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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151 (1)秦朝皇帝:秦始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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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153 (2)六国君主:魏安釐王、齐愍王、赵悼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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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155 (3)首义反王:楚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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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157 (4)少年偶像:信陵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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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159 其中,最反常的,就是对楚隐王陈胜的尊崇,省去了楚王负刍之前的楚幽王(故此《史记索隐》记:“系家作‘幽王’,名择,负刍之兄。”[26]对照诸书可知不确)、楚哀王,等于是修改了“楚国”的统绪,陈胜能和秦始皇以及六国君主同列,意味着他的帝王身份被新兴的汉帝国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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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161 吊诡的是,这里面没有提及“义帝”楚怀王和“西楚霸王”项羽。后者是刘邦的敌人,以“鲁公之礼”安葬,不承认王位也说得过去,可“义帝”楚怀王这个“旧主”,为什么也不在其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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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163 对此,已故史学大师田余庆先生在《说张楚》一文中给出了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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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165 高祖为陈胜而不为义帝置守冢,而且户数多,优于其他帝王,正是由于汉初特重张楚法统的缘故。[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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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167 要理解田余庆先生的结论,需要普及一点儿历史常识,那就是“奉正统”的标志之一,就是“奉正朔”,“正”即正月,“朔”即元日,代指的就是“纪年历法”,在秦始皇一统天下之后,即令天下以“十月”为岁首,用“颛顼历”,后世汉武帝更制之后,则以“正月”为岁首,颁行“太初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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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169 所以,“纪年”“正朔”,就是最重要的政治标志,田余庆先生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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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171 70年代出土的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帛书,其《五星占》中的五星行度和另一种古佚书的干支表,具列秦及汉初纪年,其间有张楚而无秦二世年号……马王堆三号汉墓年代不晚于汉文帝时,该墓帛书以张楚纪年,证明此时人们在观念上尊重张楚法统。其所以形成这种观念,当是由于张楚有首事之功,如果没有张楚,就不会出现灭秦的战争,也就不会有汉。[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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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173 在民间传播的书中,以“张楚”纪年,无疑说明当时的大众观念中,秦始皇驾崩前的秦朝仍是“天下正统”,而秦始皇驾崩之后,已经进入“张楚”为天下正统的新时代,“秦二世”虽名为皇帝,不过是与“张楚”对峙的一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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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175 田余庆先生还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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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177 《史记》立月表记秦末事,不名曰“秦汉之际月表”,而名曰“秦楚之际月表”,说明司马迁明确地意识到楚在秦末历史中具有独特地位……《史记》中的月表系年未用张楚而用楚义帝,是以义帝代表楚;《史记》中的本纪不立陈胜而立项羽,是以项羽代表楚。与帛书比较,《史记》尊楚虽旧,但张楚陈胜的地位却被义帝、项羽取代了。《史记》以陈胜入世家,比帛书书法降了一等。历代史家对《史记》立《陈涉世家》事,议论甚多,但都难于说透其中的道理。因为,若是如司马迁所说尊重亡秦首事,则张楚之功不在项羽之下,虽立《陈王本纪》亦无不可;若从陈胜不继世而亡言之,比诸侯立为世家也不合适,入列传就可以了,又何必立世家呢?[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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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179 田余庆先生认为这是《史记》的瑕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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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181 书法于此确有缺陷,不惬人意而已。[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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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183 不过,辛德勇教授对此却有不同意见,他在《马王堆帛书“张楚”注记与〈史记·秦楚之际月表〉之尊汉、尊楚问题》一文中指出,《五星占》等帛书干支表中的“张楚”字样,实为当时的作者添加的“注记”,也就是这一年出现重要事件的“注释”。没有秦二世纪年而由秦始皇纪年代之,也是作者为了便于编年,而非政治立场,不存在什么“尊楚”“尊汉”的初衷,至于司马迁在《史记》中的“矛盾”则不能称其为矛盾。[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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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185 尤其是指出《史记·秦楚之际月表》中的“太史公曰”另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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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187 太史公读秦楚之际,曰:初作难,发于陈涉;虐戾灭秦,自项氏;拨乱诛暴,平定海内,卒践帝祚,成于汉家。五年之间,号令三嬗。自生民以来,未始有受命若斯之亟也。[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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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189 太史公读秦楚之际的历史,个人意见是:发难于陈胜;灭秦依赖于项氏,不只是项羽,还包括之前的项梁;最后是“汉家”平定海内。五年之间,号令三嬗,也就是三次“转移”。自古以来,没有受命立朝如此迅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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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191 另见《史记·太史公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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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193 秦既暴虐,楚人发难,项氏遂乱,汉乃扶义征伐;八年之间,天下三嬗,事繁变众,故详著秦楚之际月表第四。[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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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195 “五年之间,号令三嬗”与“八年之间,天下三嬗”,也是辛德勇教授着重讨论的问题,他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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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197 “三嬗”实为“变化三次”,也就由秦至义帝之楚,义帝之楚至项氏之楚,项氏之楚再至刘氏之汉,四家更替三次,是为“三嬗”。[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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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199 这个解释,如果仅就《史记·秦楚之际月表》的纪年来看,完全正确,也应该符合太史公的初衷,属于其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对纪年的“严谨”编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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