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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6955 道理很简单,秦始皇灭六国之后,对六国君主、亲贵的处置并不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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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6957 长期被软禁在陈县的韩王安在新郑叛乱后被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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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6959 齐王建投降秦国后被迁居“共”地,《战国策》记载他最终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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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6961 赵王迁则被秦始皇流放房陵深山,《淮南子》记载他在流放地作《山水》之歌,闻者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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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6963 楚王负刍被俘虏后无记载,之后楚人又立昌平君为楚王,兵败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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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6965 魏王假在大梁城破后被俘虏,《列女传》有“秦杀假”的说法,但无其他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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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6967 燕王喜则在辽东被俘,后无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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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6969 六国的君王后妃、王子公主当然命运不会比他们的君王更好,甚至连血缘关系较近的“诸公子”也会受到牵连。比如魏王咎就是写明为“故魏时”的“宁陵君”,秦灭魏后,“迁咎为家人”。也就是说,秦始皇是搞过“近支王族”镇压的,所谓的“宽容”“手软”,都是无稽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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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6971 所谓“秦王平六国”,“平”的恰是六个国家的“王室”。“亡国”,“亡”的是宗庙,也就是现任楚王、齐王、赵王的小家庭传承,再放大一点儿即“近支”亲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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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6973 依照先秦时代的世界观,“远支公族”没有直系继承权,根本就不能视作“六国”本身,完全没有镇压的必要,而新的王朝一样需要“异姓贵族”来效忠,对于愿意投效新朝的异姓贵族,像对商鞅、张仪、蔡泽之流一样,赐予他们爵位并保障权利,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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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6975 事实上,韩王成的“横阳君”就没有标明为韩国的封爵,极有可能是秦朝的封爵,另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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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6977 秦灭赵,(赵奢子赵牧)牧子兴徙咸阳,秦封武安侯。[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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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6979 由于资料有限,很难详细分辨在史书中出现的“故秦某某侯”是什么出身,因何封爵,但是,这个现象本身很有启发性,就是秦始皇在统一之后,很可能只是对“六国王室”不宽容,而对更广大的“贵族”群体给予了优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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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6981 事实上,这也是秦制的传统,只是很多人不知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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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6983 《后汉书·南蛮西南夷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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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6985 及秦惠王并巴中,以巴氏为蛮夷君长,世尚秦女,其民爵比不更。[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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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6987 秦国吞并巴中之后,认可蛮人巴氏的蛮夷君长身份,世代娶秦女为妻,其民享受秦国“不更”爵待遇,也就是张家山汉简《奏谳书》中“毋忧案”中叙述的蛮夷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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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6989 有君长,岁出賨钱,以当徭赋,即复也。[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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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6991 “不更”的最大特权就是“不与更徭”,也就是“复”。所以才有“其民爵比不更”之说。当然,这里是“比”,也就是今天所说的“享受同等待遇”,就不只是“复”了,在睡虎地秦墓竹简《法律答问》中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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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6993 臣邦真戎君长,爵当上造以上。有罪当赎者,其为群盗,令赎鬼薪鋈足,其有府(腐)罪,赎宫。[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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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6995 臣邦就是蛮夷属国,他们的“君长”爵位等同于上造之上,享受的法律待遇也诸多优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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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6997 这些都透露了秦制对于“身份”的尊重,哪怕你只是蛮夷戎狄的部落君长,也是秦国认可的“贵族”,自然不能和低贱的低爵黔首混同。对蛮夷尚且如此,“新黔首”固然是后征服者,其中的“贵族”毕竟同属“诸夏”,还比蛮夷君长高贵,秦朝当然没有理由不予以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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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6999 这一事实,一处又一处的考古发现给予了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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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001 在第一章第四节引用的岳麓书院藏秦简《新黔首挟兵令》已经说明了,在秦朝新征服地区的“新黔首”,仍然爵位配套的“带剑”特权,而且还有“公乘”以上的高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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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003 秦朝洞庭郡迁陵县的户籍简,展示了几个新鲜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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