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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945 谈“对比”,自然要看一下项羽的对立面,也就是刘邦所部的“爵赏”做得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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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947 见张家山汉简《奏谳书》“新郪信案”中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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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949 (信)以坚守荥阳,赐爵为广武君,秩六百石。苍,壮平君……赘,威昌君……丙,五大夫……皆故楚爵,属汉以比士,非诸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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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951 “新郪信案”中的角色分别是:“新郪令”信和“髳长”苍对杀人供认不讳,“校长”丙、“发弩”赘纵放杀人犯,也承认犯罪事实,同案犯“求盗”布已死,“舍人”余在逃。最终,信、苍、丙、赘四人全部判处弃市,即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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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953 信——新郪县令(秩六百石),苍——髳长(秩一百二十石),丙——校长(秩一百二十石),赘——发弩(秩一百二十石),他们在汉高帝六年审决时,由于汉廷有新政策“赐爵一级”,竟然四个人全部都是“关内侯”,而在作案时,还只是“大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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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955 由此可见,西汉初年“军功爵位”的“滥赏”达到了怎样惊人的程度。在秦始皇治下,“五大夫”还是皇帝身边近臣的“高爵”,“列侯”“伦侯”(关内侯)更是整个帝国有数的“顶级权贵”。到了刘邦灭亡项羽之后,已经是一个普遍“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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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957 要知道,哪怕是“暴秦”,也一样要尊重战国时代以来的“卿、大夫、士”的血缘贵族传统,所以,才有“荆大夫”“荆不更”的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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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959 项羽的“吝惜爵赏”,本质上是“守规矩”“重军法”;而“以亲爱王”,本质上是“重感情”“立盟友”;以“诸将为王”,更是“重灭秦战功”,从哪个角度来讲,项羽的作为都难以被挑剔,也就难怪刘邦“默然良久”后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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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961 从长治久安的“统治秩序”角度,项羽的选择当然要比刘邦的选择“高明”得多,维系“血缘贵族”和“军功贵族”的数量均衡,本质上是维护西周、春秋、战国以来的社会秩序,有利于整个国家尽快回归安定的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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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963 而历史的“反作用力”本身也至为巨大,“汉承秦制,有所损益”的政治、社会、经济体系,由于刘邦“滥封”的至少60万“军功授爵者”,以及他们300万人以上的家庭成员,占据了西汉初年1500万~1800万人口的近1/5,并占据了整个社会管理的绝大部分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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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965 他们的子孙,实际上是西汉王朝此后100年间最大的“统治危机”所在,不仅是数以百计因酎金夺侯的“权贵”,也是日后汉景帝、汉武帝动辄屠灭千家、万家的“地方豪强”的“渊薮”,更是“算缗”“告缗”毁灭的“中产以上之家”的绝大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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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967 然而,相对于“万世基业”,韩信之流,乃至于萧何、曹参、张耳、英布等人,真正需要的,恰恰是“不讲规矩”。否则,他们在秦朝也是“士”,可以靠着“武猛强力”“文无害”和“年资”混到“贤大夫”的位次里,又何必把脑袋绑在腰带上求这场富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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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969 根本原因还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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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971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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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973 他们想要的更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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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978 汉瓦:西汉王朝洪业启示录 [:1706999510]
1707007979 汉瓦:西汉王朝洪业启示录 第二节 没有韩信,就不会有汉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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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981 韩信人生的转折点是在一个“法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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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983 《史记·淮阴侯列传》中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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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985 汉王之入蜀,信亡楚归汉,未得知名,为连敖。坐法当斩,其辈十三人皆已斩,次至信,信乃仰视,适见滕公,曰:“上不欲就天下乎?何为斩壮士!”滕公奇其言,壮其貌,释而不斩。与语,大说之。言于上,上拜以为治粟都尉,上未之奇也。[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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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987 翻译过来就是,刘邦被封为汉王,入蜀地就国的路上,韩信逃离楚军,投奔了汉军,但仍旧没有“知于王”,担任了“连敖”职位。没想到因为犯法,“连坐”被送上了法场,一群人13个都被砍了,就剩下韩信,韩信仰视看到了夏侯婴,说:“汉王不想得天下吗?为什么要斩杀壮士?”夏侯婴对他的话惊奇,又对他的相貌胆色很欣赏,就释放了他。与他聊了聊,非常高兴,推荐给了刘邦,刘邦就任命他为“治粟都尉”,并没有觉得他有什么特殊的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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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989 这个法场识别英才的故事很有戏剧性,在汉军中竟然还出现过两次,见《史记·张丞相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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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991 及沛公略地过阳武,苍以客从攻南阳。苍坐法当斩,解衣伏质,身长大,肥白如瓠,时王陵见而怪其美士,乃言沛公,赦勿斩。[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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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993 张苍这个前秦朝的“柱下史”作为当时重要的知识分子,身材高大,又胖又白,在砧板上显得无比奇怪,所以才被王陵“怪其美士”,也就是觉得这人长得漂亮,赦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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