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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2120 从考古实物看,安阳出土的商代玉人和石人雕像已有跪坐姿势,另有四盘磨村出土贵族白石雕像,双手后撑,膝盖弯曲坐地,头部斜仰的姿势,人体呈倒W形,看来也是一种商人的坐姿,后世似未沿用。秦兵马俑有蹲跪式,即半跪,古语或称“跽”,是由坐到起的动作,含有戒备之意。《史记》卷7《项羽本纪》载,在鸿门宴上,樊哙突入,“项王按剑而跽”,此处解释为半跪,较合情理。踞即是蹲,这在古代不是一种礼貌的姿势。坐地而双腿伸开,则称箕踞,更是不礼貌者。《战国策·燕策》叙述荆轲刺秦始皇不成,“轲自知事不就,倚柱而笑,箕踞以骂”。《史记》卷89《张耳传》写张敖见汉高祖刘邦,“高祖箕踞詈,甚慢易之”。故《礼记·曲礼上》说“坐毋箕”。另有一种盘腿坐的姿势,古人最初不用,大致是佛教传入后的事,称为“跏趺坐”,来源于梵文的音译。《法苑珠林》卷13说:“宝莲华上结跏趺坐,说六波罗蜜。”当然,佛教的“跏趺坐”不是随便盘腿。佛教是东汉传入中土的,表现西汉的电视剧《汉武大帝》中出现盘腿等姿势,自然成了败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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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2122 当然,贵人坐在席上,旁边有侍者,他们一般是站立,其礼貌姿势是拱手而立,商代的陶俑已有拱手式,应是奴隶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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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2124 宋代的朱熹已生活在非席地而坐的时代,但耳目相接,他在《朱文公文集》卷68《跪坐拜说》和《朱子语类》卷91介绍了前代的室内礼仪。“古人坐於地,未必是盘足,必是跪。以其惯了,故脚不痛”。“跪坐,故两手下为拜”。“盖古坐时只跪坐在地,拜时亦容易”。“若拜时,亦只低手祗揖,便是肃拜”,其实就是稍变跪坐的姿势,两手撑席。“稽首拜,头至地;顿首拜,头叩地;空首拜,头至手,所谓拜手也”。对照日本电影里反映的动作,上述说法就可以理解。此类礼节其实都是跪坐姿势的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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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2126 古人也有揖礼。《尚书·康王之诰》说,康“王出,在应门之内,太保率西方诸侯入应门左,毕公率东方诸侯入应门右”。“皆再拜,稽首。王义嗣德答拜。太保暨芮伯咸进,相揖。皆再拜,稽首”。最后是“群公既皆听命,相揖,趋出”。揖礼的规格较拜礼低,并且有时可能是室外礼和告别礼。《左传》成公六年,晋“公揖而入,(韩)献子从”。《史记》卷8《高祖本纪》载:“沛公方踞床,使两女子洗足。郦生不拜,长揖,曰:‘足下必欲诛无道秦,不宜踞见长者。’于是沛公起,摄衣,谢之。”司马迁对汉高祖刘邦的描写有不少传神的史笔,活灵活现地刻划了汉高祖的粗野流氓气质。其中涉及到当时的席地而坐的礼俗,今人若不懂此种礼俗,就无法理解他史笔之妙。用今人的语言说,则是刘邦坐在床边。但依照汉时的概念,只有跪坐方是“坐”,此种后人公认的垂足坐姿只能叫“踞”,是很不礼貌的。郦生就以降格礼对无礼,在室内不行通常的在席上的拜礼,而改行站立的揖礼。同书卷91《黥布传》也说:“上方踞床洗,召布入见,布大怒,悔来,欲自杀。”英布因刘邦“踞床洗”而召见,视为侮辱,甚至打算自杀。同书卷97《陆贾传》说他见南越王尉他,尉他“箕踞见陆生”,经陆贾“进说”,“於是尉他乃蹶然起坐”,连忙改用礼貌的跪坐姿势。电视剧《汉武大帝》有些镜头是臣僚到殿内进见皇帝就行揖礼,这自然是不合情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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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2128 到了取消席地而坐的宋代,人们就以揖礼为主了,所谓叉手、唱喏之类,都是配合揖礼的。文天祥《文山先生全集》卷17记载自己被俘到元大都,丞相博罗召见,文天祥“长揖”,通事(翻译)命他行蒙古“跪”礼,文天祥说:“南之揖,即北之跪,吾南人,行南礼毕,可赘跪乎?” 尽管如此,但跪拜之礼并未全废,室内或某些礼仪不再铺席,就另设褥位。如《宋史》卷103,卷108《礼志》记载皇宫祀高禖神求子,“褥位以绯”,“乃请皇后行礼,导至褥位,皆再拜”。南宋给宋徽宗“发册宝之礼”,宋高宗“诣册宝幄东褥位,西向立”,“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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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2130 《荀子·礼论》说:“越席、床笫、几筵,所以养体也。”此处说到古时三种重要家具,一是席,二是床,三是几。以下分别加以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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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2132 《周礼·春官》注说:“筵,亦席也。鋪陳曰筵,藉之曰席。”这就是“筵席”一词的起源。古时宴会,先铺大席子为筵,后铺小席子为席。《仪礼·士冠礼》说:“將冠者即筵坐。”可见古时就宴应是跪坐。电视剧《汉武大帝》中也往往不注意这种规矩。《论语·乡党》说孔子“席不正,不坐”。《韩非子·十过》追述夏禹“缦帛为茵,蒋席颇缘”,“此弥侈矣”。商代“茵、席雕文,此弥侈矣”。《尚书·顾命》说西周时,“敷重篾席,黼纯,华玉仍几。西序东向,敷重底席,缀纯,文贝仍几。东序西向,敷重丰席,画纯,雕玉仍几。西夹南向,敷重笋席,玄纷纯,漆仍几”。《周礼·春官》记载,“司几筵掌五几、五席之名物,辨其用与其位”。五席有“莞、藻、次、蒲、熊”。席的品种和装饰,用以表现西周王室的豪华排场和气派。《礼记·礼器》说:“天子之席五重,诸侯之席三重,大夫再重。”形容生活简朴,《左传》哀公元年称“昔阖庐食不二味,居不重席,室不崇坛”。当时统治阶级不仅用几重席,还有茵,茵是软垫。《诗经·行苇》描写宴会说:“肆筵设席,授几有缉御。或献或酢,洗爵奠斝。”《仪礼·士相见礼》:“若君赐之爵,则下席,再拜稽首,受爵,升席祭,卒爵而俟,君卒爵,然后授虚爵。退,坐取屦,隐辟而后屦。”这是描写席上不得穿鞋。《后汉书》卷27《宣秉传》载,汉光武帝“特诏御史中丞与司隶校尉、尚书令会同,并专席而坐。故京师号曰三独坐”。可见往往是几人合着跪坐一席,“专席”“独坐”当然是殊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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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2134 因古人生活起居与席的关系过于密切,就出现了如避席之类常用语。《御定孝经注·开宗明义章第一》解释“曾子避席”说:“礼,师有问,则避席起答。曾子闻孔子之言甚大且深,故瞿然起敬,避席立对。”出于起敬、惶恐、辞让等情况,古人就往往采用避席的动作。《史记》卷104褚少孙补《田仁传》记载,田仁与任安“过平阳主,主家令两人与骑奴同席而食,此二子拔刀列断席别坐”,以此表示不愿与骑奴为伍。《世说新语》卷上《德行》记述管宁与华歆断交,两人“同席读书,有乘轩冕过门者,宁读如故,歆废书出看。宁割席分坐,曰:‘子非吾友也。’”断交以割席的方式,这在垂足坐的后世是不可能采用的。古代臣僚上殿坐席,就必须脱鞋,《史记》卷53《萧相国世家》载,汉高祖“乃令萧何赐带,剑履上殿,入朝不趋”,就成为特殊的礼遇。“趋”是臣子入朝必须快走的礼仪。后来的权臣,如曹操、司马懿等都袭用此礼。《资治通鉴》卷185载:“隋恭帝诏唐王(李渊)剑履上殿,赞拜不名”。据胡三省注,当时仍然保留席地而坐的风俗,臣僚“引升殿,皆就席,解(剑)而后升”。“凡朝会赞拜,则曰‘某官某’,不名,亦殊礼也”。古人讲究名讳,不直呼大臣的名,也是殊礼。“拜”当然是前引朱熹所说的“跪坐,故两手下为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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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2136 估计即使是古代贵族,最初大约就是在筵席上举行宴会。但史料和实物表明,西周时已发明了“几”的家具,前引史料证明,宴会必设几。《周礼·春官》记载的五几有“玉、彫、彤、漆、素”。案最初是指有脚的托盘,用以盛放食物。宋代《事物纪原》卷8《案》说:“有虞、三代有俎而无案,战国始有其称,燕太子丹与荆轲等案而食,是也。案盖俎之遗也。”《史记》巻104《田叔传》:“赵王张敖自持案进食,礼恭甚。髙祖箕踞骂之。”这是一例。东汉有著名的孟光“举案齐眉”,礼敬丈夫的故事。《周礼·考工记》说:“案十有二寸。”按一般的研究,《考工记》是战国时的作品。战国时的度量衡已经相当邈远,姑以1尺约相当22.5厘米计,约高27厘米,不足1市尺。出现案一类带脚的托盘,可能如梁鸿和孟光那样贫寒之家,未必有经济能力置办几,饮食简陋,就以案代几,据案就食。故后来案渐与几混用。《后汉书志》第1《律历志》,“候气之法,为室三重”, “室中以木为案”。同书第6《礼仪志》下“大丧”,其器具有“瓦案九,瓦大杯十六,容三升”。瓦案大致仍应是托盘,但木案既不盛食物,实际上应是几之类。《三国志》卷54《周瑜传》注引《江表传》说,孙“权拔刀斫前奏案”,自然是指桌一类。后世更演变为几小案大,典型的实例是《新唐书》卷49下《百官志》所载,节度使“视事之日,设礼案,高尺有二寸,方八尺”。姑以1唐尺长0.3米计,高为0.36米,四方桌面各长2.4米。这仍是席地而坐时代的矮桌,而其桌面却要比如今的八仙桌大得多。“桌”字晚出,隋代的《广韵》卷5在“觉”字韵下有“桌”字,但未说明其含义。北宋司马光《书仪》卷3称桌或桌子,这已进入了垂足而坐的时代。朱熹《朱子语类》卷90说:“古人祭祀,只是席地。今祭祀時,須一椅一桌,木主置椅上。”反映了宋代与唐以前的风俗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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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2138 床在周代已有记载。《诗经·斯干》:“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这是追述周的先祖出生。又《北山》诗:“或息偃在床。”学者们早已指出,古代的床是卧具兼坐具,而床脚很短。《仪礼·士丧礼》:“入,坐于床东。”《史记》卷122《酷吏列传》载张“汤坐床上”,可知坐床的姿势是跪坐。床上可设笫,即竹编的垫,又如《史记》卷126褚少孙补《西门豹传》有“嫁女床席”,《后汉书》卷37《桓荣传》有“床茵、帷帐”,如此之类,都属床上用品。帝后专用者可称御床。《后汉书》卷10《阴皇后纪》说,汉明帝“从席前伏御床,视太后镜奁中物,感动悲涕”。《三国志》卷9《曹爽传》引司马懿奏:“臣昔从辽东还,先帝(魏明帝)诏陛下、秦王及臣升御床,把臣臂,深以后事为念。”榻是床的变种,出现稍晚,《后汉书》卷53《徐穉传》说,“陈蕃为太守”,“在郡不接宾客,唯穉来,特设一榻,去则县之”。可知榻最初是较小的,可以悬挂。《北齐书》卷38《赵彦深传》说他“或升御榻”。在席地而坐之时,皇帝让臣僚升御床或御榻,算是一种殊礼。后世垂足坐,皇帝独处御座,自然再无臣僚“升御床”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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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2140 学者们对胡床早有不少研究,这是游牧民族一种轻便的折叠凳。胡床引进时,内地显然没有其他相似的家具,相近的只是床,遂取名胡床。古代的床是坐卧两用,而胡床既是不能卧,也不能坐,即跪坐。按照古人的概念,只能是“踞”在其上。但胡床既有实用价值,终于流传,并且在此基础上,发展了椅、凳之类新家具,对改变汉人席地而坐的礼俗,起了相当作用。宋张端义《贵耳集》卷下说:“今之校椅,古之胡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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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2142 由此可见,在席地而坐的时代,帝王召见臣僚,可有多种场面。汉文帝与贾谊谈话,应是皇帝面南,跪坐席上,而贾谊则面北,相对跪坐。《世说新语》卷中《赏誉》说许询与晋简文帝跪坐交谈,“不觉造膝,共叉手语,达于将旦”,也是类似场面。帝王面南,跪坐在御几或御案之后,召见臣僚,也是一种场面。再如帝王面南,跪坐在御床或御榻上,召见臣僚。此种场面,如今的影视剧中就往往忽略。《世说新语》卷下《容止》说,“魏武(曹操)将见匈奴使,自以形陋,不足雄远国,使崔季珪(琰)代,帝自捉刀立床头”,然而匈奴使者所注意的,竟是“床头捉刀人”,大致反映此种场面。此外,如魏明帝对司马懿托孤,估计病危的魏明帝只能躺在床上,而“升御床”的司马懿大约是在矮脚御床上跪坐。刘备向诸葛亮托孤,估计也是类似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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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2144 传世的南唐顾闳中《韩熙载夜宴图》为今人提供了由席地而坐转变为垂足坐的生动实证。夜宴自然是非正式的宽松场合,不必过于拘泥礼俗。从画面上看,屋内全是使用高脚椅和坐墩,人们垂足而坐,坐在床上的姿态都相当随便,没有跪坐。特别有趣的,是韩熙载本人是盘腿坐在一张大靠背椅上。由于佛教的影响愈益广泛,唐人使用跏趺坐的姿态已相当普通。如闫立本《步辇图》中,唐太宗也是盘腿坐在步辇上。按个人的体验,盘腿的坐姿显然要比跪坐舒服些。《鸡肋编》卷下说,“古人坐席,故以伸足为箕倨。今世坐榻,乃以垂足为礼,盖相反矣”。“《唐书》尚有坐席之遗风,今僧徒犹为古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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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2146 即使到了辽宋金元时,皇帝的座位还是沿用前代遗俗,称为御榻。《宋史》卷278《马全义传》说,宋太祖“召全义,赐食御榻前问计”。同书卷382《李弥逊传》载,南宋初,群臣反对和议,秦桧“於御榻前求去,欲要决意屈己从和”。《辽史》卷49《礼志》载祭山仪,皇帝和皇后“升南坛御榻坐。羣臣、命妇分班,以次入就位”。《金史》卷36《礼志》载受尊号仪,“又设御榻于坛上”。《元史》卷67《礼乐志》载“元正受朝仪”:“宣徽使奉随至御榻前。”即使到明朝,《明史紀事本末》卷42载,弘治十六年,“上召(刘)大夏入御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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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2148 关于御榻的样式,《宋史》卷148《仪卫志》有一段文字:“驾头,一名宝床,正衙法坐也。香木为之,四足瑑山(玉雕的山),以龙卷之。坐面用藤织云龙,四围错采,绘走龙形,微曲。上加绯罗绣褥,裹以绯罗绣帕。每车驾出幸,则使老内臣马上拥之,为前驱焉。”既称皇帝“正衙”所用的“法坐”,应即是御榻。但“老内臣”能“马上拥之”,就不会是一个大床,实际上已缩小到与龙椅差不多,臣僚不可能像前代那样“升御榻”。除了“法坐”之外,御榻也可有其他称呼,如《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94嘉祐六年七月壬辰注中称“御座”,《东京梦华录》卷6《十四日车驾幸五岳观》中称“金交椅”,“御椅子皆黄罗珠蹙”,《梦粱录》卷1《车驾诣景灵宫孟飨》称“黄罗、珠子蹙、百花背座御椅子并脚踏”,“御校椅”,《西湖老人繁胜录》中称“金龙御座”。但说御榻即是交椅、椅子,应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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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2150 龙椅的名称出现似更晚。《元史》卷78《舆服志》载,在玉“辂之中,金涂鍮石较碾玉龙椅”,其他金辂、象辂、革辂和木辂都设“龙椅”。元代的龙椅还是设在车中,明清时,龙椅方逐渐成为皇帝的正式坐椅。《绥寇纪略》卷12,崇祯八年火灾,“火延及于茵蓐、御座,为文皇帝盘龙椅皆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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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2152 陆游《老学庵笔记》卷4引徐度之说:“往时士大夫家妇女坐椅子、兀子,则人皆讥笑其无法度。”看来坐椅子之类尚有一个普及的过程。《桯史》卷7《优伶诙语》记载伶人讽刺秦桧“但坐太师交倚”,而将宋钦宗回归“掉脑後”。“太师交倚”是一种“荷叶交倚”。据《贵耳集》卷下,是由临安尹吴渊“奉承”秦桧,“出意撰制荷叶讬首四十柄”,“遂号太师样”。据《宋史》卷113《礼志》,《大金集礼》卷8《守国仪》,坐具另有绣墩、蒲墩、杌子之类。《郧溪集》卷26《送蔡同年守四明》诗说:“尚书蔡公在廊庙,器业文章第一人。绣墪赐坐议大政,天子称之社稷臣。”《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40庆历三年三月戊子条,宋仁宗引见宰相吕夷简,“命内侍取杌子,舆以前,夷简引避久之”。《元史》卷79《舆服志》载有交椅和杌子,杌子为“四脚小床”,即是如今的凳子。《宋史》卷283《丁谓传》记载,宋真宗“赐坐,左右欲设墩”,丁谓说:“有旨复平章事。”于是“更以杌进”。看来宋时杌的地位又高于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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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2154 中国人常说衣、食、住、行,这四项当然是中国古代社会生活史或风俗史的重要内容。就住而论,古代主要发生两次大变化:一是自西周开始,以砖瓦木结构房屋取代了夏商时期的茅茨土阶,这是一大进步,直到清代为止,中国式的居屋大致还是沿用砖瓦木结构;二是在唐宋之际,人们在室内由席地而坐改为垂足坐,由此引起家具和礼仪方面的一系列变化。像京剧等戏曲,演出各朝各代的故事,都一律用明朝的服饰和家具。如今有一些新编的京剧,开始注意不同朝代的服饰差异,这是一种进步。但对席地而坐时代的家具和跪坐等姿势仍未有足够的表现。我常在想,可否为席地而坐时代的跪坐、拜、顿首、稽首、拜手等动作,为当时的几、矮脚床等,再设计一套艺术化的表演程式。这不仅可以丰富京剧等表演,也会使表演更接近于唐朝以前的生活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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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2156 潘家园书声 [:1706931272]
1706932157 中国古代的煤、石油和天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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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2159 煤炭古称石炭,如今日语中仍称石炭。中国在世界上最早利用石炭,在东汉末、曹魏时已有记录,而考古发掘则更早。但大规模地、普遍地以石炭作燃料,还是在辽宋时,不仅有不少文献记载,还有不少考古发现,都是有力的证明。石炭用于民家取暖、炊食等生活消费,也用于诸如烧制砖瓦、瓷器、造船、冶铁、酿酒等手工业生产。石炭利用的扩展,是与森林资源的萎缩相平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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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2161 《宋史》卷162《职官志》载,北宋的财务机构三司的盐铁部下设铁案,“掌金、银、铜、铁、朱砂、白矾、绿矾、石炭、锡鼓铸”。当时作为国家重点矿产仅有八种,而石炭即居其一,这是前朝所没有的事。地方上还设置如石炭务、场之类。由于石炭也成了官府的利源,东京开封的石炭场从宋神宗时的一个,发展到宋徽宗时二十多个。北宋后期,开封的木柴供应量大为减少,《鸡肋编》卷中说,市民“尽仰石炭,无一家然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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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2163 中国的煤炭资源主要在北方,辽宋时代即是如此。北宋亡国后,金朝自然取代北宋,成为世界上主要的石炭生产国。宋使朱弁到金朝西京路,即今山西大同一带,《中州集》卷10载其诗《炕寝三十韵》描述寒冬用石炭烧炕,“西山石为薪,黝色惊射目”,“炎炎积红玉”。但南方也并非全无石炭生产,如在今江西萍乡市、四川自贡市附近的荣县、重庆市等地,都有文献或考古发掘记录。陆游《剑南诗稿》卷6《初到荣州》诗说:“地炉堆兽炽石炭。”后来意大利人马可波罗来到中国,看到中国人使用石炭,就感觉新鲜和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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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2165 煤最早作烟尘解,《吕氏春秋•任数》有“煤枲入甑中,弃食不祥”之语。后或转用于文房四宝之墨。元代开始将石炭改称煤。如《元史》卷85,卷89《百官志》,卷94《食货志》记载,设煤木所和煤窑,征税有煤炭课。往后明清时代有关煤炭生产的记录很多,是广泛涉及人们生活和生产的一大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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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2167 仅就北京而言,辽朝的瓷窑遗址中即发现煤渣。元朝大都大量使用燃煤。故设西山煤窑场。尹廷高《玉井樵唱》卷上《燕山寒》诗有“地穴玲珑石炭红,土床芦簟觉春融。”南宋汪元量入元大都,其《增计湖山类稿》卷2《湖州歌》(其九十)诗说:“地炉石炭共团圞。”都是反映当地用煤烧炕。元代末年,《庚申外史》卷上记载,“左丞相脱脱奏曰:‘京师人烟百万,薪刍负担不便。今西山有煤炭。若都城开池、河,上受金口灌注,通舟楫往来,西山之煤可坐致于城中矣。’遂起夫役,大开河五、六十里”。但最终开河失败。明丘濬《大学衍义补》卷150说 :“京城军民百万之家皆以石煤代薪。”《钦定大清会典则例》卷137说,康熙时,“京城炊㸑,均赖西山之煤”。说明大约在一千年至七百年间,煤炭逐渐成为今北京的主要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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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32169 石油不是中国人最早发现和使用的。但人们最初只是发现从浅露的油田中流出的石油,称之为石漆、猛火油、火油、石脑油等。古代高奴县在今陕西延安市东北,《汉书》卷28下《地理志》说,当地“有洧水,可(難灬)”。看来中国人发现石油还早于石炭。《水经注》卷3引晋张华《博物志》说:“酒泉延寿县(今甘肃玉门市南)南山出泉水,大如莒,注地为沟。水有肥如肉汁,取著器中,始黄後黒,如凝膏,然极明,与膏无异。膏车及水碓缸甚佳,彼方人谓之石漆。水肥亦所在有之,非止高奴县洧水也。”唐朝段成式《酉阳杂俎》卷10《物异》说:“石漆,高奴县石脂水水腻,浮水上如漆,采以膏车,及燃灯极明。” 宋前期的《太平寰宇记》卷152《肃州》也说:“石漆:延寿城中有山,出泉注地,其水肥如牛汁,燃之如油,极明,但不可食。此方人谓石漆得水愈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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