凌云扰之后，筹边事者，宜何如卧薪尝胆，以修备御，乃数日来烽火渐稀，人情渐懈，不异厝火积薪。登兵之变，屡破名城，流毒士女，孔有德不异于唐之姚令言。而秦贼一横，甚至杀道臣、县令，此非细故也。外患方深，内忧并集，时事抢攘，无如此日。”（《崇祯长编》卷五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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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承宗在辽东豪掷千万金广造城池、所、哨、台等，大兴土木，袁崇焕又将内地的粮食源源不断送运高台，慷慨救济蒙古和后金，大明王朝的财政困顿不堪，士兵无饷可领，百姓饿殍遍地，于是，孔有德的部队哗变了，陕西的流民军（秦贼）横空出世了，一如刑科给事中李世祺所说：“外患方深，内忧并集，时事抢攘，无如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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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皇太极捣碎了大凌河城扬长而去，锦州方面的明军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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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大家都异常清楚，大凌河城是一个火药桶，不能再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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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因为后金围困大凌河城，大明帝国内部还引发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动乱——孔有德之乱。这场动乱，对以后的历史发展产生了难以估量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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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有德，铁岭（今辽宁铁岭）人，矿工出身，辽东失陷，投身皮岛，在毛文龙帐下效力，由于胆子大，路子野，很快就成为毛文龙的得力干将。袁崇焕杀了毛文龙，东江旧部被一分为四，由陈继盛、刘兴治等人分统。这些人谁也不服谁，岛上上演出一幕幕自相残杀的惨剧。后来虽有总兵黄龙前来镇压，但岛上的骄兵悍将并不把黄龙放在眼里，纷纷另谋出路。其中，孔有德和他的铁哥们耿仲明一起率部投奔登莱巡抚孙元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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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元化，字初阳，号火东，嘉定人，是研究西洋火炮的专家，曾师从明末科学家徐光启学西洋火器法。崇祯初年为职方郎中，三年，以右佥都御史，巡抚登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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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抚登莱期间，他更是从澳门聘请葡萄牙军官特谢拉·科雷亚（Goncalvo Teixeira Correa）等火炮专家来训练士兵使用西式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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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孔有德这帮人的编制在东江，孙元化就不应该再加接纳，但辽东局势一团糟，孙元化就没多想，非常够意思地任命孔有德为骑兵参将、派耿仲明到登州要塞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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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大寿被围困在大凌河城期间，孙元化曾派孔有德率八千人携带重型火炮乘船横渡渤海，赶赴前线增援。然而，孔有德才到吴桥，悲剧了。部队给养不足，士兵抢劫哗变——这，又是崇祯元年宁远兵变的翻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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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孔有德不是袁崇焕，他的人生观里没有国家利益、民族大义一类的东西，作为领导，他不但不想办法制止士兵动乱，反而加入到动乱队伍中去，带领士兵一起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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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劫完毕，自知罪不可赦，就一不干、二不休，折返山东半岛，在耿仲明的协助下占领了登州，以登州为根据地，发展海盗事业，并攻打莱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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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动乱一直持续了好几个月，崇祯一度担心孔有德会控制整个山东东部地区，下令从保定和天津调集大军投入战争，最终迫使孔有德放弃登州，渡海逃往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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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途中，又与黄龙的东江巡海舰队发生了多次激烈海战，弹尽粮绝，不得不由辽东沿海的运河岸登陆，投入金军，成功成为一名恶名昭彰的大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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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孔有德的投降，皇太极凭空得到了由孔有德带来的二十多门葡萄牙澳门 造炮局原装的红夷大炮，还得到了由葡萄牙军事顾问所直接传授的大批军事技术人才，掌握了弹药制造及瞄准知识与仪器操作等先进技术，不仅如此，还得到了一大批足以让后金建立水军的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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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大明辽东前线练兵基地的登、莱两州，却在这场长达十八个月的动乱中被蹂躏得不成样子，近在京畿的山东地区有十余万生灵无辜丧生，数位朝廷封疆大吏和大批地方官员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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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下，明既不敢，也无力再修大凌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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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远兵与孔有德所带领的登莱兵之所以发生哗变，主要原因是领不到军饷。而领不到军饷，却不是偶然的。其实，无论宁远兵还是登莱兵，都是明廷对抗后金的主要军事力量，这些军队在军饷、器械、建设各方面都是朝廷所重点照顾的。既然重点关注对象都发生了缺饷事件，其他军区的拖饷、欠饷、缺饷情况的严重性就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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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树志的《晚明史》中就说：“在最初的造反者队伍中起重要作用的是大批哗变的士兵，即所谓逃卒、叛卒。从万历年间辽东战事爆发以来，军饷就逐年拖欠，而且越来越严重。截至天启七年为止，延绥、宁夏、甘肃、固原四镇积欠饷银达二百四十四万多两，常有几个月甚至一年不发饷的事，到崇祯初年不少地方欠饷达三十六个月。士兵们纷纷‘稽饷而哗’，‘亡命山谷间，倡饥民为乱’。户部侍郎南居益在崇祯二年谈到‘大盗蜂起’的原因时说‘皆缘饥军数数鼓噪城中，亡命之徒揭竿相向，数载以来，养成燎原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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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这种现象的原因很简单：朝廷着实没钱。要不，也不至于连重点关注的军队、抗击后金军事依靠的宁远兵都发不出粮饷，而辽东巡抚毕自肃也不至于因为筹措不到粮饷而投环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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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问为什么没钱，一般史书的回答是明朝末年，朝廷腐败，经济萧条，贪官污吏层层盘剥，苛捐杂税数不胜数，等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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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问题远没有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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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朝廷腐败，其实也没有多腐败，就拿崇祯本人来说，那是相当节俭，他穿破旧衣服，变卖宫内的物品，自己用的器物都是粗陋的木器、铁器。他倾尽所有，把内帑全部拿出来充当军饷，他宠爱的田妃死了，陪葬品全是些由铜铁制成的器具。有一次接见朝臣，崇祯的内衣袖子没遮好，露了出来，袖口已经磨破。大臣见了，目瞪口呆。崇祯觉察大臣的目光有异，低头看了看，马上窘迫得赶紧把那破衣袖往里塞。这位大臣感动得流着泪说：“皇帝瘦而天下肥，此乃千古美 谈，陛下不必感到难为情，陛下这是为天下人作表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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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能因为崇祯本人节俭、简朴，就说明廷不腐败，明廷官员成百上千，林子这么大，什么鸟都会有，大大小小的官员中肯定少不了有腐败的，但这种腐败并非崇祯这一朝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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